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夫人不是大夫们,怎么不赶紧救?”
    “已然救了,可中毒已深,能不能救回来,明容也没有把握,方才哭着求我过来,让晏闻留一口气回去。”
    “那你还不赶紧着, 朕赦免他了!”
    李建成气道:“还有立刻传旨,查出到底何人所为,好大胆子,朕的臣子都敢杀!”
    李建成这一回,是真心疼了!
    郡王府北院的正屋,明容端着药刚要进去, 两个孩子跟着韶儿走过来。
    樱桃拉住明容衣裳,“娘,我要看看爹爹。”
    “刚才不是看过了吗,你爹爹这几日累得很,让他睡一时。”
    明容劝道。
    晏闻被送回来时,已然醒过来,说要见孩子们。
    那会儿两个小的还在睡着,明容和韶儿一个抱上一个,用被子裹着,带过去给晏闻看。
    后头在屋里,君阳先醒了,看到晏闻高兴极了。
    倒是樱桃还真没瞧见。
    韶儿跟着两个孩子后头,这会儿还是一脸的担心。
    “放心吧,你哥哥没事的,毒已然解了。”
    明容说了一句,便进了屋。
    赵崇光去宫里报信,自是怎么严重,怎么说,可不就为了把晏闻救出来。
    可你说不危险,当时晏闻是闷醉过去,气息微弱。
    发现不对, 明容立时让顾朝曦把她放在车上的药箱拿来,里头正好有甘草,就在牢房外头,明容支着小炉子,亲自煎成汤药,又亲自灌进晏闻口中。
    床榻上的人翻了个身,“让他们进来吧,好些日子没瞧见孩子了,真想你们啊!”
    “等你好了再说。”
    明容端着药到了跟前。
    晏闻还有些虚弱,明容不想吓到那一大两小。
    “我坐一坐!”
    晏闻说着,扶着床榻,坚持坐了起来。
    明容低头看着他,苦笑,“你胆子怎么这么大?”
    晏闻走南闯北,如何不知道那锡壶盛酒,竟是有毒的。
    当日钱三拎了酒来,还一个劲地劝他, 破绽已出。
    可晏闻却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将那酒喝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晏闻咧嘴道,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我本与顾朝曦约好,让他今日早上给我送书,我便赌他一定会过来,没想到,你昨晚就到了。”
    “以后能别这么玩命了吗。”明容眼圈到底一红。
    方知道出事的时候,她连哭都来不及,就想着要救回晏闻。
    此时终于尘埃落定,明容却还心有余悸。
    “让夫人担心了。”
    晏闻接过明容递来的药,“有些事情若不破釜沉舟,后头就会没完没了。”
    这破釜沉舟,自是指得那桩科举案。
    明容拿过一盏茶,给晏闻漱个口。
    或许晏闻的确赌对了,要不然皇帝也不会放他出来。
    只是那背后下毒之人,到底能不能查出来,就看皇帝有没有这想法。
    “对了,怎么把韶儿也带出来了?”
    晏闻这会儿倒有心思,和明容聊起了家常。
    明容少不得把燕北郡里发生的件件桩桩,都说给了晏闻。
    晏闻开始在笑,可听到后头,眉心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这会儿明容压低了声音,“你总是要回去的,对不对?”
    晏闻抬头,看向了明容。
    “公婆什么都没说,可我知道,都盼你回去。”
    “可这儿是你的家。”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真要有那一日,我还不跟着你吗,只是……”
    明容苦笑,“你得好好保重自己啊,一大家子就看着你,你要有什么事儿,我们怎么办呢?还有燕北郡那头……你总不能让我没法交代吧?”
    数日之后,宫中下旨,皇上召见晏闻。
    御书房外,李牧陪着晏闻一块儿候见。
    等了一个时辰,李建成还没有过来,少不得是要给晏闻一个下马威。
    “晏师父若是站不住了,我就扶您到边上靠一会。”
    李牧抬头问道,这孩子确是个心思细腻的,听得晏闻进宫了,还特意跑过来,知道他之前刚遭了一场大病刚好忧心他一时受不住。
    “多谢殿下垂问,下官已然好很多。”
    身份有别,晏闻当即冲着李牧抱了抱拳。
    “言师父说,您是个直肠子,就算这回逃过一劫,后头还得出事儿。”
    李牧忍不住劝道:“父皇最是爱惜人才,只是性子有些刚硬,不如晏师父……”
    到底还是孩子,李牧想让晏闻能忍则忍,却找不出合适的话来,这会儿抓了抓头。
    晏闻注视着李牧,这孩子本质不错,只是性子稍嫌软弱。这一点该是继承了皇后的性子,当然也是这环境所致。
    虽是善良,可若是作为君王,总是欠缺了一些气势和威严,如此这般登临大位怕是也坐不稳这大周,好在李牧还小,倒还有机会慢慢调教。
    “殿下,恕我直言!”
    正好这会儿得空,晏闻索性道,“君子顶天立地,有所为,也有所不为。为人行事,最要紧是对得起自个儿良心。身为臣子,下官要对得起皇上给的这份俸禄,清正廉洁,刚直不阿乃是为人臣之根本。”
    “若为官者,将手中权利变成荷包里的银子,便是叛君,绝不可容忍。若为君者,要时时想着,对得起这江山社稷,绝不能循了私情,却忘了公义。”
    李牧刚想表示晏闻说得对,正看到有人远远过来,不由自主又往晏闻身前缩了缩,悄悄扯了一下晏闻衣裳示意他有人过来,不要再说了。
    晏闻一笑,继续道:“当时我等追随皇上,便是因为皇上有为君的气魄,领着咱们扫除奸佞,驱除鞑虏,还得这一片清明天下。殿下要记住,便是如今,百姓富足,天下太平,身为君王,也一时一刻不能懈怠,也一时一刻心中清明,识得是非对错。”
    “够了!”
    李建成越过晏闻,不耐烦地道:“你说这话,不就是说给朕听的吗?要不要到朝堂上,当着众臣之面问朕之过。难怪你夫人都说,你这人坏就坏在一张嘴上。”
    李牧动都不敢动,冲着晏闻直眨眼睛,倒是晏闻赶紧拉上李牧,抬脚跟了过去。
    “皇上这般胸怀,殿下当要仿效。”
    晏闻又说了一句。
    方才说了那么多,自然是给李建成听的,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借机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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