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长的墨发拂在我的颈边,目光在我睁开眼睛时闪烁了一下,又很快沉了下去。
    一瞬间,我恍惚地以为昨夜发生的种种都不过是一场滑稽的梦。
    然而,闵京开口的第一句便是:
    “蓝玉烟,你好大的胆子,连朕的七弟都敢压在身下?”他的冷笑一如昨夜,“我天朝的嫣王,也是你这等人可以染指的?”
    我原本有些松懈的心猛然吊了起来,挣扎着从龙床上滚落下地,强压着胸口那一阵阵的钝痛,跪着低声道:“臣知罪。”
    “知罪知罪,你可知闵兰早就对自己的亲兄长有那罪恶之情?”闵京大笑起来,撑起身来狠狠道,“荒谬!简直是荒谬!!我闵氏皇朝从没出过此等丑事,好一双兄友弟恭、恬不知耻的晋王和嫣王!”
    我深深地磕了个头,抬眼道:“皇上!嫣王对叛贼闵玉只是心存爱慕之意,二人并无苟且之事!”
    “苟且之事……”闵京的目光变得耐人寻味起来,看着我沉声道,“你喜欢嫣王?”
    我心中一涩,哑声道:“喜欢。”
    “可他爱着自己的亲兄长!”
    “臣知道。”
    “就算这样你也喜欢?!”闵京气得又踹了我一脚,和昨夜恰好踹在同一个地方,剧痛不止。
    我咬牙忍住,视野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虚弱地再次磕头,我望着闵京坚定道:“嫣王绝无谋逆之心。”
    ……
    闵京径直俯身扼住我的脖颈,凤眼眯了起来,语气里透着若有似无的威胁:“……信不信朕现在就要了你的脑袋?”
    我有些喘不过气,挣扎着从齿间挤出字道:“……臣愿一死为忠。”
    闵京放开了我。我重重地摔落到地上。
    他沉默着,我就那么在他面前跪着,直到他低声笑出来。
    “也是。”他若有所思地摸摸自己的脸颊,又瞥着我道,“也是,朕的七弟可是天下无双的美人,怨不得你迷恋如斯。”
    然后俯下身来,不带情绪地看着我道:“此事交由三司处理,一切照例。嫣王闵兰,纵使是朕的弟弟,也容不得他替那贼子窝藏余党!”
    我很想开口继续辩解,却又因疼痛缄了声。
    闵京一向疼爱闵兰,也根本不相信害他混沌多年的西林党,此行若不是撞见我和闵兰那般,根本不会愤怒至此,甚至受了王悲卿的蒙蔽,没有确凿证据便堂而皇之地做出把闵兰下狱这等事来。闵兰窝藏余党,就是真窝藏了又能如何?他根本无意当皇帝,而那个有意当皇帝的也早已化成一g黄土。
    王悲卿这个算盘,打得着实聪明。
    就是不知,他何时发现我和闵兰的关系,又是何时知道闵兰与闵玉的事。
    “蓝玉烟,闵兰的身子很美吧?”闵京忽然冷声道。
    我的胸口仍在剧痛,只好不做声。因为一旦开口说话,我很可能会吐出污血来。
    闵兰下了床,把跪着的我抱起来,动作轻柔地揽在怀里,伸手解开了我的衣服。我背上一凉,倏然生出一种恐惧感。“皇上,不可……”我含混而艰难地推拒着道。
    “闭嘴!”闵京给了我一耳光,似是犹豫般,把手探向了我的后面。
    我的双腿有些发软,惊恐的情绪和胸肺间积压的淤血在身体里交错盘旋,冲向喉口。我吐出一口血,倒在他怀里不省人事。
    ……
    ……
    “皇上,蓝尚书体质偏差,□相当紧致脆弱,再加上受了内伤,实在无力承欢,若是强行……恐有性命之忧,恳请皇上……恳请皇上看在蓝家代代忠于朝廷的份上,还是……还是算了吧。”耳旁传来御医苍老而惶恐的声音。
    很久,我才感到身边多了个人的温度,闵京的声音也淡然响起:“……下去吧。”
    听到御医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来。
    方才,我差点被皇上施了暴。
    转过头来,闵京看我的目光淡淡的,并无一丝歉疚。“你走吧,朕暂时不想见你。”
    我愣住了。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闵京的眼神变得狠厉起来。“你若是知趣,就不要再说一句废话!”
    我点点头,脚步虚浮地迈下来,行了礼后一顿一顿地走了出去。闵京始终一言不发,我也不知他在看到我这虚弱寥落的背影时作何感想。
    若是我真的被皇上施了暴会怎样?我只会觉得可笑吧。毕竟压在我身上,那是闵玉都未曾有过的特权。
    ……
    苗恩依然在外面候着,看见我时挑了挑眉,勾着黛边的眼眶将他的情绪深深埋了起来,浓妆艳抹的样子令人心生反感。“尚书大人慢走~”他用那种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腔调朝着我道,“您可千万得仔细着身子~”
    因为没有注意他的表情,我理所当然地把这句话理解成嘲笑。
    是啊,我真可笑。
    作者有话要说:
    ☆、40
    虚软着双腿地回了府,入目竟是红袖和一脸紧张的知赏。
    “哥,皇叔怎么样了?”知赏没有发觉到我神色的异常,只是着急地问道。
    红袖在她身旁绞着双手,也是一副不安的样子,想必是她来尚书府把之前的事说给了知赏。
    我看着红袖那艳丽的容貌,忽然想到她是宣大总督的庶女,上面还有个嫡出的姐姐绿意是闵玉的妻。当年闵玉谋反一事牵扯人数众多,宣大总督一门尽数被诛――除了早早嫁给闵兰为妾的红袖。
    难不成王悲卿口中闵玉的余党,竟是他的小姨子红袖?
    我着实被自己的想法骇了一下,苦笑道:“……说要交由三司处理。”
    知赏登时白了脸,拢了一下自己散乱的发就打算冲出去。“不行!我现在去求见父皇!”
    “冷静些。”我赶紧把她拉回来道,“你身为局外人,又是女子,有何立场插足此事?更何况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保不准连你也一并罚了。”
    “可是皇叔他……”
    我安慰她道:“放心,无论如何嫣儿也是他疼爱的弟弟,不会有什么事的。”话虽这样讲,想起闵京当时那惊怒的样子,我仍是有些心悸。
    “红袖,你这几日就先留在尚书府吧,有什么要吃的要用的,吩咐下人买来就是,暂且别回去了。”我转头对红袖道。红袖柳眉微蹙,迟疑着点点头,安静地福了福就退下了。
    ……
    闵京这次怕真是气得不轻,也没有妥善安置闵兰,一进狱里我便被那潮湿腐臭的气息冲得皱起了眉。
    闵兰,我的嫣儿,原本是最爱干净的美人,此时却在这种地方等待着审判。
    看着狱卒捧着我给的银子笑得荡漾,我心中颇不是滋味。还好闵京没有将这些杂鱼一网打尽,不然我还真进不来。
    如今闵兰的事,若只是交由都察院审查还好,现在连刑部和大理寺也得从中掺和,其中流程之复杂,恐怕闵兰还未脱罪便要先脱层皮。我随着狱卒往里边走,很快便觉得空中的异味散去了许多。关押闵兰的地方还算整洁,蒲垫也是崭新的,我远远便看到那个美丽却虚弱地身影哆哆嗦嗦地抱着肩蹲在角落里,脸庞埋在臂弯里分外惹人怜惜。
    “嫣儿!”我慌忙走过去,隔着铁栏唤他道。
    闵兰闻言吃力地站起身,歪歪斜斜地走过来,眼睛有些空洞地看着我,苍白的嘴唇嗫嚅着:“……冷。”我连忙拿出抱在怀里的绒毯,塞进铁栏的缝隙为他裹好,伸手摸了摸他冰冷的脸颊,心疼地与他额头相抵。“嫣儿,我会救你出去的。”我吻了吻他的额头,“很快,再忍一忍。”
    闵兰的眸里有了些光亮,沉静地与我对视着,道:“替我保护好红袖。”
    我叹了口气道:“她在尚书府和知赏一道住着,没有危险。”语毕看他,脸色果然好了许多。
    其实我很想问闵兰为何要保着红袖,毕竟她只是一个姬妾罢了,若为她落下个包庇的罪名,实在不值。
    “景郁,你还记得绿意吗?”闵兰忽然道。
    我点点头。那是闵玉的妻,我怎可能会不记得。
    闵兰低声道:“其实红袖……她就是绿意……”
    ――这话如同惊雷般劈入我的耳朵。
    红袖竟是绿意,闵玉的妻?
    我着急地问道:“那闵玉的孩子呢?”若他能保下闵玉的妻,孩子也应一道救出了才对!
    如果闵兰真将闵玉的孩子藏匿了起来,那这简直是欺君的重罪;可若能保住闵玉的后代,这包庇之罪我也甘愿一同承担!
    “没了……”闵兰的眸里尽是黯然,“当时很混乱……闵玉本可以赢得这江山,可他手下的将在最后关头窝里反了……孩子是他的手下杀的……我让会武功的红袖去救人……结果红袖只救了她姐姐……还搭上了自己的命……”
    我的脑袋顿时如同浇上了冷水,满腔的惊喜也化作了一股青烟。
    我失落地垂下头来叹气,刚想开口,却见闵兰出神地看着我道:“其实我早就知道……”
    一听这话,我双手一颤,从他身上滑了下来。
    其实我早就知道。又是这句话。
    闵兰低笑,双眸虽在凝视着我,却空洞地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临刑前说嫣儿……烟儿……我知道那是在叫你……因为他从来,从来都只叫我小兰……”
    ……
    早就知道。
    如今有两个人都对我说,他们早就知道。
    不知道的,只有我自己而已。
    “你们当初遮遮掩掩的看似滴水不漏,又怎能瞒过日日朝夕相对的我?”闵兰苦笑着,抬手抚上我的鬓角,”若不是我帮你们打掩护,知道的人还会更多。”
    见我不语,他又握住了我的手,声音遥远地像在讲述着一个异界的故事。
    “景郁,那时候我们彼此嫉妒。你嫉妒我和他血缘至亲永远羁绊,我嫉妒你和他直白相爱无所顾忌。”
    “……可后来我发现,自己似乎对你也有了些感情。”
    “人,一生一世,也只能爱上一个人,拥有一段情。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爱上一对爱侣还要痛苦的事?还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他们生死相隔还要痛苦的事?”
    “……有时候我想,就这么看着你吧,看着你左拥右抱过上一辈子,也未尝不可。我的心意是罪,而你不该遭受这份罪。”
    “可蓝玉烟,你的情在哪里?你待谁都是极好,待谁都仿佛用了真心,可到头来受伤的也仿佛总是你。”
    “……或许在白水莲死的那一天我就该明白,会者定离。你的桃花劫是无数个小劫,不破天劫,便没有正果,我们也终有一天会分开。”
    听着闵兰温润的声音,我愈发恍然起来。
    “我困了。”他裹好身上的绒毯,不带情绪地转过身道,“景郁,你先回吧。”
    ……
    走出去的时候天是殷红的颜色,火烧云在天边缠绵地翻滚,不知何故,我觉得它们瞧上去有几分凄凉。
    回府的时候知赏已经不在,据胡伯说是按捺不住,冲回宫里找皇上了。
    红袖,不,现在应该是绿意了,她一身侍女的打扮,端上一碗熬得软糯喷香的米粥,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招呼了我一声。
    绿意和红袖有六七分相像,以前在闵兰府里我总是不愿对她多加打量,因此才没意识到这两年居然换了个主。
    我凝视她半晌,低头的时候,淡淡地唤了声:“嫂。”
    绿意愣住了。
    她似乎没料到我会识破她身份,憋了好半天,说出口的却是:“……妾身倒是以为自己很不受尚书大人喜欢呢。”
    我也不同她虚与委蛇,嘟囔道:“……以前是很不喜欢。”
    她噗地笑了出来。
    如此一来两人算是放下了芥蒂。绿意是个大方的女子,和她谈天倒也得趣。
    聊着聊着,两人就说到了她跟着闵兰的日子。
    “……其实妾身最初为了报恩,是想给嫣王生个孩子的。”她温婉地笑着道,“不过嫣王不愿,二人当了姐弟,也过得和乐融融。”
    我知道,若不是闵兰身体有疾,一定很乐意和有着闵玉体温的绿意结为夫妻,让她孕育过闵玉子嗣的身体为自己诞下后代。
    闵兰和她日日共处,一定或多或少从她身上找出了闵玉的影子,进而有了些感情,做不成夫妻,便认她当义姐。
    说来也是,闵兰和闵玉两人的母妃死得早,如今除了我,便只剩下绿意一个堪堪称得上的亲人了。
    保护她,也是想保护自己的亲人。
    我心下释然,想了想又问道:“你以前和晋……闵玉有过两个孩儿是吗?”
    绿意一僵,眼里有了分苦痛,垂着头涩然道:“是啊,两个都很可爱呢。”
    孩子啊,此生我是不可能有孩子了。想到闵玉身边也曾有两个小胖娃,我有些隐隐的羡慕,还有一丝难以言状的苦楚。有了孩子,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死于乱刀之下,一定是很痛苦的吧。
    绿意看着我,许久才道:“尚书大人,你知道我们的两个孩儿叫什么吗?”
    我摇摇头。
    即使宗人府的玉牒上有,我也从未问过闵兰,他亦从未提过。
    绿意笑着道:“一个叫念玉,一个叫慕烟。”
    作者有话要说:
    ☆、41
    ……
    夜半我又梦到了故人。
    梦里我寿终正寝,灵魂随白无常上了路,在奈何桥遇到了生前的那些相好。他们一个个仍是年少风华的模样,用渴望的眼神紧盯着早已朽成老骨头的我。孟婆在三生石边慢慢地熬着汤,告诉我只能带一个人走,剩下的便要跳进忘川水里,永生永世做一朵浮沉的浪花。他们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在我脑海中流过,万般辛酸化作思念的眼光,可我却久久不能决定。
    闵玉望着我叹息,白水莲望着我流泪,闵兰、燕柳、闵京……
    最后我一人跳进了忘川,只不闻身后悲戚的哭号。
    当河水紧紧地包覆住我的身体时,我满头大汗地醒了过来。
    下|身仍是隐隐的疼,窗外还未破晓。
    皇上这几日早朝上得不勤,我也很是悠闲,洗漱后吃了饭就在院中闲逛,侍弄侍弄花草,收拾收拾盆景,卯时便抬脚出了府。
    ――我得去见一个我一点也不想见的人。
    顺着陌生的路七拐八拐,穿过一条隐秘的幽巷,远远便望见一座雅致的府邸。我对门前扫地的小童招呼了一声,安静地合着袖候在外面。
    其实我倒没有把握他会见我,早就做好了多等几个时辰的准备,谁知不消半盏茶功夫便出来一个管家打扮的老伯,二话不说就领着我进去了。
    屋里点着不知名的熏香,袅袅地弥散在周围的空气里,我一进去便皱紧了眉,头有些隐隐作痛。
    牙白的床帐中传来一阵o的声响,两个人影交错着坐起身,像是在穿衣服。
    不多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臂缓缓伸了出来。林照溪掠开帐子,脸颊上氤氲着初醒的薄红,眉眼还带了些似是而非的餍足味道。
    白修静面无表情地在他身边坐着,伸手系好了自己的衣襟,脖颈处隐隐约约能瞧见几点红印。
    这景致让谁看了,都会以为他们二人方才经历过一场如鱼得水的情|事。两个美人半依半靠,长长的黑发纠缠在一起,竟是说不出的美艳和谐。
    不过,又怎可能骗得过身经百战的本尚书?
    我看着林照溪那佯装满足的神情,额角有点抽搐。
    直觉告诉我,这两人一定比纸还清白,根本还没行过那事。为啥要故意装给我看?我又不是他俩的什么人,还能生气吃味不成?
    想到这里,我有点郁闷。
    林照溪如今已是大理寺卿,闵兰一事的审理也定然少不了他,如果他肯借我几分人情,或许还有些回转的余地。
    以前因为那迷情香的缘故,林照溪一在身边晃悠我就有些失神,说是意乱情迷也罢,总归比喜欢多上那么一点;不过还好我意志足够坚定,这些天没了他也过得甚是乐呵,看来那东西也没娘说得那么具有奇效。不过话虽如此,看见他们俩如此亲密的模样,我还是有些不大舒服,连自己也说不上缘由来。
    “尚书大人也肯屈尊来下官府上,真是荣幸啊……”林照溪看着我悠悠地道。
    他那丝毫不加掩饰的倨傲样子让我方才松下的眉头又紧了起来,调侃的语气更是让我不爽。明明我正二品他正三品,怎么他却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生生压下那分不爽,拱手道:“我这次来是想请寺卿大人帮一个忙。”
    “嫣王的事?”他了然道。
    果然。我叹了一声正欲斟酌着开口,却见他倏然眯起了双眼,似是回味的样子,口中喃喃地念道:“闵兰……嫣王……不但脸蛋漂亮,连身子都美得不可思议哪……”
    这话顿时让我想起上次和闵兰在礼部欢爱,又被凭空冒出来的他从头看到尾的事,心中忽然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我很喜欢嫣王。”他拍了一下手,语调轻快地道,“若是尚书大人愿意满足我一个要求,我很乐意相助。”
    我一愣:“什么要求?”
    “我想要嫣王。”他说着挑起了白修静的下巴,伸指在他唇上摩挲着,略有遗憾地道,“有这么不识抬举的情人,我真是很苦恼。亲不让亲,做不让做,一点也不大方……但嫣王就不一样了,不但美如谪仙、热情主动,腰肢也柔软得堪比女子……如果有那等尤物在身边,想想就觉得销魂……”
    他舔了舔唇,眼里逐渐浮出了欲望。
    白修静一言不发。
    “若是尚书大人愿意让嫣王服侍我几日的话……”
    我气得当即指着他道:“你做梦!”
    我那时当着他的面与闵兰欢爱,只不过是想向他炫耀一下自己完美的情人,也想刺激一下不识情|欲滋味的他,谁知……谁知他竟看上了闵兰!
    如此看来,他并非处子,和我在一起时的羞赧和拘谨也是照着小七的样子装出来的。
    林照溪丝毫不恼,玩味地看了我一会儿,面容变得冰冷起来:“蓝玉烟,你信不信我有的是法子让嫣王主动爬上我的床。”
    我一咬牙,愤声道:“……你休想动他一根寒毛!”
    闵兰欣赏他,举荐他,仍把他当做幼时那个天真无邪的玩伴,却怎知他竟对自己怀了那般的龌龊心思?若是他敢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强占闵兰,我丝毫不介意用这把虚弱的骨头和他拼命。
    林照溪闻言蹙起眉,偏头想了一会儿,又兴致勃勃地看着我道:“如果舍不得嫣王的话,燕柳也行。你的那个冰山美人也很合我心意。”
    “……”我怔住了。
    “嘁,真小气。”林照溪嘟囔道。
    “……不然我们也可以换一换。”他揽住白修静的腰,伸手解开他胸前的衣襟,露出那瘦削却光滑美丽的胸膛来,五指暧昧地在上面抚过,眸光瞥着我道,“他,送给你。虽然看起来颇不识情趣,却是冰清玉洁的处子,顶多和我亲过几下,你并不吃亏。”
    白修静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却是没说什么,任由着他在自己身上动作。
    我仍是怔怔地站在原地。
    林照溪的手越来越大胆,居然当着我的面剥了他的下裤,露出里面那未经人事的粉茎来。
    白修静身子一僵,慌张地看向了我,想要遮掩自己的双手被林照溪紧紧地桎梏住,挣扎无果,只得紧闭着双眼低下了头。半晌,他睁开眼睛,羞耻的目光触到面前站着的我,那处子的物什竟颤巍巍地立了起来。
    林照溪的眼里有了分讶异,瞥我一眼,原本箍着白修静的手滑了过去,握住了他那带着黏滑的粉嫩顶端。
    我转身就走。
    白修静低泣一声,口中哽咽着,似是泄了。
    “蓝玉烟,要知道你根本不能忤逆我。”林照溪在身后不紧不慢地道。
    我站定,回头,把自己的满腔怒火压进肚里,生硬地道:“此话怎讲?”
    林照溪放开白修静,随意地擦了擦自己手上的液体,也没理会他那羞愤的神情,径直下了地,披衣走到我身边来。
    他久久地看着我,然后张口,从嘴里吐出一个物什来。
    那东西在他手中颤动了两下,样子才慢慢显现出来,竟是一只形状奇怪的虫子。它生得娇小玲珑,长着六对翅膀三对爪,褐色的身躯上有一圈一圈的金色花纹。
    漂亮的虫子我见过许多,倒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稀奇;但如若这虫子是从人嘴里吐出来的,那就令人毛骨悚然了。
    “君娉婷身上,可是有和它一模一样的蛊不是么?”他的话里含着笑意。
    我的背后渐渐生出了些许寒意。
    “明白了么?你娘的命,是连在我身上的。我早就把它从经脉里逼了出来,见它模样精巧就没舍得杀,这么多年也算是养出了感情。”林照溪把玩着手里的蛊虫,捏起它的一对翅膀在我眼前晃了晃道,“若我就这么捏死它,你娘就随之一命呜呼了。我猜你这个大孝子,一定不舍得让亲娘死得这样凄惨吧?”
    我的双腿有些发软。林照溪……他怎么会知道蛊在娘身上……
    林照溪看着我发青的脸色,突然轻笑一声,将蛊虫收了回去。“我发现,捉弄你比当皇帝更有意思。”他扬着下巴道,又转身看着白修静,“对不对,修静?”
    白修静避开他的目光,把头埋在自己的两臂间,只默然不语。
    “对不对,林照溪?”他又提高了音调。
    这话听起来像是自言自语,可他却是盯着白修静说的,语气里深深地透着一股诡异。我蓦然一惊,下意识道:“……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林照溪走过去,拉起白修静埋着的脑袋,戳了戳他的脸颊对我道,“他才是你真正的小七,唤你玉烟哥哥的小七,多年来一心一意想你念你的小七。”
    白修静睁大了眼睛,一脸愕然的样子。
    我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吗?”
    他无谓道:“你当然可以不信。”
    我不想与他论辩,满脑都是刚才那只蛊虫,以及娘临走时的模样。
    我从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自己也会被别人捏住七寸。
    “蓝玉烟,如果你乖乖听话,我还可以马上铲了西林党,让你的皇上再稳稳地做几年位子。”林照溪抱着肩,好整以暇地看着我道,“不然的话,我只好勉为其难地取而代之了。”
    我的身体在发颤。
    难道为了救娘,为了保住闵京的皇位,我真要牺牲闵兰,牺牲我的嫣儿?
    这在别人看来,其实应是很划算的事,闵兰只要服侍他几日,就可以……
    不行!
    我痛苦地闭上眼。
    不行!我不愿如此。
    “罢,我似乎逼你太紧了。”林照溪点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道,“那你就先自个儿折腾去吧,什么嫣王什么西林党,等你后悔了再来找我,不迟。”
    作者有话要说:
    ☆、42
    ……
    我一点也不想后悔。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会后悔?
    狂奔到礼部的时候,那里空荡荡地晃悠了两个郎中,灵图和容渊都还没来。
    我耐心坐在那里等着,浑身越来越痒,看到先容渊一步踏进来的灵图就扑了上去。
    “灵儿,叔要做一件作死的事情。”我严肃地摁着他的肩膀道,“此事成与不成,都有极大风险,你们两人赶紧收拾行囊回乡,别在这儿受叔连累……叔不当庸臣了,叔要铲了西林党。”
    灵图闻言,淡定地把我从身上拨开,爬起来和容渊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又沉默了一会儿,两人同时抬起头道:“叔,你终于想通了!”
    “……”我突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灵图给容渊使了个眼色,他立刻把那几个悠然晃着的郎中清了出去,关门关窗,搬两把椅子,比我更严肃地坐了下来。灵图摆好姿势,正色道:“叔,我便直说吧,西林党在徐阁老走时就计划逼宫了。”
    我蓦地惊出一身冷汗:“皇上知道吗?”
    “皇上怎么可能不知道?”灵图打了个哈欠道,“不然你觉得他怎么会做出让嫣王下狱这等事来?”
    我一呆,顿时觉得有些不对。“闵兰……闵兰不是被他怀疑包庇闵玉余党吗?”
    难道说……
    “亏皇上那么疼你,你真是到现在都不了解他。”灵图用嫌弃的眼光看着我,道,“其实当年闵玉谋反一事,皇上惊骇之余,根本没想要闵玉的命,那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五弟;可西林党的老头子们都纷纷跳脚叫嚣,若不杀了闵玉,于朝廷内外都不好交待,这才逼不得已处决了他;不然你想想,单凭闵兰是闵玉的同母兄弟这一点,就足够闵京以同谋之罪论处,哪还会追究什么包庇之罪?皇上现在雷霆大发地将自己疼爱的七弟下狱,不过是做出个样子给西林党看,让他们以为自己真是个不辨是非的庸君罢了。”
    我听得一愣一愣,心倏然松了许多。
    也是……我不该对闵京的理智抱有怀疑的。闵兰被他自小疼到大,从不容旁人欺侮半分,闵玉之事尚不能伤他分毫,又怎会凭着王悲卿捕风捉影的几句唐突了他的性命?
    原来他本就打算让闵兰受些小罪转移西林党视线,却不想在撞见我们那般时动了真怒,生气之余也将戏演得更真了。
    容渊接着道:“你有所不知,皇上在徐阁老走之前把免罪铁券收回来了。”
    啥?
    我掏了掏耳朵。
    灵图慢悠悠道:“皇上收走徐阁老的免罪铁券,表面是似乎是撤了他家在朝中的至高地位,生出几分嫌隙,让张王两家更加得意;可实际上,皇上在他临走前,除去赐予的那些金银,还给了他一枚花里胡哨的……小东西~”
    我被灵图那甜甜的尾声膈应得不行。……小东西?
    “徐阁老走的时候路过河南等地,要用到这小东西。”灵图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道,“你觉得这小东西会是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
    我咂了咂嘴,似笑非笑道:“走马符牌?”
    灵图悠然道:“没错。”
    我的嘴角裂了。
    掏掏耳朵,灵图还是那个表情。
    再掏掏耳朵,依然如此。
    我噌地一下跳了起来,怒视着他道:“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灵图幽怨地看着我道:“叔想这趟浑水么?没准儿你还会劝我安生些。”
    我的脑袋耷拉下来。灵图果然了解我,算是猜对了一半……
    “这东西在外人看起来,也不过是个好看些的小玩意罢了,但只有礼部尚书的你最清楚是什么。”
    我怎么会不清楚?那还是我上任之后,礼部没什么事做,我嫌旧的符牌样子蠢笨,又比照着花鸟图设计的新符牌,朝里人都没把它当回事儿,估计也就没人惦记。
    我挠了挠脑袋道:“我记得……那不是在兵部吗?”
    “张向淮那个符牌是铅芯的,一捏就软。真的一直都在我们礼部,那时候苗恩来要,我还和容儿找了老半天,生怕你给随手扔了。”
    ……我低下头,有些心虚。要不是他们翻出来,我还真不知道把它扔到哪儿去了。
    容渊了然地抿起唇,也没揭发我,只是道:“张向淮虽是兵部尚书,没有走马符牌,也调不了兵。所以现在他能用的,只有那些归顺于西林党的武散官手下的守兵,京畿和邻近地方的加起来算算也不足三万,渤海附近港口的水师或许也有他们的人,但都成不了什么气候。”
    “那昭武将军呢?”我忽然想到这个关键人物。
    昭武将军在朝中的地位更胜季勋,据说他的一房宠妾是张庚寅的哪个后辈,实在不可放松警惕。
    容渊噗地笑了出来,看着我道:“……你还知道有这个人啊。”我讷讷道:“我是文官他是武官,平时又见不着什么面,哪里还记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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