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的消息和两箱枇杷果一起送回京城,当时恰好是早朝,传令兵直接将捷报送到了太和殿。
    文武百官无不欢欣鼓舞,当着杜若宁的面把江潋好一通夸赞,说掌印大人英明神武,运筹帷幄,有经天纬地之才,与陛下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杜若宁心情大好,当下命人将那两箱枇杷拆了,给每个人都分了几颗,以示君臣同喜。
    朝臣们得了陛下的赏赐,齐齐跪地谢恩。
    下朝后,杜若宁回到乾清宫,让望夏把剩下的枇杷洗了大家一起吃。
    望夏端着果子去洗,刚到门口,迎面碰上了沈决。
    沈决手里捂着一包什么东西,一边和安公公打招呼,一边探头探脑往里面瞅。
    “沈指挥使,你瞅啥?”望夏大声问。
    “嘘!”沈决忙制止他,往后躲了躲,压着嗓子道,“喊什么,你又不是没见过我,仔细惊扰了陛下。”
    望夏心里偷乐,又道:“沈指挥使,你手里拿的什么?”
    “枇杷,陛下赏的。”沈决道,“我怕你们吃不着,特意拿来给你们尝尝鲜。”
    “哦。”望夏调皮地眨眨眼,“是我们呀,还是我们当中的某一个人呀?”
    沈决被戳穿心思,板着脸教训他:“夏夏,你才进宫几日,怎么就学得油嘴滑舌,这样一点都不可爱,不招人喜欢。”
    “你骗人,我不信。”望夏道,“有人说我特别可爱,特别招人喜欢呢!”
    “谁?”沈决问,“是谁这么眼瞎?”
    “陆尚宫呀!”望夏嘻嘻笑,回头往屋里喊,“陆尚宫,沈指挥使说你眼瞎。”
    “……”沈决吓一跳,想留不敢留,想跑又舍不得,犹豫间,陆嫣然已经走到门口,冷着脸问他,“你说我什么?”
    沈决顿时慌了神,吭哧半晌,将包在手绢里的枇杷塞给她:“我,我说请你吃枇杷。”
    说完生怕陆嫣然拒绝,转身撒腿就跑。
    等陆嫣然反应过来,人已经跑远了。
    陆嫣然两颊微微泛红,嘟囔了一句“谁稀罕”,双手捧着回了屋。
    望夏眨眨眼,问安公公:“这到底是稀罕呀,还是不稀罕呀?”
    安公公抱着拂尘一脸了然的笑:“这你就不懂了吧,女孩子说稀罕的时候不一定是真稀罕,说不稀罕的时候也不一定是真不稀罕。”
    望夏:“……”
    那到底是稀罕还是不稀罕?
    陆嫣然走回去,脸上的红晕还没退,杜若宁看看她,又看看她捧在手里的枇杷,笑着打趣道:“一共就赏了这么几颗,还巴巴地给你送来,看来某人对你是越来越上心了。”
    陆嫣然的脸又红了几分:“谁又不是没吃过枇杷。”
    “那能一样吗?”杜若宁正色道,“这枇杷可是掌印大人亲手采摘,朕金口玉言所赐,多少人舍不得吃,要拿回家供起来的,你既然不稀罕,那就还给朕吧!”
    “不给。”陆嫣然忙将枇杷塞进袖袋,“如此珍贵的东西,我也要拿回去供起来。”
    杜若宁忍不住笑起来:“朕瞧着沈决被磋磨得也差不多了,等南疆战事平定,朕就为你二人赐婚吧!”
    陆嫣然虽然羞涩,却也大大方方地应了:“陛下说怎样就怎样,我听陛下的。”
    “嗯。”杜若宁点点头,又叹口气,“你倒是有着落了,那一位的红鸾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动一动。”
    “谁,阳春雪吗?”陆嫣然也跟着叹了口气,“他们两个明明那么般配,偏偏那个薛呆子非要钻牛角尖,我若是月老,非拿红线将他们捆成粽子,然后再打个死结,看他还往哪里逃。”
    杜若宁想象了一下月老捆粽子的画面,不禁又想笑,继而感慨道:“说起来,端午节快到了,这个节日本就是从南方兴起的,如果没有战事,南边一定会过得很热闹吧?”
    “可不是嘛!”陆嫣然又跟着她感慨,“也不知道远在南疆的将士们有没有粽子吃。”
    南疆的将士眼下可没空想端午节的事,自从上次大败仓昊之后,全军士气大振,在江潋的带领下乘胜追击,又接连打了几场胜仗,并寻机烧掉了南越军大半的粮草,将他们一路逼退到三百里外,夺回了两座被抢占的城池。
    这两座城池自打失守之后,城中百姓几个月来一直被南越军各种欺压,日子过得苦不堪言,而今终于守得云开,重见天日,个个喜极而泣,敲锣打鼓欢迎大周军队入城。
    大周军的营地也从鹰崖关转移到了这边,短暂的休整之后,准备接着往南打,把其余三座失守的城池也夺回来,然后一鼓作气将南越军打回老家。
    现如今,东厂提督的名号在南边已经不再令人闻风丧胆,反倒成了民众们崇拜和颂扬的对象,有些人甚至给他画了画像,供在家里早晚上香,祈祷他保佑南疆永无战事,人民安享太平。
    王宝藏出于商人的本能,一入城就开始在城中四处游走,寻找商机,转悠了两天之后,从街上带回来各种版本的督公画像。
    因为民众们不知道督公大人长什么样,全是根据想象来描画,有的把他画成慈眉善目的菩萨,有的把他画成怒目圆睁的金刚,甚至有人还照着钟馗的样子来画,说只有这样的督公大人才能吓退敌军,震慑一切妖魔鬼怪。
    江潋对着那一堆花花绿绿的画像看了半天,竟是找不出和自己哪怕有一丁点相似的地方。
    长久的沉默过后,转头对王宝藏说:“你不是在寻找商机吗,你见过真正的督公大人,岂非最大的商机?”
    王宝藏一愣,本来就亮的眼睛又亮了几分。
    “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我应该雇一个牛掰的画师,好好给您画张像,印他个几万张,再找个窑厂,按照您的样子烧制一批陶像,到时候您再给我来个亲笔签名,我就能垄断岭南市场了……”
    他这边兴奋地巴拉巴拉,望春开口拦了他一下:“你等会儿,什么叫牛掰的画师?”
    “嗯……”王宝藏挠挠头,“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个形容词吧,形容一个人特别厉害。”
    “特别厉害为什么叫牛掰,牛也不厉害呀,除了耕地啥都不会。”望春表示不理解。
    王宝藏自己也不理解,摆手不耐烦道:“不用纠结这个,我们接着讲赚钱的事,督公大人,您帮我来个亲笔签,回头咱俩二八分成,行不行?”
    “行啊,我八你二,挺公平的。”江潋点点头,把笔墨纸砚推给他,“亲兄弟,明算账,为了避免日后纠纷,先写个字据吧!”
    王宝藏:“……”
    不愧是东厂提督,这生意让他做的,他怎么不去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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