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将养了好多天才缓过来,从此,谈弓箭弦色变。
    也不都是坏事吧,至少她现在还可以卧床静养,夜里不用再趴在冷冰冰的地上睡了,白日里也不用在地上跪来跪去,爬来爬去的了。算是过了几天正常人的生活,虽然范围只有一张床。
    不过,知足常乐才能活得好,不然在这个世界只会分分钟暴毙,不是自毙,就是他毙。
    而对于苦中作乐,林初甚是熟练。有句话说得好,生活就像强暴,既然不能反抗,就只能好好享受了。这个,林初在来的第一天就深有体会。
    其实,谢长庭有一句话说得还是挺对的——“痛与快是并存的。”
    有时候确实是这样的,痛苦和快乐在某种条件下是可以互相转化的,甚至可以相互交融,合成一种令人难忘的滋味。
    回过头来,林初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但她肯定不会让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的。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她还不能表现出一丝丝的逆反心理,不能让谢长庭产生怀疑,她必须表现得十分顺从,像只被驯养得异常温驯的宠物,让人没有戒心,相信她是温顺的,无害的,这样她才可能有可活动空间和时间。当然,适时的骄纵也是一种情趣,毕竟就算是小狐狸也会有耍脾气的时候嘛。
    说来说去,最重要的还是——她没有钱!还出不去!微笑。
    从谢长庭那里搞钱真是太难了,出门也好难啊,林初内心很抓狂。上回出门真是要了她半条命,直接结果就不说了,间接结果就是让她在这里躺了好几天,再次微笑。
    这些天,她旁敲侧击,假装无意地了解到了现下的物价,一两黄金等于十两银子,一两银子等于一贯钱,一贯钱等于一千文,一串糖葫芦要两文钱,一碗面要三文钱,一头牛要两贯,那么,买下一座酒楼至少得一千两银子,地段好的可能得三五千往上走,甚至上万两,而她现在只有十两黄金……
    谢长庭在几步之外就看到林初在发呆了,此时走近了,人都到床边了,林初还没回过神来,便问道:“在想什么?”
    林初下意识地接道:“在想怎样才能变得有钱。”
    说完,林初才恍过神来,次奥,她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林初不由地面露尴尬,解释说:“虽然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但是有钱比较实在。”
    这般直言不讳,深怕人不知道她是个财迷呢。谢长庭忽而想起之前林初讨赏的时候,也表达过类似强烈的愿望,问她想要什么,她说想要钱或者出门的机会。要钱可以理解,想出门也可以理解,但是……
    听了林初的话,谢长庭不无道理地颔首,说:“这也简单,不如今日你与本王对弈,赢了便赏你一千两,输了……”说到这,谢长庭有意停了停,然后挑着笑看着林初,不怀好意,“输多少子,你后面便吃多少子。”
    林初差点就要被那一千两冲昏了头脑一口应下来,但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因为她根本不会下棋。林初此刻非常懊悔,懊悔自己小时候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去报个围棋班,非要一头脑热学声乐,就不能两者兼顾吗!
    追悔莫及这个词,林初现在算是咂吧明白了,自知之明林初也是有的,只见林初垂头丧气道:“王爷,我不会下棋。”
    谢长庭显然也有所预料:“不会没关系,本王可以教你,保你七日出师。”
    林初琢磨了下,也不是不可以,她这么聪明,应该很容易上手吧。于是,林初想了想说:“好,那七日后一较高下?”
    谢长庭失笑:“你就这么想吃?”
    林初:“……”就这么断定她会输嘛。
    “本王也不为难你,七日太紧,不妨定为一个月后。念你是初学者,介时本王会让你九子。”谢长庭现在倒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像考前临时抱佛脚的学生,考试前一天还没复习完,突然得到考试延期的消息,心里乐开了花,林初现下就是这般感受,自然毫不犹豫,当即应下:“好,谢王爷。”
    谢长庭说教便教,命人取了一套棋具和一个小桌子架在床上,就开始教了。
    “棋局纵横十九道,合三百六十一道,黑白棋子各一百八十枚。”谢长庭一本正经教人的模样与往日深入人心的变态形象大相径庭,令林初叹为观止。
    “看到这九个点了吗?”谢长庭伸出一根手指在其中一个小黑点上敲了敲。
    “嗯嗯。”林初视线扫向那九个小黑点,点点头。
    “中间一颗谓天元,其余谓星……”谢长庭细细地给林初介绍着棋盘布局,耐心异常。噢,他向来是一个非常有耐心的猎人。
    “都说猫有九条命,每一颗落下的棋子也都有四口气,分别在其东南西北面。”
    说着,谢长庭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上下交叠夹起一颗黑云子,落在林初面前的一颗星位上,然后边拾起一颗白云子落在黑云子的下方边说:“若是把这四口气都堵了,那这颗棋子,”说话间黑子的上下左右都被白子占据了,“也就没气了。”
    谢长庭将没气了的黑色棋子从棋盘上取下,“这叫提子,说通俗点就是吃子。”
    “若两颗棋子通了气儿,”谢长庭将两颗白子并排放置,又将另外两颗白子挪至边缘,“还余几口气?”
    冷不防的提问,让林初有种上课突然被老师点名的感觉,不过还好她是个认真听课的乖宝宝。林初看着那两颗棋子,在心里默数了一下它们周围存在的交叉点,答道:“还余六口气。”
    谢长庭“嗯”了一声,接着把四枚白棋按着方才围剿黑棋的模样摆弄,指着四方中心一点说:“这叫眼,黑子若单枪匹马入内必死无疑,因此也叫禁着点。当然,也不是完全不能进入,若黑子能把白子密不透风地包围起来,此处便是点睛之笔。”
    ……
    谢长庭一讲就是几个时辰,其间,林初渐渐听得吃力起来,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听去理解,才能跟紧节奏,不落下。
    有时,林初跟不上谢长庭的思维就会皱起眉头,露出难解的神情,这时,谢长庭便会停下来,稍微点拨几句,然后等林初自己想明白了再继续。好在林初往往稍作思考,很快就能反应过来,因此也没有耽误很长时间。
    最后,谢长庭扔给林初一本棋谱,让她自己慢慢琢磨。
    林初翻开棋谱,发现字很少,除却图便只余标题。林初沉默,是为了照顾她这个“只上了一年学”的“文盲”吗?
    不过,她很喜欢这本棋谱的排版,正面是题,背面是答案,引起极度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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