“你第一部电影杀青,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能不在?难道你不希望这个时候看到我?”
    想啊,可是看你那么累又很心疼。莫云丘心道。
    骆秋推了他一把,“别废话浪费时间了,赶紧卸妆去。”
    莫云丘走了几步又跑回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秋哥,等我回家了,天天给你送盒饭啊。”
    大影帝天天跑一个不相关的剧组送盒饭,这场景该有多惊悚。
    没想到后来莫云丘说到做到,真的像以前当助理那会,天天翻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只不过送盒饭的不是他,是周晨。这回弄得骆秋怪不好意思的,导演都跟着剧组吃,他副导演天天搞特殊化。不过这是后话。
    莫云丘匆匆卸了妆,连澡都来不及洗,就拉着骆秋吃饭,点了一桌子的菜。
    “你点那么多干什么!怕我在飞机上饿死?浪费粮食!”骆秋瞪着眼。
    “我也吃的呀,我几个月没好好吃东西了,终于可以放开肚子吃了。”
    “每天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仰卧起坐,慢跑五公里,不要忘记!”
    “咳咳……”莫云丘塞到嘴里的菜都喷了出来,觉着自己的命有点苦。
    “保持良好的外貌形象是作为一个演员的职业素养、职业道德,身为一个公众人物……”
    莫云丘知道再不打断他,就要被他的长篇大论给淹没了:“秋哥,你电影筹备到什么进度了?”
    “等你回去后会开董事会决定明年的电影投资,只要你在会上支持我做导演就不会有问题,其他的由申康正搞定,他会担纲制片人。”
    “我还要去开董事会?”莫云丘有点发怵,“而且我说了他们就听我的?”
    “你是公司的绝对控股啊,申康正也是大股东,两个人加起来还不能说了算?”骆秋看他一副惊讶的样子就要崩溃,“都那么久了,你到底有没有去查过我到底有多少资产?”
    “没有啊,我去查那些干什么……”莫云丘被他说得一脸羞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羞愧,“申总是大股东我知道,我以为你也只是大股东……”
    “申康正是给我打工的!”骆秋在说这句话时别提有多得意了。
    “佟哥知道公司是你的吗?”
    骆秋想了想:“好像也不一定知道。”
    “看吧!”莫云丘抓到了打击目标,“连佟哥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也正常,你不能骂我。”
    “我不是骂你,我是谴责你!佟成睿跟我呆一起时间长还是你时间长?你还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当小助理啊?”骆秋嘴角一勾,“没想到你爱我爱成这样,真是拿你没办法。”
    莫云丘被他损得泪流满面。
    “还有件事情你要提前安排一下。”骆秋哪管他肚子里的千回百转,继续说道,“等我这边剧组前期拍摄完成,会有一个空挡,我们回一趟你家。”
    莫云丘怔住。回家?忙了一年终于有机会回家了吗?本来当助理那会就四处奔波没空回家,现在当了影帝,不但压力更大,连电话都没法打了,最多发发消息。
    如今儿子已不是原来那个儿子,莫云丘都不知该如何面对父母了,不禁脑补出一副奇怪的画面:爸妈拉着骆秋的手说长道短,自己在旁边泪眼婆娑。
    骆秋一看他的苦瓜脸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放心,我这不是陪着你吗?我会代替你孝敬父母的。”
    这种临终关怀般的承诺是怎么回事?
    “秋哥,我也会代替你孝敬父母的。”不知道为什么,莫云丘特别想把这话说出来,好像说出来之后两人就有了某种密不可分的联系。
    “要叫咱爸咱妈!”骆秋甩了他一眼。
    “嗯,咱爸咱妈!”
    又过了一个月余,两人都排出了休假时间回莫家,这是莫云丘将近一年第一次回家。
    莫云丘父母是苏州人,但都在上海的大学里任教授,所以长住在上海。母亲是法语系教授,父亲是中文系教授,祖辈都是做学问的,可以说是书香门第。所以当莫云丘去过骆家后,便想通了一个关节,为什么在骆秋面前他只有吃瘪的份,那分明就是秀才遇上兵啊!
    以前莫云丘回家多是趁骆秋去上海做宣传的机会,但骆秋匆匆来又匆匆走,他也没法多呆,幸好这次专门留出了近十天的时间。
    两人下飞机,拖着行李走出机场,早有定好的出租车在等他们,上车直奔莫家。
    莫云丘在一边紧张着,不知道该如何以现在的身份面对父母。
    骆秋则悠哉悠哉,不就是见父母吗,小意思!可当他听到出租车调频里男女主持人叽里呱啦边说边笑时,冷汗从他额头上冒出来了。
    “小丘,我发现了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问题。”骆秋面部肌肉都抽搐了。
    “什么问题?”
    骆秋僵硬地扭过头,一字一顿:“我听不懂上海话。”
    莫云丘呆滞了三秒:“我爸妈在家一般说苏州话。”
    “特么上海话和苏州话还不一样?”
    “……虽然差别不能说非常大,但当然是不一样的……”
    “那我也听不懂苏州话啊!”
    两人傻了眼,你看我,我看你。互换身份那么久,他们考虑过地位问题,职业问题,交际圈问题,甚至还考虑了声音问题,但偏偏没有考虑方言问题!
    特么儿子出门几年,家乡话都听不懂了,这算什么事?
    ☆、第七十三章
    骆秋认为一切跟外语似的方言都是不公平的,凭什么天生就会第二语言啊,比如吴语,粤语,闽南语,乃至于维语,藏语,朝鲜语,虽然莫云丘纠正说维语藏语朝鲜语不属于汉语,不能叫方言,但骆秋粗暴地表示“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莫云丘在北京呆了那么多年,学几句带京味的话一点难度都没有,再加骆秋本身是演员,说话字正腔圆,所以与他家人在一起,不存在语言上的破绽。
    但骆秋就不同了,别说他没在江浙沪住过,就算住过也未必能把苏州话学好啊。
    骆秋第一次听莫云丘说苏州话还是他刚当助理那会,因为他父母是知识分子,多少有点清高,认为做演员还算艺术家,去做人生活助理那不是伺候人的活吗,那怎么行?而且莫云丘还是瞒着父母偷偷北上应聘的,所以他父母就更生气了,天天在电话里争执。
    那天,房门虚掩着,骆秋听见莫云丘在房间里吼:“奈勿要再讲哉!迭个事体已经定下来哉!”说是吼,其实半点威慑力都没有,操着一口吴侬软语,又棉又软,骆秋听得骨头都酥了。
    “没关系!我的语言学习能力是很强的!”骆秋信誓旦旦。
    莫云丘侧目:“你除了会几句假东北话,你还会什么呀?”
    “我会索四川话。”骆秋发音立马变了,掰着手指数,“你个瓜娃子!你个方脑壳!你索个锤子!”
    莫云丘一脸黑线:“秋哥,我们能不骂人吗?”
    “那你说到底怎么办,要露馅了。”
    问题是现在开始学苏州话也不可能啊!“家里有其他人在,他们应该可能也许一般情况下是说普通话的,出于礼貌。”
    “那万一如果一旦不得已情况下,我单独跟你爸妈在一起了呢?”
    莫云丘抠了抠脸,伸手抚了抚他的衣领:“秋哥,你那么帅,上到八十岁,下到八岁,不论男女,都会臣服在你脚下的。”
    骆秋得意地笑着,过了几分钟回过神来:“你在夸我还是夸你?”
    莫云丘父母居在一高层公寓里,一穿着典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保养得非常好的中年女人为他们开门。
    “妈!”骆秋张口就叫人,那叫一个亲切,那叫一个热情洋溢。
    莫云丘听得心里一抖,这种领着媳妇回家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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