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他那无比混乱的大脑让他忘记了很多东西。他完全不记得眼前这个男人是谁,但他明白,这个男人对他很重要。
    比起抑制剂来说。
    科里往里走去,浅淡的灯光抵挡不了黑暗,周围又这么安静,这是个好时间。
    在这简短的几分钟里,切斯特停止了所有的举动。他放弃去看那些复杂的包含着野心的文件,他侧过身审视这个突然到来的访客。
    这位客人实在太过粗鲁,他将那种浓烈的气味弄得到处都是,这已经可以称之为刺鼻。切斯特冷冷地看着他,可对方却完全无视。
    他看着他的脚踏进来。
    切斯特快速地拉开身旁的柜子,抓出一瓶药扔到科里脚边。
    科里的动作因此而停止。
    切斯特冷言道:“滚出去。”
    “哦先生。”科里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没有注意到我呢。”他的语气缓慢地像是带着睡梦中的含糊。
    科里继续向前,他没有理会地上的药――或者该说是尊严。科里的身体被大面积的暗色调覆盖,这使他的笑容变得隐晦。
    他的手触碰到了椅背。
    切斯特站了起来,速度与那天他拿着书远离大厅的时候一模一样。切斯特快速推开椅子,仿佛是个有严重洁癖的患者,不愿让任何人去触碰他的东西,尤其是面前的这个人。
    科里:“你紧张了吗,先生,这没有什么呀。我至今还记得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是那么的镇定严肃,让人无法忽视。”天知道他是在哪里见过他的,他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切斯特无视科里想要靠近的动作,他带着惯有的冰冷表情直径走到门口,他拉着门把:“我再说一次,请你出去,达蒙先生。”
    科里回身,他的手撑在桌子上。科里挡住了全部的灯光,但切斯特仍看得见他在笑。
    监测器亮了起来,红色的光连续地闪着。在alpha在的地方监测器还是发出了提示,已经到了最坏的阶段。
    那股芳香而浓郁的味道,oga特有的信息素,专门引诱人的荷尔蒙,它们汇聚在一起,然后像原子弹一样在高空中猛烈地炸开。科里再度有了动作,在这漆黑无人的夜里,他怀揣着最凶狠的武器,犹如从阴暗中重生的红色恶魔。
    科里走近切斯特,他的手贴上了切斯特的手面,他在那光滑的表层上摩挲。真是太凉了呀,科里将切斯特拉住门把的手整个握住。
    切斯特感受到了热量。
    除此之外,没有东西能与它相比。
    “你真的想赶我出去吗,先生。”科里眨了眨他的蓝眼睛,这样他看上去有些可怜。
    切斯特没有作答,他的表情像是雪封一般。
    他们陷入了某种怪异的对峙。
    “先生。”科里轻缓地叫着他。
    切斯特感觉到了威胁,他一部分思维被分散了出去成为了oga信息素的食物。他的身体成了两部分,天性和理智彼此的争夺。然而在这争夺之间,又有着别的存在,当切斯特顺着第三个方向走去,他察觉到了香甜和亲切,它们逐渐和天性相互融合。
    切斯特或许将要做出一个让他后悔的决定,眼前的这个oga软得只能紧挨着他,oga乱篷篷的头发扫着他的脖子,但他仍没有动作。
    既没有反抗也没有顺从,他依旧在观望着。可是他这个亲自标记的oga,他放纵的野兽已经撬开了笼子。
    “先生。”科里蹭着切斯特的肩膀,他的眼睛里弥漫着雾气,“我相信你会接受我的,先生。”
    科里吻上了切斯特的嘴唇。
    一个单方面的、短暂的吻。
    科里离开切斯特的嘴唇,他们再一次对视。
    下一秒,切斯特抬起手遮住了科里的蓝眼睛。他讨厌这双眼睛,它们让他无处遁形。
    同时他的吻落了下来。
    这是个注定会赢得赌局,不管挣扎再久,因为没有人能抵抗那种来自本体的那些天性。
    他们从最初的浅尝辄止到后来疯狂的啃食噬咬对方,科里身上的味道让切斯特发疯。
    切斯特的手松开了门把,门在他的背后缓慢移动,最终关上。
    alpha和oga的信息素相互缠|绕在一起,那个久远的夜晚再次出现在他们的脑海中。
    隐隐而来的躁动、亲密和陌生加剧了刺激――来自于神经或者是全身。
    科里因为切斯特的动作发出了闷|哼声,这仅仅是个开始。但科里却皱起眉来,即使他正被alpha的信息素掌控着。
    他依然不喜欢。
    科里伸手捂住了嘴。
    “不。”一个吻留在了科里的手面上,切斯特低下头,声音低哑着,“让我听听你的声音,科里。”
    他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在他被oga的气味熏得没有理性的时候。
    科里看向男人的眼睛,他并没有看得多真切。
    科里想起了之前的梦,在静谧而广阔的黑暗里,他一个人默默地走着,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火炉,橘红色的火焰在里面燃烧。
    他望着那火焰。
    他感觉到了热。
    是足以使自己燃灭成灰的热。
    作者有话要说:  该说些什么呢【沉思】
    ☆、第24章 【同眠】
    科里睁开眼睛,他看到的是广袤的天空。
    天空是深蓝的,一些地方还夹裹着淡黑色。但这些深沉的颜色已经算是亮的了――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
    科里静默地躺着,他的眼睛直直地看向窗外。
    壁炉里的木炭烧得差不多了,火焰很小。那些不知道从哪来的寒意侵蚀着科里,现在还是冬天。
    科里动了一下,身体的不适感把他的动作拉长拉缓。他用被子裹紧身体,接着他慢慢转过身。他的大脑似乎因为睡眠不足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但这并不妨碍他想起全部。
    虽然这过程缓慢得如同他此刻的动作。
    他旁边没有人,枕头是凹陷的,但被子却被掀开。不远处衣架旁的地上还有一件大衣,它被遗弃在那里――被它匆忙逃离的主人。
    科里挪到了中间,小心翼翼的。他占据了全部的床,这让他有些心满意足。科里再次侧过身去看外面的天空。
    如果此刻有酒或者香烟就好了,科里想,因为他的大脑实在太清醒了,这让他没有任何的睡意。
    切斯特走得十分仓促。
    这近乎是在他醒来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就做出了反应。
    现在的时间还停留在一月,他没有看到雪。他想象着被白茫茫大雪覆盖的世界里,不管是怎么的火热都会消失殆尽。
    他在天空还处于深蓝时走出大门,四周还很黑。风迎面地刮着他的脸,他准备得并不完备,他甚至没有带他温暖的羊绒大衣,他有些想不起把它放哪了。
    “先生。”警卫走上前向切斯特行礼。
    “准备车,我要出去。”
    “是,先生。”警卫低着头,跟在切斯特身后。
    切斯特先是去了酒吧,在喧闹嘈杂的音乐里他喝了两杯伏特加。这期间不凡有孤单的人注意到这个在角落独自饮酒的男人,但没有人敢靠近,因为男人的眼神过于锋利。他全身都散发出那种无法形容的冰寒,就如同他简单的着装一样。
    然后切斯特再去看了他投资的那条铁路,铁路建设的地方异常荒凉,切斯特一个人走在最前头,他没有表现出赞赏或是贬斥,他的这次到访就像是一个有钱人突然兴起看惯了繁华都市也想去看看贫穷落后的地方一样。依旧没有人敢说话,在这里只听得到切斯特光亮的皮鞋摩擦粗糙地面的声音以及呼啸而过的风声。
    在天快亮的时候切斯特参加了一场小型的聚会。聚会金光闪闪奢华富丽,负责人全然不顾即将大亮的天空,他将所有的灯都打开,灯光的亮度超越了一切。人们在聚会里喝着香槟聊着最近发生的一些事。白色的圆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但切斯特没有什么食欲,他沉默地站在桌旁等待着别人来向他寒暄或者问好。生存在利益之中的人是不会分心关注其他的,或许他们会疑惑今天男人的脸怎么这么苍白穿得又是这样的简易,可这疑惑只会持续三四秒,他们从不相信没有数据来证明的现象。男人的表情仍然淡漠,他全身散发出的那种高贵的名流的气息如同一副钢筋铁甲,他拒绝并告诫着在场的所有人,他不需要同情,他的金钱就是他的荣誉。
    聚会持续了很久,基本上,这种小型的聚会总是相连的。有时人们就像赶场一样,从一个聚会中出来再整装待发的前往另一个聚会。
    切斯特回来的时候又是深夜,阿瑟为他开门。
    他感觉到寒冷与疲惫,他觉得自己身上那股oga的味道消散了不少。他实在有些厌恶那种味道,那是如此的荒唐和可笑。
    黑眼睛的男人沉重而缓慢地向前走,他登上了楼梯打开了主房的大门,萨妮没有来迎接他,那个年龄大的女仆也许还沉浸在安稳的睡眠中。
    男人走到自己房前,房门刚被打开一条缝,那股芳香甜腻的信息素就泄露了出来。
    哦,他不该回来的。
    “哦先生,你回来了。”科里从床上坐起来,他的笑容有些无力,当他的眼睛却异常的亮。oga的身上穿着一件衬衫,但很显然,这件衬衫被贪睡的oga给狠狠蹂|躏了。它皱巴巴的,扣子也没对齐。
    切斯特沉默地走进来。
    科里挠了挠他已经够乱的头发:“你走得太快了,先生。你都没有穿上保暖的大衣,难道外面不冷吗?”话语终结在微笑里,科里并不想知道答案。
    切斯特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睡袍。
    他走到科里的面前与科里对视:“我想你该回自己的房间了,达蒙先生。”
    他今天已经够累了,他不想他疲劳泛空的大脑再被填满一些毫无意义的对话,尽管他和这说话的人在二十个小时前经历了某些快乐的事情――对于当时的alpha和oga来说。
    “哦不,威廉姆斯先生,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一张舒适的床是多么的重要。”科里笑地眨了眨眼睛,“你都不知道我房间里的那张床,它简直让我腰酸背痛,我想你有时间可以去我那边试试。”
    切斯特无声以对,他深邃的黑眸子里像要蹦出冰凌。
    “而且,威廉姆斯先生。”科里手抚着脖子左右动了动,“你可真喜欢咬我脖子呀,你难道不准备对我说点情话吗,比如你昨晚真棒宝贝或者你真美。你知道的,先生,我非常容易满足,我从以前就说过我只是希望你能多陪陪我。”
    切斯特直接拿着浴袍走进了浴室。
    科里咧着嘴看着切斯特的背影,浴室的大门被砰地关上,过大的响声让科里微闭上眼睛。这表情显然有些夸张,科里也承认这是他伪装出来的。科里继续咧嘴微笑,无顾忌地往后一倒,大喇喇地躺在床上。
    切斯特带着一身水汽走出来,他的头发还没有擦干,刘海湿漉漉地垂在额前,这让他至少年轻了两岁,同时也显露出了他的急切。
    不过他在急切什么,说实话,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他是真心想要赶走科里,他想一出来就躺在那张他睡了二十多年的床上,闭上眼,彻底结束掉那个恶梦。
    可惜事实并没有如他所愿,他裹着银灰色的浴袍走到床前,看到的只是陷入沉睡的科里。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oga可以睡得这么快睡得这么安心。
    房间里开了盏小台灯,在他的书桌上。暖黄的光透过家具漫延过来,侧睡的oga沉静的像座低矮的山丘。灯光笼着他半边的脸,使他一半的脸是光亮的,一半的脸又被黑色的头发覆盖。
    但他的头发并不是乌黑的,两个半月,oga染好的黑色头发中间开始长出拥有原本发色的头发。它们是淡淡的黄色,在黑色的发丛中很是突兀。切斯特想着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深黑的小巷里他一头金子般的头发落满了街边小灯的光,切斯特想起了他充满烈酒气味的口腔。
    切斯特停止了这种想象。
    他望着科里,伸手过去。
    在睡梦中的科里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即使切斯特的手指还没有真正触碰到他,即使他还没有清醒。科里将头微微靠上去,切斯特触摸到了科里柔软的头发。
    这就是oga啊,切斯特想。
    睡到半夜,科里被热醒了。身体深处的那些热量奔涌上来。科里不情愿地睁开眼,他的视线有一瞬间是模糊的。
    科里稍微动了下身体,他睡得有些僵硬。还好那些热量仅是残余,他只要克制就不会使自己过于兴奋,理智还没有丧失。
    他又闻到了那种熟悉的木炭烧焦味,壁炉再次工作,火焰持续燃烧。
    下一刻,空气像是被替换了一遍,强大的alpha气息从背后猛烈地传送过来,逐渐包裹住他的全身。科里那些隐隐的燥热被压制了下来。
    科里稍稍侧身,床旁柜头上的台灯开着,黄色的微暗的光铺满四处。切斯特坐着,他背靠着枕头,手里拿了几张白纸。睡眼惺忪的科里看不清楚那些白纸上的黑字,大概也就是一些赚钱的文件。
    科里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男人的身上。男人的侧脸线条分明富有轮廓感,头发落下来盖住了他一点点眼睛。不过他的表情太过正经,加上光的铺张,几乎可以描述为虔诚。
    科里绝对无法想象他和切斯特有一天也可以在同一张床上,盖同一条被子,然后平静又安稳地度过一个晚上。然而当这一切确切发生时科里又觉得无趣。
    这样安静又普通的切斯特让科里提不起调侃的兴致,科里转过身继续睡觉。
    科里在切斯特的房间里呆了三天,他睡得昏昏沉沉的。身体上的特性使他消耗了太多体力,而切斯特的床又是舒服的。
    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佣人们都避免进入主人的房间。厚脸皮的科里全然不管,不过他感觉切斯特在这三天中并没有在踏进这间房间。
    科里转变为oga的时间并不长,发情也很怪异。之后他又发了几次热,但并无大碍。他这次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三天,且后两天没有alpha陪伴他。不过庆幸的是空气中残存的alpha气息,科里也算比较安全地度过了这次发情期。
    科里伸了个很大的懒腰,长时间的昏睡让他的脚有些发软。科里揉着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走到落地窗前去观望。今天开了点太阳,浅黄的光照着不远处的圣诞花丛,这让科里想到了梅卡莎那一头短短的头发。
    这里的风景可真好呀,看得到整个花园。科里莫名翻了个白眼,真是浪费了。
    科里打开窗户,从窗栏上翻了出去。他赤着脚走在草地上,边走边把身上衬衫的扣子扣好,再打了一个哈欠,挠着头走向圣诞花丛,走向那片阳光。
    切斯特选择回来的时间这时看来显然是不明智的,他是在第三天的早上五点回来。切斯特带着一身冰冷和雾气,他都怀疑从自己的身上可以抖下冰粒来。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要去靠近壁炉。
    天空还是很黑,大厅里没有开灯。萨妮在主房的门口迎接了他,切斯特用快要冻僵的手解下围在脖子上的围巾交给萨妮后,往房间里走。
    萨妮在他身后有些为难:“先生,达蒙先生还在您的房间里。”
    切斯特的脚步一顿,他侧头望向大厅里的壁炉,里面的炭火很小,一点点焰苗倒映在他全黑的瞳孔里。
    切斯特转身上了楼梯:“将东西拿来二楼。”
    萨妮连忙弯腰:“是的,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会介绍一下佣人,因为他们对后面情节有帮助0w0
    ☆、第25章 【厨师】
    二月一号,阴沉沉的天空终于落下了雪。
    白色的雪花一片片的,它们在空中的速度很慢,随着风慢慢飘洒。它们落满了山峰,落满了树丛,落满了近乎干涸的河流,落满了切斯特房子的后院。
    天地间变得白茫茫一片,棕黑的大地被覆盖。声音仿佛被隔绝了开来。万山之巅只有灰褐色的苍鹰在展翅飞翔,它们用极其锐利的眼眸俯瞰着这雪白的一切。
    它们是最聪明而勇猛的猎手。
    科里在雪落之前就醒了过来,他懒散地不想做任何洗漱,披着棉被就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背后的壁炉里火焰在哔哔啵啵地燃烧着,烧焦的味道让他想到了鲜活的生命。
    然后雪就这么落了下来,在科里面前那块小小的长方形窗户内。科里看着,他习惯性地让嘴角带上一点笑意,尽管他的脸上还呈现出一种刚睡醒的懵懂。
    这一刻无疑是安详的。
    造物者用她温软的手抚过山川河流,抚过人们的内心。
    科里在窗前静坐着,他几乎是有些自虐地享受着这个过程。寒风透过窗缝刮了进来,男人的头发在风中起伏着。
    第二天科里坐在主房前的台阶上,台阶表层也结了一层细细的薄冰。在科里出去之前萨妮就尽可能的让科里套上所有能保暖的东西,他被围上了一条非常大的足够遮住他半张脸的朱红色围巾。萨妮甚至在他的肚子上绑热水袋,说真的那东西可不好受。
    萨妮尽心的保护让蓝眼睛的男人看上去像一头体积偏小的棕熊,尤其是在他坐在台阶上并微微弓着他的脊背时。
    地上的雪积得有些厚,远处的松树枝不堪重负向下弯曲,树枝上的松软积雪迅速地掉落下来,回归大地的怀抱。科里喜欢听这种声音,代表着自由和纯天然。
    他用雪捏了两个小雪人,把它们放在自己的旁边。他和雪人并排坐着,尔后他陷入了某种回忆。科里盯着雪,他长时间地发呆。他想念家里的小妹妹,在下雪的那一刻她肯定在尖声地惊叫。他希望他的小妹妹不要一个人孤单地在门前堆雪球,当然,他不可能指望那条老粘着琳达的小灰狗,它只要不捣蛋不咬着琳达的裙子他就谢天谢地了。
    科里在外面呆了没多久,就看见佣人们拿着扫把来扫雪。他们的动作快而熟练,他们需要清理出一条道路好让他们尊贵的房主通行。
    佣人们的扫把让雪飞扬了起来,其中还有一两个佣人在雪中滑倒,他们的动作滑稽得让人发笑。科里期待能来一场雪仗,不过这也只是科里无聊大脑的妄想。佣人的脸是僵硬的,他们只会循规蹈矩。
    中午科里吃到了温暖的土豆泥。切斯特不在家,而科里又不想孤身一人坐在那古典又富贵的饭厅里吃饭,他晃悠到了萨妮的房间。萨妮没在房间里休息,这位心灵手巧的女仆仍在厨房里忙活着。女仆身后的桌上摆着已经做好的三明治,现在她正在奋力地用钢勺捣着白碗里的土豆。
    女仆听到声音抬起来,看到是科里便对他微笑:“达蒙,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科里笑着摊开手。
    萨妮似乎懂了科里的意思,她往土豆泥里洒了些黑胡椒后说:“如果你不介意,或者你还没吃,我们可以一起,你觉得呢?在冬天,食物会让你感到暖和。”
    科里满意地来到萨妮身边坐下,看萨妮做食物。
    萨妮做了很多,当然,这些并不是他们俩吃。萨妮将食物分给了房子里的所有佣人,其中还包括厨师康纳德。科里跟在萨妮身后,他叼着一块三明治,当厨师接过萨妮的食物后,科里翘起的嘴角被掩藏在了食物之下。
    不过这无伤大雅,或者说这并没有什么丢脸的,说话声会让食物更加美味。科里坐在最边上,看着康纳德大声说着赞美话,看着萨妮温柔地笑着。
    下午,假小子梅卡莎来了。她依然这么肆无忌惮地在这幢大房子里乱跑,她的天性似乎就是这样,张扬的活跃的。现在她的这种许可被冠上了一个更加要紧的理由,她要来见她未来的伴侣,即使这个伴侣高的让她无法触及,而她仅仅只在他的腰间。
    alpha骄傲的天性让梅卡莎拒绝仰望科里,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一起玩耍。花园和树丛被积雪覆盖,园丁肯曼无暇去管他的女儿。
    梅卡莎拉着科里,他们走到僻静处。梅卡莎拨开地表厚重的白雪,从口袋里拿出几颗种子,将种子埋进深黑的土地里,然后在用白雪覆盖住。梅卡莎起身摸了摸鼻子,对科里说这些树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它们代替我来陪伴你。
    科里笑着走过去玩她的头发,捏她被冻得通红的脸颊。
    他不知道梅卡莎种下了什么树的种子,他也不知道这些种子能否度过这次严寒――在用这么简单的种植方法,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他们不需要再说什么,比如祈祷比如盼望,风和雪片会代替他们,还有不畏寒冬的永远温热的内心。
    临近凌晨的时候又下了一场雪。
    好像是难得来一次雪上帝根本不想让它停止一样。
    第二天起来又是满目的白,昨天清理的痕迹被抹灭。蓝眼睛的男人戴着一顶幼稚的毛帽绕着庭院的边缘走。外面的道路上也是满满的积雪,那一排高耸入云的枯树被银色包围,远远看去宛如动作怪异的银装战士。
    科里逛了一圈,觉得无聊,他再次回到庭院中心攀上了一棵较矮的树。男人在树上荡着腿,他找寻着昨天梅卡莎埋种子的地方。这找寻的结果似乎并不那么理想,科里懒散地摘下一小截树枝叼着,冰凉感在口腔中扩散开来。
    他突然地想到了肚子里的小家伙,这让他狠狠地打了个寒颤。科里隔着厚衣服拍拍他的腹部,还很平坦,甚至还有肌肉纹理。除了最开始的孕吐科里并没有受什么苦,怀孕时的无力让他经历了很多次长时间的睡眠,不断地睡眠又让他更加的怠懈。黑发蓝眼的男人其实比较喜欢窝着,虽然外界给他的评价都是精力充沛。
    科里望了一圈,他没有找到梅卡莎的埋藏地。相反,他注意到了从厨房窗口冒出的滚滚白烟。科里弯起嘴角,他轻松地下了树,将手插|进上衣的口袋,慢条斯理地往那个窗口走。
    他还没靠近窗口,就闻到一股呛人的味道,这味道介于烧焦和辛辣之间。一会又传来铁勺或者是菜刀掉在地上的声音,声音大得震着科里的耳膜。
    他趴在窗沿前:“嘿,慢点伙计。”
    手忙脚乱的康纳德回过头,在此之前他无数次的希望能干的萨妮能经过此处来拯救他,当他看到在淡淡烟雾中一小团黑黄交加的头发时,他心中的惊恐胜过了他的失望。
    康纳德赶忙扭开排风扇,调到最大,很快那些烟雾被卷得一干二净。
    康纳德:“哦我亲爱的先生,你不该来这里!这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科里咧开嘴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在做什么,厨师先生。”
    “叫我康纳德就行了。”厨师把手里正在揉得面团丢到一边,好像很嫌弃它一样,“一些丢人的小玩意!”康纳德看了看科里,头又撇到一边四处张望,“先生你要不要尝尝我新做的甜甜圈或者酥饼,嗯…… 我做了很多。”
    康纳德举了下他满是面粉的双手,这显得他很无奈。
    科里轻微皱了下眉,他摇了摇头:“很抱歉,我并不是特别喜欢吃甜食,现在还很早。”
    康纳德有些惊讶:“你不喜欢吃甜食,哦众所周知m国人都喜欢吃甜食!他们看到糖就像是吸血鬼看到鲜血,如果去餐厅点餐他们一定会趾高气扬地说给我在烙饼上洒上十斤的糖!亲爱的先生,你果然与众不同!那你是否愿意来点酸枣派,这里没有人吃它们。”
    科里笑得点点头,他现在有些理解萨妮的劝告了,这位厨师说话可不是一般的夸诞呐。
    科里接过康纳德递来的盘子,在他的注意下拿起一块尝了一口。有些酸,但总比甜食好多了。科里指着酸枣派朝康纳德竖起大拇指。
    康纳德露出笑容,他的笑容配上他宽大的身形,使人觉得这笑容简直可以用粗犷来形容。
    康纳德笑道:“还是热的吧,先生。呆在这里真是太棒了,这个厨房这些器具,它们发出的热量就像是个天然的暖炉。我在这里可不能穿多,不然汗水会流遍我的全身。不过先生,我能预测,将来你肚子的那个宝贝也会喜欢酸的食物,你们都是特别的!”
    哦,似乎在五六秒前这位粗壮的厨师还在说这里不是人呆的。科里笑着低头:“不,别这么称呼他,他就是个小东西,没这么珍贵。”
    康纳德:“的确!威廉姆斯先生不喜欢小孩。不过将来可不一定,没人能拒绝新生命的诱惑,它让人不由跪倒服从甚至是膜拜。你和威廉姆斯先生的关系并不好吗,达蒙先生?”
    科里不会说在几天前他还和那个冰块般的威廉姆斯先生进行过一些深层度的交流。男人的蓝眼睛里面闪出几点光,这堪堪可以称之为兴奋。科里抬起头,他没有给康纳德挖取八卦的机会,他缓缓地眨了下眼睛:“是你的部队让你学会这样偷窃敌人的信息吗?”
    厨师愣了两秒,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青鱼的地雷=3=
    ☆、第26章 【回忆】
    厨师愣了两秒,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科里在这大到刺耳的笑声中继续说:“昨天看到你接食物的手,你应该有小心翼翼吧,但是你手上的那些老茧可骗不了人,从军人转变成一个弄锅弄瓢的厨师可不容易呀。”
    “天啊,先生,你真是太过敏锐了。当然,很多人都这么说过我。你知道,现在的社会太难生存了,alpha那么有钱,oga只等着嫁人,只有beta要累死累活的工作,随便什么工具往手上一塞,一整天下来都是伤痕。特别是像我这种只有肌肉的壮汉,最适合去做扛沙袋的工作了。”康纳德摇头,从旁边的面团里扯出一块,放在案板上狠力地捶。
    科里:“可我从你身上没感受到一点气味,你们是用了什么特殊的办法吗?掩盖自己信息素的挥发只为掐断敌人的脖子。”
    康纳德低头赶着面团:“亲爱的先生,虽然你受到法律的保护,但是如果你继续这样猜测我的话我可会不高兴的!”
    科里完全不顾康纳德的警告:“不,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你们要是和我打架,没准我一个都赢不过。我只是好奇,你知道的,康纳德先生,呆在这个大房子里有多无聊。现在我觉得威廉姆斯先生可真神奇,他到底有多少秘密,他将你这样的军人、老兵带进来,难道他是想反抗政府吗?”
    “不!并不!威廉姆斯先生根本不会这么做!无聊?你真是不知道在外面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你就是一个愚蠢的小狗崽!”康纳德一甩面团,他的脸涨得通红。
    科里望着康纳德愤怒的双眼,他保持着笑容,但这笑容有些变质。
    他似乎闻到了战场硝烟的味道,这让他热血沸腾。
    科里按住康纳德伸过来的手,他微笑着,而他后面则是冰天雪地。那些雪足够阻碍人的前行将这里围困起来。与世隔绝的窗口和无人进入的厨房,一个适合讲故事的地方。
    科里:“现在你该说真话了,康纳德。”
    康纳德哑口无言,他呆呆看着科里。他的脑海里奔腾过许多画面,危险的沼泽,不见阳光的森林,炮弹声,怒吼声和黏在脸上永远洗不去的鲜血味道。他经历过无数次战争,如果他再粗心点他就会永远坠入黑暗,坠入地狱。
    但是现在,一个用生命闯出来的人居然被一个平凡的oga套出了话。
    康纳德眯起眼睛,他默默收回自己的手:“我很抱歉,先生。我无意这样,请你宽恕我。”
    “当然。”科里双手交叉撑着下巴,“我只是一个爱听故事的人。我对于误会你爱戴的威廉姆斯先生而感到抱歉。”
    康纳德拿回之前的面团又开始揉搓,他的声音低了下来:“我很感激威廉姆斯先生,要知道我们以前拥护的只是国家。在这里总让我想起小时候,那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我总喜欢在那里面奔跑,累了就躺着看太阳。每天我的身上都沾满了麦穗,回家就被朱莉姨婆打得满地找牙。”
    “朱莉姨婆是个胖女人,她一共生了六个小孩,可最后活着长大的只有三个。那时候人们背地里都称她为朱莉母猪,她是当地生得最多的。不过后来战乱和饥荒证明姨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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