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嘉连连讨饶:“好正君,好夫郎,我的好哥哥,可千万别说与那个煞神,我这文弱女子,可经不得他陆大将军摧残啊!”
    “哦?你季知府爬煞神的床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吧?”男人低沉带着困倦的声音响起,季南嘉背后一凉,转身果真见男人皱着眉,一脸不快!
    连忙讨好的上前拉了拉他的手:“我是煞神,我是煞神,您消消火儿。”
    一身带着尘土气息的武夫女装的陆向频在季南嘉眼里那是格外的帅气迷人,心疼的拉着他的手:“这次不若歇歇再走,钱是赚不完的,你老是这么跑林蔚都快与你生分了。”
    戚贤也是点点头:“左右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朝廷拨款给粮爷不拖沓了,就别那么拼命了。没得拼了命生的孩子,最后和我最亲不认你这个亲爹了。”
    陆向频看着戚贤生气的样子也是无奈,拉了拉季南嘉的衣袖。
    季南嘉了然,陆向频以前一直觉得戚贤温柔贤惠,最是温和不过的人。
    谁知道家里孩子越来越多,随着年龄增长又跟着街上的孩子们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不说,还有更甚一次季文茵跟着小伙伴去偷瓜,被逮到后那是把一向恪守名门做派的戚贤气的也学了当地村夫拿着藤条放着主家人的面儿边追边打。
    陆向频和季南嘉目瞪口呆,自那以后戚贤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关上门训孩子藤条挥的啪啪响,腰一叉,往那一站,季南嘉和陆向频都不敢多嘴的,否则就要一起受罚。
    陆向频也知道,他和妻主主外,戚贤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也不容易,他说这话其实更多是心疼小林蔚,哄人不是他专长,便指使季南嘉代劳了。
    “可不是么,我也是说,如今都安稳下来了,没什么大事也就不让他跟着两头跑了。索性舒姐向阳她们也熟悉了能上手了,莫若就让她们接手好了。”季南嘉连忙扶着戚贤坐下,陆向频立马奉茶点头。
    戚贤自然也不是真的生气,他当然知晓二人在外的不易,刚开始那两年,朝廷要啥没啥,每年衙门衙役的俸禄都是拖三阻四的,更别提粮食了。
    季南嘉自掏腰包,又不肯动用俩人嫁妆,每天每夜为了琢磨怎么赚钱,怎么改善山石县的状况,挖井经常是十个难走一个出水的,夜里整夜睡不着翻来覆去的,人也瘦了十几斤,就那么回来倒头就睡,天不亮就出门勘察地形。
    偏生越穷的地方人心也就越黑,马贼层出不穷,好容易稳定点,种植蔬果的地方被抢掠一空,好在陆向频和她功夫不赖,就这样带着自愿留在这儿不跟着跑商的退伍护卫,开启了长达三年之久的游击战。
    陆向频怀着孕七个月,那伙子人又来山石县强劫,季南嘉因为外出,就剩府衙三十几个衙役,就这样陆向频领着这三十人拖着孕体将这伙人缉拿,却也因此早产,险些丧命。
    “阿姐速来老实,有向阳在我也安心了,否则怕是被人卖了还傻兮兮的替人数钱。”戚贤抱着孩子这才有了笑脸。
    概因戚母偏宠侧君,那位好庶弟做个三皇女侧君就想游说戚母把整个戚家搭上,若不是戚母拼死放话,若是如此便和离,带着戚舒自立家门。好在戚母虽然宠爱,混迹官场多年绝不会蠢到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牵扯虽然不深,却也遭新帝忌讳。
    若不是怕被说刚上位就忙着铲除老臣,只怕这个丞相人选也得换个人坐了。
    “当今有意加强对边境的掌控,她们二人虽然名次不高,胜在这些年来回跑增加的阅历,若是本分做事,这个差事于日后也是有益的。”
    晚上孩子被奶爹抱出去后,季南嘉褪下衣裳靠在浴桶边假寐,戚贤抱着新做的衣裳看着女人从肩膀延一直往下没入水中的长长疤痕至今仍旧觉得心惊。
    如今已经长出粉嫩的新肉,和周边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差异。
    忍不住伸手抚了上去。
    季南嘉低声叹息:“给我按按,跑了这么些日子,那黄毛老娘们难缠的很,索性我贪杯多带了几罐葡萄酒,否则这批羊羔子还拖不回来呢。”
    直至冰凉的泪珠滴落在背上季南嘉才连忙转过身来,只见戚贤一脸心疼,无奈的起身亲了亲男人眼角:“你这么个爱哭的性子,怎的生了俩个魔星?”
    戚贤嗔怪的横了季南嘉一眼:“怎么?那黄毛小皇子哭着要与你做小,那位倒是年轻热情,你心动了?”
    季南嘉瞪眼:“这书砚真是没出息,回家爷们一咋就出卖主子,这真是要不得了。”
    “怎么还想瞒着我们呢?”戚贤双手一叉,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样儿。
    别说,戚贤许是人到三十,相比之前的清瘦,如今是正好了。这么一叉腰,非常有当地村夫那味儿了。
    季南嘉笑眯眯的盯着他,那个清俊的公子哥儿也被生活赋予了烟火气。
    “天地良心,我可是拒绝了的。除了你们这些年我哪里瞅过旁人家的公子哥儿一眼?就是以前逢场作戏的时候我都不敢碰那些哥儿们一根手指头。”
    戚贤以前或许担忧过,日后季南嘉身旁必然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随着这些年的相处,哪怕是王家威逼利诱,想让嫡出的公子做侧君作为退让,季南嘉也没有松口,硬是花了更多的时间将王家那位庶女彻底打趴下。
    更别提之前的上峰送的那些哥儿们,如今都在种植区浇水施肥呢。
    待季南嘉再次回到京城,已经是又过去了七年。
    三十五的季南嘉因为常年跑山下地,不复以往白皙了,蜜色的肌肤泛着健康的光泽。
    许是天子见季南嘉能干这苦活累活,在云州逐步完善后,又把季南嘉丢到同样贫困的南边儿琼崖,地势靠海,再晒不黑,天天面对那么炎热的气候也得低头。
    季母为了季南嘉逐渐退了下来,而天子确实认可了季南嘉的能耐,最欣赏的是她不仅有才能,了解当地后能跟随当地需求做出改变,改善百姓的生活质量,带动当地发展。
    最主要是,还不忘宣传爱国忠君,这样的臣子谁会不重用呢?
    天子不出门,爱民之心就传到了千里之外。
    对于很多质疑她得位不正的人,季南嘉这一举无疑是替天子正名。
    而如今的季南嘉被召,回京述职,身兼琼崖盐运使之职,可见天子对其的重视。
    季府上下开心的如同过年,季父如今两鬓已有华发,被侍儿扶着殷切的望着街道尽头。
    只见改良后由轮胎替换的车轮在青石街道快速由远到近,不消片刻便在季府门口停下。
    车上跳下来个十六七的少女,而后又跟十一二的少年和六七岁的少年,除了少女一身蜜色肌肤,两个少年倒是肌肤赛雪,唇红齿白的。
    季南嘉跟着下了马车,一眼看到明显有些老态的季父,概因保养的好,却还是能发现老去的痕迹。
    陆向频和戚贤相扶着下了马车,跟在季南嘉身后一起对季父跪拜下去:“不孝女携夫儿女拜见父亲,不能在父母身边侍奉,请父亲责罚!”
    “我的儿啊!整整十二年啊!爹想见你一面都难啊!”季父这眼泪在看到黑了但却精神的女儿顿时刹不住了。
    戚贤跟季南嘉好一通哄,这才渐渐止住。
    “这丫头走时才那么丁点儿,如今竟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了。”季父擦干了眼泪死死拉住季文茵的手,怎么都看不够。
    季南嘉连忙推着几个孩子上前:“老大文茵您知道,这俩大的叫林蔚,小的叫林尧,信里跟您提过,能对上吧?”
    “孙儿见过祖母!”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快快快,一路累了吧?祖父早早叫人备了好多好吃的,保管你们喜欢。走,回去吃饭去!”
    季南嘉戚贤陆向频三人面面相觑,这好家伙,有了孙辈的,刚刚还儿天宝地的女儿就抛之脑后了。
    季南嘉无奈一笑,对着下人吩咐道:“把东西都仔细点,轻拿轻放。赶紧进去吧!”
    季南嘉匆匆梳洗一番便入宫面圣。
    “爱卿这些年辛苦了,若不是朕实在是初时根基不稳,无人可用,也不至于让爱卿在外多年。”而立之年的天子,比之季南嘉还要小上两岁,通身的威严气度却令人不敢小觑。
    季南嘉伏地叩首,不敢大意:“臣乃是为陛下分忧,替百姓请命,本就是分内之事不敢言苦。”
    天子对着身边的人笑道:“若是这满朝文武都如季爱卿这般,做好分内之事,何愁我朝不兴呢?”
    那人笑着躬身道:“概因陛下仁德,故而才有那些欺上瞒下之辈,但更多是如季大人这般,忠君爱民之辈。”
    天子未曾发话让她起身,季南嘉即便听闻声音耳熟,也不敢起身。
    “仪然比言甚得朕心,素餐尸位倚老卖老之辈,也是时候给有志之辈让让位了。”天子放下茶碗,在空旷的安静的大殿内,这点声响也令人心弦一紧。
    起身后天子看见季南嘉还跪在原地,惊讶道:“爱卿快快平身,赐座!季大人一路辛苦,怎么没人提醒朕?今儿当值的是谁?朕养着你们竟是让尔等偷奸耍滑的?”
    “谢陛下!”季南嘉不卑不亢起身,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天子,求饶的宫人被拖了出去,有人替季南嘉搬来座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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