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在心中暗叹,从早上到现在都已经过去半天时间了,这孩子未定找得回来了。
    良笙却道:“武捕头,事不宜迟,我们先去那家粮油铺看看!”
    武捕头当即在前头带路,和良笙夫妻一起往那家出事的店铺走去。
    因为古太仆的小孙子在自家店里不见了,那家粮油铺,从掌柜到伙计全都神色惶然,六神无主。
    可能是因为出了事,也没人敢来他们铺子买东西,只有路人经过时往里探头探脑的张望。
    见良笙几人进来,一名伙计勉强撑起了笑脸迎了上来:“几位客官——”
    却因为看见武捕头,话又打住了,一脸的惶惶不安。
    良笙温声安抚道:“不要怕,你现在就带我去宝公子最后出现的地方看看。”
    那个小伙计见良笙既没有穿捕快的制服,又没有穿官服,身上只不过一件寻常的绸缎袍子而已。
    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因此疑惑的看向武捕头。
    武捕头把眼睛一瞪:“让你带路就带路,还傻愣着干啥?”
    那个小伙计吓了一个哆嗦,赶紧把他们带到后头一处院子里,指了指里面的一处房子:“当时宝少爷就是在那间雅间不见的。”
    良笙在院子里先转了一圈,看了整个地形,这才跟着伙计走进了那间雅间。
    一进门就注意到光洁的木质地板上有不少成年人的脚印。
    他低头指着那些脚印问:“这脚印是怎么回事?”
    武捕头在一旁解释道:“这脚印是我们来现场搜查时留下的。”
    似锦在心里暗叹,第一现场已经被破坏了,还能找到什么线索?
    她抬眼去看良笙,他神色倒还平静。
    良笙细细的打量着整间房屋,任何一个细节都不漏过。
    就连房屋里的字画他都要伙计取下来给他看看。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窗台案桌前的一只香炉上,这只香炉不是用来上香的,而是用来点香,把屋子熏香的。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暖香。
    良笙问伙计:“你们早上才点过香?”
    伙计连忙应答:“是的,爷。”
    良笙盯着香炉里面的香灰看:“你们有燃过香然后倒香灰的习惯吗?”
    伙计摇头:“并没有,一般是等到香炉里的香灰已经堆满了,才会倒掉一小部分,不能倒太多,否则不好插香。”
    良笙微蹙着眉问:“那现在香炉里的香灰怎么这么少?”
    伙计扭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武捕头。
    武捕头道:“我们上午来勘察时,这个香炉是倒在案桌上的,里面的香灰撒了大半出来。
    也不知是宝公子自己爬上案桌踢翻了香炉,还是人贩子抓他走的时候碰翻了香炉。”
    那个伙计这才敢接过话题道:“小的见已经勘察完了,就把案桌给清理了一番,把那些香灰全都清理掉了。”
    似锦此时已生无可恋,现场完全被破坏了,还抓个毛的凶手,阿笙的一顿板子恐怕跑不掉了。
    良笙问武捕头:“你当时看见这些香灰是凌乱的还是怎样的……”
    武捕头回忆道:“不凌乱,不过有几个小脚印应该是宝公子自己踩的。”
    香灰?!小脚印?!
    似锦脑海里突然电光火石一闪,她目光骤然落在香炉里的香灰上。
    然后走了过去,用手捻起香灰看了两眼,秀眉深锁。
    良笙严肃的问:”你有发现吗?”
    似锦没有理他,却问武捕头:“你可知道温记面馆什么时候有的?”
    武捕头回忆了一番:“五年前开的,咋了?”
    良笙忽然醒悟,追问道:“县城什么时候有拍花子的?”
    “自从五年前就有的,之前倒没有。”
    武捕头稍微一想,顿时变了脸色,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睛,“你们是说——温老汉他们就是人贩子?”
    “即便不是人贩子,也有嫌疑。”良笙道,“你赶紧招集人手去包围温记面馆!”
    他则拔腿就往温记面馆跑去。
    跑了两步,突然想起似锦,回头见她跟在后面,忙拉了她一起跑。
    边跑边问:“你是怎么怀疑温记面馆的那对老夫妻有问题?”
    似锦气喘吁吁道:“你可还记得我从竹筒里拿筷子时,筷子不小心掉在地上了,我去捡,无意中发现温老婆子裙子后面有个灰脚印。
    估计是宝公子被抓之后,趁她不注意时踢了她一脚,而她又没感觉到,或是感觉到了也没当一回事。”
    “那个灰脚印很像香炉里的香灰?”
    似锦摇头:“不是,而是香味很像。”
    她当时捡筷子时曾经闻到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和那间雅房里燃香的香气很像。
    两个人一口气跑到温记面馆时,发现武捕头已经带了人手把温记面馆团团围住。
    似锦惊讶的问:“你们是抄近路来的吗?”
    “不然呢?”
    好吧,地头蛇就是厉害。
    本来古人大部分百姓都不吃午饭,再加上已经过了吃午饭的点,似锦夫妻两和武捕头以及几名手下走进面馆时,里面只有两三名客人,再无其他闲杂人等。
    温老汉老两口看见武捕头,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惊惶,不过很快镇定下来。
    他强压下心中的忐忑,上前问道:“武捕头,几位客官,可是要吃面?”
    武捕头哪会跟这些平民老百姓客气?
    一扬手就让手下把他老两口给按住了,然后中气十足地发了话:“兄弟们,给我们仔细搜!”
    衙门里的捕快吃啥啥不够,干啥啥不行,可是搜家不比二哈差。
    一通折腾下来,几名捕快很快就从厨房的面粉缸下发现了端倪。
    移开那口又重又沉的面粉缸,一个地窖的入口俨然出现在大家眼前。
    一名捕快下去一看,立刻兴奋地喊了起来:“拐卖的人口全都找到了!”
    不一会儿,那几名捕快就从地窖里依次抱出了七八个小孩,还扶出了几个大姑娘小媳妇。
    其中一个小胖墩儿穿着一身绣样精美的锦袍,脚上一双精工制作的小靴子,靴尖上还有些灰渍。
    武捕头看着那个一身富贵的小胖墩,一颗一直提到嗓子眼儿扑通扑通乱跳的心一下子就落回肚子里。
    再也不用担心找不回古太仆的宝贝孙子,自己的屁股会被打得开花了。
    他强忍住没扑上去好好看看那个差点要了他命的小祖宗,而是转回身向良笙深深一揖:“夏爷,多谢了!”
    那些孩子一得救全都嚎哭起来,那声音如同魔音入耳,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良笙听在耳里却如仙音。
    冲着武捕头拱了拱手:“大人客气,这两个人肯定有同伙,大人要赶紧趁热打铁审问他们,好把同伙一网打尽。”
    武捕头让手下押着温老汉老两口,和良笙夫妻一起回到了县衙。
    县令见良笙这么快就破了案,找回了古太仆的宝贝孙子,激动得不得了,当场就要兑现八百两的赏银。
    马县尉对着县令拱了拱手道:“大人,这八百两银子全都赏赐给夏良笙恐有不妥吧。”
    包主簿斜着眼睛开口道:“怎么不妥?之前大人已经立字为据,你这是让大人言而无信?”
    马县尉恼恨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对县令道:“虽说已经立字为据,可是这些被拐去的人口并非夏良笙凭一己之力找回来的。
    他最多只能算提供线索,按照悬赏布告,给他五百两赏银就可以了。”
    似锦当即怼道:“虽然被拐去的人口不是我家相公凭一己之力找回来的,但悬赏布告上并未注明不可以借用衙门的力量。
    你现在文字上玩游戏,不就是想赖掉三百两纹银吗?”
    包主簿也在一旁助攻:“刚才武捕快要调遣人手去抓捕人贩子,你也是百般阻拦。
    幸亏大人英明神武,没有被你影响,当即就派了人手,不然能找回宝公子和那些被拐人口?
    你现在又拦着不让大人按照承诺付给夏小爷赏银。
    知情的,明白你小舅子和夏小爷两家有恩怨,你抓住机会,替你小舅子公报私仇。
    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想暗害大人。”
    这个帽子扣得太重了。
    马县尉气得变了脸色:“你、你、你、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包主簿不禁轻笑了一下,“如果大人受你影响,刚才稍微犹豫一下,说不定人贩子就带着拐卖来的人口跑了。
    宝公子和那些被拐的人口就找不回来了,大人这头上的乌纱帽也岌岌可危。
    你现在又不让大人按照之前的约定给赏银,是会影响大人的官威的,你还说你不是暗害大人?”
    马县尉听得冷汗直流,生怕县令相信了他的话,不停的声明自己从没这么想过。
    良笙听说刚才调遣人手居然发生了这一插曲,点火道:
    “我看马大人也不一定是想害县令大人,恐怕和那些人贩子有牵连,不然怎么会想到要阻拦增派人手?
    说不定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好给人贩子通风报信。”
    包主簿和他一唱一合:“极有这个可能。”
    马县尉又惊又怕,刚要开口解释,就听一个衙役来报,说是古老夫人和古夫人来了。
    县令急忙带着下属出门迎接。
    只见两辆豪华马车停在县衙门口,几个管事媳妇扶着一名五十余岁的贵妇和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美妇从马车上下来,脸上泪痕未干。
    年老的贵妇一叠声地叫着:“我的宝儿在哪里,在哪里?”
    立刻有贴身照顾宝公子的衙役把宝儿抱到了她面前。
    老少两名贵妇连忙扑过来检查宝儿,发现他除了精神有点萎靡,一切安好,这才放心。
    年老的贵妇擦了一把眼泪,问县令:“听说宝儿能够找回来,全亏了一个姓夏的公子,那位公子现在何处?”
    县令指着良笙道:“就是他。”
    良笙忙上前行礼问安。
    古老夫人忙道:“你不必多礼,今天宝儿能够找回来,多亏了你。”
    古夫人在一旁也说了不少感谢的话。
    良笙又施了一礼:“两位夫人过誉了,今天能救出宝公子和被拐人口,实在是运气,是两位夫人府上福运泽厚,这才让在下碰了个巧。”
    好话谁都爱听,古老夫人的脸上不由也浮起了一丝笑容:“夏公子过谦了。”
    转身从一个管事嬷嬷手中取出一份名帖,双手递给了良笙:“宝儿这孩子难中得遇夏公子,你才是他的运气。
    这是拙夫的名帖,等夏公子得了闲暇,千万要往我府上走动走动才好。”
    良笙忙恭敬的接了。
    那个管事嬤嬤认出似锦,小声对古老夫人道:“老夫人,上次就是那个娘子治好您的小蝶的。”
    古老夫人笑着对似锦道:“上次治好了我家的小狗,我也没当面跟你说声谢谢,今天正好碰见了,正好说声谢谢。”
    似锦忙福身:“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老夫人千万别这样,民女惶恐。”
    古老夫人慈祥的轻笑了两声,目光在似锦和良笙的脸上扫了几个来回:“你们两个是——”
    良笙笑答道:“夫妻。”
    古老夫人笑着道:“真般配。”
    又让身后跟着小丫鬟走到前面,指着她们手里托盘上放的各种锦缎和一盘金锭道:“这二十匹布料和这一百两黄金不成敬意,还请二位笑纳。”
    良笙夫妻本想推辞不收,可是见古老夫人要生气了,只得收下。
    古老夫人又示意管事嬷嬷送了另外一份名帖给一边的县令。
    这可是古太仆的私人名帖!
    县令内心激动不已,古太仆的门第太高,他一个区区七品县令,根本就没资格巴结。
    现在好了,有了这帖子,这关系可就拉上了,这全都托了良笙的福。
    古老夫人又说了几句客气话,一家三口这才坐着马车离去了。
    县令站在县衙门口一直恭送古老夫人一行人远去,这才狠狠瞪了一眼马县尉,抬脚进了衙门。
    然后笑咪咪的拿出八百两文银的银票兑现了良笙的赏银,还吩咐下属:“以后夏爷来衙门办事,不许刁难他。”
    良笙灵机一动,忙拱手道:“晚生现在就有一事想要请教大人。”
    县令倒也爽快:“请讲。”
    “晚生想,温老汉老两口被抓,肯定要判磔刑,那个铺子也得充公,不知晚生能不能把那间铺子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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