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柏言咬牙切齿领命而去,走出长江宾馆的大门一阵冷风吹过,紧了紧身上的衣襟,是到了该吃涮羊肉的季节了,尽管他现在一打嗝还是满嘴的羊肉味。?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还没有坐定,就听见有人敲门,“请进”。
    门推开,张启义走进来。
    “哦,张主任来了,坐吧!”董柏言笑着打了个招呼,放下手里的正打算浇浇花的喷壶,坐回到办公桌坐下。
    张启义一脸危难之色,很犹豫的坐到前面的椅子上。
    董柏言看见他的脸上的神情不对,心中有些疑惑和颜悦色的问道,“张主任怎么有什么难事吗?”
    张启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董柏言,“董厂长您先看看。”
    董柏言将纸接过来,先映入眼帘的是四个大字标题“辞职报告”,看了看然后将手里辞职报告放到一边,看着张启义过了一会儿问道,“张主任看来已经是另有高就了?”
    “董厂长光华机械厂现在这个样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夫妻两个人都在厂里工作,可现在经济情况实在不好,我这也是没办法。上个月有几个朋友在南边干得不错,让我过去帮忙,我想总比在这里能多挣两个,家里的经济可能会好一些。眼看孩子就要参加高考了,将来的学费就是一大笔支出,所以我这也没办法!”说完长长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不舍的神情。
    董柏言拿起桌上的辞职报告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笑着说道,“张主任按道理说我不应该阻止你外出财,毕竟有一句话说得好,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实际上这七件事情都指望着孔方兄付账呢。你说是不是张主任?”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张启义。
    “可是现在厂里大小事情都要经过你,你这一走那担子撂下,我到哪里去找合适的人呢?要不你再考虑考虑。”董柏言继续说道。
    “董厂长,那边催得很急,如果我这个时候不过去,说不定那个位置就被别人占了。董厂长我也知道厂子里需要我,可是我的家庭更需要我挣来钱去养活他们,我真的是别无选择。”张启义听完这句话,神情有些激动。
    “你决定了?”董柏言看了看辞职报告,摊在桌子上用手指头轻轻敲了两下。
    “董厂长我…”张启义一脸为难的表情。
    “好了张主任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想你再多考虑两天怎么样?毕竟你能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双手交叉胳膊肘放到书桌上,用手指在嘴唇上轻轻的点击了两下。
    “董厂长这件事情您也不要再劝我了,这个想法我已经考虑把了很长时间,你就把字签了吧!”张启义话中语气很坚决。
    “那好既然这样,我也就不阻挡张主任财。”董柏言将财两个字咬得很重,“将来如果在外面闯荡出一番事业,千万不要忘了光华机械厂还有一群穷哥们在挣扎啊!”依旧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对方。
    “呵呵一定,一定,只要我张启义有这一天,肯定会回报这个地方的。”张启义连连点头,但是他感觉到董柏言话中另有所指,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你当然忘不了,你从这个地方拿了多少你不该拿的东西,你从这个地方吞了多少工人的血汗钱,你从这个地方谋了多少昧良心钱,你又将多少家庭推到贫穷的深渊,你不要着急,我会跟你慢慢算账的。董柏言心中冷笑,你以为辞职就可以解决一切事情吗?你以为离开这个地方你就可以高枕无忧吗?你简直是痴人说梦。我可以保证,还有很多令你“喜欲狂”的事情在等着你,希望你心里承受能力足够的强,否则不能细细的品尝,实在有些浪费我的苦心。
    从笔筒里拿出一支钢笔,在辞职报告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力透纸背,轻轻的吹了吹将它递过去。
    张启义笑着接过来,转身就要离开,“临别送你两句话,第一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第二句,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慢悠悠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张启义的身体颤了颤,脚步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抬起脚慢慢的走出去。
    董柏言将手里的笔反过来掉过去不厌其烦看了好半天,就好像一个小孩子得到件新的玩具一样。
    过了一会儿,董柏言站起身来,拿着喷壶细心地给自己办公室里的几盆花浇着水,脸上的神情很平静,手很稳,知道做完这些事情,回到桌前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码。
    “庆功我是董柏言,你来一趟我的办公室。”下电话,将双手合起来放到嘴前,轻轻地向里面吹着气…。
    常委会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夏斌的身上,他的言论令众人感觉原来思想强的并不是董柏言一个人,原来夏省长更强,竟然在这里提出,既然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给光华机械厂个痛快,干脆宣布破产算了,这样建立新厂完全可以和老厂脱钩,这不更符合精简机构,轻装上阵预期目标吗?
    孙定邦面无表情听着对方的言,心中不住的冷笑,夏斌你打得好算盘。如果光华机械厂破产,那么你们做的事情更加天衣无缝,就算想查都没地方下手。你当我是傻子吗?呵呵别说我没给你说话的机会,我是很讲民主滴,至于别人同不同意你的意见这还是两说,不过痴人说梦这个成语也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如果没听说过,我是很不介意,用事实来说话,让你真真实实体验一把。
    王新茂暗中皱了皱眉头,今天老夏怎么回事?我的意思是反对建立分厂,并不反对光华机械厂重新开工啊!我的意思难道表达的还不过清晰吗?只要董柏言在光华机械厂上起步,还想着什么盈利,那都是痴人说梦,最后债务拖都能拖死他。
    这样做既能起到打压董柏言的作用,又可以损损那个孙老头子的威信,最后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我们再去收拾残局,齿轮箱我可是知道滴,那玩意是个好东西,市场前景真的很广阔,这件事情真的很有搞头。一箭三雕的计谋多好,想一想我都佩服自己。可是你姓夏的,偏偏杂七杂八扯了一大堆,竟然说到破产上面。难道你不清楚,在破产和摘月亮两者之间,我更愿意去打劫美国的航天飞机吗?
    自己越想越气,可是又没法将话语说出口,只好自己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肩斜着眼睛看着对方。没料到夏斌竟然将这动作看成了无声的鼓励,连比带画说的更加起劲,就差为大家献上一场模仿迈克杰克逊的模仿秀。
    王新茂索性不再看他,就这样吧!这个世界太疯狂了,爱咋咋地。
    夏斌将心中的话,痛痛快快的倒了出来,最后用一句话来结束了自己的言。“如果说破产这件事情是做错了,那就让我一个人来承受这份错误,为了这份错误就算付出我的所有,也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因为我不后悔。”这句话给在座的人们很奇妙的感觉,就好像一个女人爱上一个有妇之夫的小三宣言。
    孙定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现在休会十分钟。”说完站起身走了出去。
    小会议室立刻成为老师下课之后课堂,大家舒活舒活筋骨,低声喧嚣着,片刻之间烟雾升腾,从外面的玻璃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形似蘑菇云。
    “什么?董厂长张启义辞职了?”韩庆功瞪大眼睛看着他,里面包含着不甘和遗憾。
    “辞就辞了吧!庆功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董柏言问道。
    “刚刚有点眉目,真是太可惜了。”韩庆功不断扼着自己的手腕,似乎并不怕疼。
    “人走了,但是事情总是他做的吧!那条刑法规定,只要辞职就可以不追究对方的刑事责任?”董柏言慢条斯理的说道。
    “董厂长我明白了。”韩庆功眼前一亮。
    “庆功我再次和你重申一次保密原则,一切调查都要在暗中进行,千万不能打草惊蛇。”董柏言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总感觉到张启义听到了什么风声,否则他不会这么做。”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
    “董厂长,我向您保证,参与调查这件事情的人,在政治上绝对可靠,不可能会出现内奸。”韩庆功一听这话就有点急,大声说道。
    “呵呵,庆功我相信你的工作能力,我更相信你识人的眼光,搞纪检出身没有这点能耐,怎么能识奸辨伪呢?”董柏言笑着连连摆手,“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你千万不要误会。”
    “我觉得董厂长挺提醒的很有道理,回去之后我暗中再调查一番,一定确保调查小组的肌体纯洁,这一点请董厂长务必放心。”韩庆功反应很快,就着董柏言的话拍着胸脯做出一番保证。
    “呵呵,庆功你放心,我绝对支持你的!”董柏言看着对方,眼睛里流露出无限的信任。
    韩庆功重重的点点头,眼睛里热切的回馈着对方的信任。
    这个时候幸好没有第三者,否则他们之间肯定会流传出关于背背的古老传说。
    苏建设坐在办公桌前,手托着香腮看着窗外,两只麻雀落在窗台上,唧唧咋咋叫个不停,似乎在用亲昵的话语交谈,一只用自己的小巧的尖嘴,在对方的身上轻轻啄着什么,就像情人间的爱抚。建设痴痴的看着它们,为什么鸟儿都有自己的欢乐,为什么我会不快乐?看着它们卿卿我我的样子,妒忌没来由的伴着烦躁涌进心头。
    站起身来,使劲敲击了两下玻璃,两只受惊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失落和后悔代替了原有的心情。我为什么会对两只无辜的鸟儿这么做,建设默默问着自己,无精打采的回到椅子上,依旧看着窗外愣。自己在心中暗暗下着保证,如果那两只鸟儿还回来的话,我肯定在一旁静静看着,绝对不去打搅它们的亲密。可是那两只鸟儿似乎有些记仇,直到下班的时候依旧杳无踪影。
    建设无精打采的拿着包,门锁咔哒一声,慢慢消失在走廊里。
    “好我们继续开会。”孙定邦回到会议室,里面的人自觉地掐灭手中的香烟,摊开笔记本看着坐在正中央说话的人。
    “刚才夏副省长对这份计划书提出不同意见,我们继续薛盛继同志轮到你言了。”孙定邦继续点名。
    薛盛继清了清嗓子,看了看众人笑着说道,“我主管政法工作,对企业管理并不是很在行,但是我看了这份计划,个人觉得里面有些东西还是值得商榷的,但是我这只是个人的意见,说出来供大家参考一下。”话语虽然将自己的姿态摆得很低,但是他知道,这些人绝对不会因为自己说的这几句话,就认为自己的意见无足轻重,相反他们的注意力比以前更加集中。
    眼睛看了一眼王新茂,双方的视线在空中对碰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分离,就像两条在不同层面的直线,永远不曾交汇那样。
    “我看到计划书里面有以下几个问题,个人觉得还是有些不太切合实际,例如说…”
    孙定邦低着头,在本上记录着什么。王新茂看着对方,眼睛越来越亮,看来薛同志还是充分理解了我的意思,人才难得,人才难得啊!毫不吝啬将自己鼓励的目光投向对方,时不时点点头,似乎再告诉对方,对,就这样,好样的,只要你再说下去,对方肯定会吓得屁股尿流望风而逃,咱们这场战役就在你这番话中,确立了胜利的基础。顺便还不忘记给夏斌几个大大“卫生球”,言下之意,看看人家说的,再看看你说的,你也好意思呆在这里。不过现在不要走,等到表决完在离开,你手中的票可是神圣的,如果不用未免太可惜了。
    夏斌看出王新茂对自己不满意,可自己又能怎么办?这可是一个毁尸灭迹的大好良机,过了这个村肯定就没这个店了。你的意思我很清楚,但是我的意思自己更明白,相下比较起来还是以我的为主吧!夏斌对王新茂送来的“卫生球”干脆不予理睬,只不过采取了一个比较委婉的拒绝方式,把头低了下来认真做着笔记。
    “薛盛继同志的意见说完了,我们继续听取下一位同志的意见”孙定邦抬起头看着吴桐昌。
    吴桐昌对这众人笑了笑,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放到桌子上,与王新茂不同的是没有人注意他的杯子摆放的位置。
    “看了这份计划书,我觉得很有道理,光华机械厂这个老大难的问题,在它的身上我看到了希望。”说着还用手指了指桌上的计划书,来表示自己的对上面所罗列的数据和内容的认同。
    “我看这份计划书写的很好很详实,而且操作性很强,确实值得一试…”
    与会人员看着对方一张一合的嘴巴,心中默默祈祷,你丫的能不能长话短说,时间已经不早了,该回家吃饭了。虽然我们身上是有一点点脂肪,但毕竟也耐不得饥。人是铁饭是钢难道你没听过吗?
    吴桐昌仿佛察觉了人们心中的想法,用很简短的话语结束了自己的言同时也道出了大家的心声,“时间不早了,我这里也就不多啰嗦,我很同意这份计划书里的观点,我认为建立分厂还是一个比较稳妥可行的办法。”说完又冲众人笑了笑,端起茶杯大大喝了一口,吞咽的声音作为自己的结束语。
    孙定邦看了看众人说出一句话,令他们的心拔凉拔凉的,“现在休会十分钟,呆一会各抒己见,自由表自己的意见和看法。”说完站起身走了出去。
    众人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暗骂着娘,各自掏出电话告诉家人自己开会晚一点回去。
    孙定邦急急忙忙走进卫生间,感觉肚子实在有些不给力,今天中午可能吃的东西不太合适,有些闹肚子,所以不得不连续的休会。不过他不必担心,因为什么时候休会,什么时候散会,这个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随着冲水的声音,孙定邦心满意足的走出来,但是感觉腿有些颤,到底是岁数大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好汉也经不住三泡稀。省委书记怎么也比好汉强一些吧!收拾起残余的力气,器宇轩昂的向会议室走去。
    董柏言此刻想着进京要钱的事情,可是到现在感觉一点头绪都没有,难道真的让自己两眼一抹黑,冒冲冒撞到部委要钱吗?一想到这里就感觉到头疼。
    拿出手机翻着里面的名单,可是琢磨了半天却没一个合适的人,怎么办?算了还是给杨廷轩打个电弧,权当死马当活马医,成不成自己算是尽力了,不成算是自己命不好,成了就当自己人品爆。
    想到这里调出杨廷轩的电话号码,手指放在拨号键上久久不能摁下…。
    (晚了一点,但总算赶得上,今天有时间多谢了一点,如果明天没有别的事情尽量三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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