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宁升并没停留多久便走了。
    一来他确实很忙;二来这里人流往来,也确实不方便多说什么。
    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蒙晓君呆了呆,刚想抬腿离开,身后又传来一阵悦耳的男声。
    “君君……”
    回头,就看到陆竞站在她的身后。
    行吧!这个方向估过来的,估计也是看全了。直到现在才叫住她,也算顾全了她的颜面。
    今晚注定是一个“多事之夜”。
    看着眼前明明被“抓包”,却依旧坦荡荡的女孩,陆竞突然想起老爷子对她的评价。
    “皮相普通,却媚骨天成,生来就是桃花命。你又能为她挡去多少?”
    这是老爷子对陆柯说的原话。当时陆柯是怎么回答来着?
    “那我就爬得更高,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这话听起来挺幼稚的,但他的傻弟弟却实打实地做到了,并且做得非常好。
    所以,他和老爷子对蒙晓君的态度是非常宽容的。因为有她在,才能很好地规范陆柯的行为,鞭策他不停前行。
    她是陆柯的动力,这是父子俩都乐见其成的。
    有时候,人会因为想要保护想要保护的而变强。这没什么不好的。
    而且经过他一段时间的观察,小姑娘人不坏,年纪轻轻就看得透彻,也实属难得。
    陆竞心里这些弯弯绕绕,蒙晓君是不懂的。她正如他所看见的那样,表面坦荡,内心平静。
    她对陆柯问心无愧,别人如何揣度,她并不在乎。
    不过此时她正好有疑问需要对方解惑,因此脸上便有了笑意,一副欲向长辈请教的乖巧模样。
    “陆大哥,我能不能问你几个关于陆柯妈妈的问题?”她问得直接。
    毕竟这种隐私的事儿,旁敲侧击对于当事人来说并不是一种尊重的行为。
    陆竞看了看她,指着前方说道:“换个地方吧。”
    两个人走到不太惹眼的角落。
    “想问文姨的事儿?”陆竞掏出香烟,看了看旁边的人儿,又放了回去,“文姨就是陆柯的妈妈。”
    蒙晓君点了点头,“陆柯的妈妈是怎么样的人呢?”
    “文姨是老爷子的情人。”说着,看了一眼蒙晓君,却没在她脸上找到惊讶。挑了挑眉,看来她也猜到了嘛。但他还是作出了解释:“你应该知道的,我们这个圈子里,婚姻大多与爱无关。”
    “所以,文姨一直是老爷子最爱的人……”
    蒙晓君张了张口,还是问了出来,“那大哥的母亲呢?”
    “很早就走了。”
    陆竞说得很淡,“虽然文姨在我母亲在世的时候就是老爷子的情人了,不过她和我母亲的离开没有任何关联。”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那个年代,包办婚姻比现在更严重。也许你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样子,就是在两人的婚礼上。认识都不认识,又谈何感情基础?甚至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所以这样的联姻就衍生出一条潜规则。婚姻关系只浮于表面,背后各有各的生活,互不干涉,互不打扰。
    陆竞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文姨是在婚前还是婚后认识的老爷子,至少他懂事的时候,她就在了。
    老爷子一直把她带在身边,像极了现在的陆柯和蒙晓君。
    当然,背后的闲言碎语也会有。但当一个人爬到一定的高度,该闭嘴的就会闭嘴。至于会不会被举报,自是不用担心。毕竟大家都在做同样的事儿,没有谁比谁更高洁。
    而他的母亲也一样,有自己的生活,最后也是在一场意外中离世的。所以其中并没有任何狗血与误会。
    “那……”蒙晓君顿了顿,“大哥知道陆家人为什么在背后诋毁陆柯的妈妈吗?”
    陆竞抿了抿嘴,有些为难。他从来不会轻易评论长辈,但他也明白,有些事必须要让她知道。
    “文姨做错了一件事儿……”
    也许当时是她过于着急,刚怀上陆柯便要嫁给老爷子。然而之前跟着老爷子这么久都没有动静,为什么偏偏在正妻离世不到半年就有了?!
    这样突兀的举动,难免令人生疑。
    “其实老爷子原本打算等丧期过去,就把文姨娶进门的。到那时再怀孕也是名正言顺的……”
    这也是老爷子最生气的地方。她这么做就带了点“逼宫”的架势,之后孩子出生也会落人话柄。当然,老爷子爱她,不可能让她受半点委屈,更不可能让她大着肚子还在外面“流离失所”。
    最后老爷子还是妥协了。只是文姨福气太短,生陆柯的时候大出血,便走了。
    蒙晓君听完,沉默下来。等她抬头再看向陆竞时,眼里带上了愤怒。
    “因为陆柯的妈妈有错,所以你们就由着陆家人在陆柯背后指指点点吗?”
    她甚至不敢细想,小小的陆柯是怎么在陆家的流言蜚语中生活的。就连她这个外人,只是听了两句碎语都觉得如鲠在喉。
    那陆柯呢?他面对这些不公,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们有没有想过,陆柯有多委屈?”
    蒙晓君问得掷地有声,语气里是对于小陆柯的心疼与怜爱。
    陆竞看着突然发火的女孩,心下便是一软。他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现在,陆柯有你啊。”
    这个女孩是真心实意地爱着他的傻弟弟的。
    “你们作为他的家人,早干嘛去了?”蒙晓君依旧不依不饶。
    陆竞再次摸了摸她的头,没作任何解释便离开了。
    他们陆家一屋子都是大男人,碍于面子,有些话有些事确实不好当面揭穿。
    但陆竞相信,以蒙晓君护犊子的个性,她一定不会再让陆柯吃亏,也一定会把他保护得好好的。
    陆柯能够遇到蒙晓君,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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