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已逝,临终时,赫连城把公司交给了他,把哥哥交给了他,并没有多交待什么,只紧紧地抓了抓他的手,当时他从那双暮霭浑浊的眼里,看到了很多情绪,复杂的让他难以分辨。
    “赫总,既然你有涉足我们制药行业,那以我们两家过去的交情,我对你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隐瞒,说句不中听的大话,在别的地方我或许没这个自信,但在宁安,我却能拍着胸脯保证我们通化药业在制药行业中占据的领头地位,如果你真的有意投资,那我却也是诚心合作的!”
    几圈兜转,李常宁终于话题点到了正事上。
    他们通化药业虽然势头很好,可如果有赫氏的加持,那自然是不可比拟的。
    为商者,都有自己的野心。
    登了一座高山,便想攀爬另一座更高的山,他想通化药业的未来能走得更长、更远,那么与赫氏合作,无疑是求之不得的选择!
    今天双方聚在这里,为的,就是两家公司的合作。
    包厢内,响着轻扬悠悠的音乐声,赫湛南只沉默了片刻,就抬眸迎上了李常宁投来的目光:“明天我会派人去贵公司一趟,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赫氏,需要更多元化的未来。
    他现在做的,不过是分出一部分精力和财力,在各行各业探路而已。
    未来到底该怎么走,光纸上谈兵是不行的,需要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跟头,才能逐渐摸索出具体的轮廓来。
    酒杯碰撞间,是彼此不约而同的共谋。
    吊灯耀眼,就在赫湛南一杯酒尽,抬手准备再添些酒时,一道清柔的声音却从旁适时劝说着:“赫总,饮酒宜适量,不宜多,这边有款果酒不错,上口清朗,甘甜醇厚,就算喝多了,也不会叫人觉得有任何不适。”
    李清弄坐在李常宁的身侧,宛若一朵静谧盛放的幽兰,言行有度,落落大方。
    说话间,已有得了吩咐的侍者去外头拿酒了。
    李清弄央求了李常宁好久,李常宁才答应今晚,让她作陪于一侧的。
    包厢内温暖如春,李清弄穿了条桃粉色的连衣裙,长发微卷,挽成一个松垮自然的发髻,细眉精心描摹过,唇色如覆一层淡淡的胭脂色,和往日的清雅装扮相比,今晚的她,尤显几分如珠如宝的艳色和光彩。
    只可惜,自三人落座以来,赫湛南除却进门时象征性的落去一眼之外,几乎全程都没再朝李清弄的方向看去过,只当那抹艳色如同空气一般,从不落于眼底。
    “你看这孩子,倒现在还记挂着你的身体!”
    生怕场子冷掉,李常宁便嗔怪了声,顺口接了这话。
    可李清弄却并不打断就此住口。
    她看着端坐在眼前的男人,脸上尽管竭力装着平静,可那漆黑的瞳仁中,却聚着旁人看不清的热切。
    “赫总或许已经忘了,但清弄却一直都记得,那次在医院,与赫总的初见。”
    此时,侍者正好将酒取来。
    李清弄微微笑着,起身酒要给赫湛南斟酒。
    空置的透明高脚杯里,瞬间溢满了一阵清甜的果酒香。
    赫湛南垂着目光没说话,也没拒绝李清弄给他斟酒。
    李清弄见此,眸光微动,神色愈柔。
    倒完了酒,她便接着往下说道:“赫总曾受病痛数年,当时清弄就在想,要是我能帮上一点忙就好了……”
    似是突然忆起了什么,李清弄语调微顿,那望向赫湛南的目光中却更添了几分坚定:“所以后来,我才下定决心学习有关制药的知识,考入国外的大学,进入当地盛名的研究所,希望能凭借着自己的一点力量,能为那些受困于病痛中的人作出一点微薄的帮助。”
    “李小姐有心了。”
    听到这里,赫湛南总算出声应和了句。
    李清弄闻言,像是受到了某种鼓励,轻柔婉转的声音缠绵之意愈深:“一行有一行的难,进入这行后,我才发现,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天才与奇迹都是在极稀有的概率下才会发生,虽然最终我不能帮到您什么,不过我却很高兴,您不再受困其中!”
    往昔那个病弱清隽,饱受病痛之苦的少年,终得上天的眷顾,奇迹般的病愈,成为了一个天之骄子,她为他感到高兴,又有些微的遗憾。
    毕竟她努力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人家却早已不需要她的帮衬了,不过没关系,这一切的付出,都是她心甘情愿的。
    李常宁端着酒杯,细细的品着,像是根本听不见自己女儿这番有些大胆的坦白,只低眉敛目,盖住了眸中所有的颜色。
    “是么?”
    良久,在李清弄染上几分炽热的注视中,赫湛南唇角阖动,低声道。
    他像是在问李清弄要一个肯定的答案,又像是在自己问着自己。
    李清弄刚想开口,却听男人低沉清冽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可也许李小姐有一天会发现,奇迹,并没有真正的降临在我身上。”
    想起仍旧被困在医院内,躺在病床上,一日比一日消瘦的赫湛北,赫湛南突然就回了这么一句。
    旁人都以为,他得了老天的厚待,战胜了顽固难除的病魔,却不知,他从不是赫湛北。
    真正的赫湛北,数十年来,一直没有逃离过病痛的折磨,所谓的奇迹,自然也从未降临在他的身上。
    李清弄正听得有些不解,赫湛南却已转了话头:“不过,时隔多年,难为李小姐还能记得当初的一切。”
    这一句,是他感念李清弄曾经对哥哥身体状况的关切。
    冬夜清寒,哪怕是裹着厚实的外套,依旧难抵冷意对身体各处的侵袭。
    比起会所内的暖炽,会所外,却是寒风寂寂,少见行人。
    双方谈完事后,赫湛南就没再多做停留,很快就由司机载着离开了会所,想着早点回家见见他的妻女。
    会所富丽堂皇的门口,李清弄任由冷风拂面,神色怔怔的目送着那辆载着赫湛南的黑色车影越驶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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