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宁候府,
    叶升端坐于大堂上,旁边正妻陈氏笑着说道:
    “老爷,陛下指定你去平定这月鲁帖木儿叛乱,看来对你还是极为信任。”
    叶升轻轻点头,如今的他已不是当初那个少年,现如今也有五十余岁的高龄。
    叶升早年作为元末将领,投奔红巾军左君弼,而后便跟着朱元璋一起打天下。
    叶升是论功封侯,世袭指挥使。曾三次平定蛮人叛乱,对于平定月鲁帖木儿极为熟悉。
    “可惜黔宁王不在了。”
    叶升有些叹息的说道,自上次一别,没想到便是天人两隔。
    洪武二十年,叶升受命同普定侯陈桓在云南定边、姚安总制诸军,设立军营屯田,治理毕节卫。
    洪武二十一年,东川、龙海诸蛮叛乱,叶升以参将身份跟从沐英讨伐平定诸蛮。
    不久,湖广安福所千户夏德忠引诱九溪洞蛮为寇贼,叶升同胡海等人讨伐平定,派兵侵袭敌人后方。
    活捉了夏德忠,设立永定、九溪二卫,留兵屯守襄阳。赣州山贼又联合湖广洞蛮为敌。
    叶升也因此晋升为副将军,同胡海等人讨伐平定,俘虏敌人一万七千人。
    这也是他在封为靖宁候后,最为值得吹嘘的一段时间了。
    最近几年他一直在甘肃、河南练兵。
    硬懿文太子薨去,便留在京师。
    前几日参与蓝玉宴会后,更是得知曾经的皇太孙朱雄英,竟是死而复生,心中更为开心。
    如今陛下又委以重任,叶升感觉自己精神更加抖擞了。
    就在这时,大堂外一中年男子走近,便是叶升的堂亲叶雄。
    “大哥,大嫂。”
    叶雄走了进来喊道。
    “你来得正好,我正有好事找你呢。”陈氏笑着说道。
    “大嫂有何好事说与我听,莫非是官职那事有着落了?”叶雄闻言眼睛一亮的问道。
    他和叶升乃是远房堂兄弟,如今叶升封侯,便想着走宗亲的路子,到京师干个一官半职。
    正是圈子里的人想出去,圈子外的人想进来。
    朱元璋杀的主要还是贪官,叶雄自忖家室也算不错,不贪墨那点银子。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陛下如今年迈,活不上几年了,太孙朱允炆听说仁慈宽厚,想必不会如当今陛下一般嗜杀。
    现在官员少,正是入职的最好时机。
    “那事你大哥帮你招呼着呢,已经报上兵部了,我今天和你说的事,乃是和婉清有关。”陈氏解释道。
    “小女?怎么,小女出去惹是生非了?早知道昨日七夕,就不给她出门了,净是给我添乱。”叶雄闻言,立即说道。
    语气虽是对女儿有点责怪,但实际上却是有着很强的维护意思。
    “婉清如此懂事,怎会如此,婉清今年快十五了吧,也不小了,我这里正好有门亲事给你说说。”陈氏笑着说道。
    “嗯,确实不小了,年底就满十五了,不知是哪家公子看上小女了。”
    叶雄点点头说道,对于大嫂所说的亲事有些感兴趣,以大嫂的身份,介绍的亲事自然不会低到哪里去。
    “许是昨日七夕婉清和人对眼了,常府家的长公子常威,特意拖人来询问婉清是否有婚约在身。”陈氏说道。
    “常府。”
    叶雄眼睛一亮,能被大嫂称为常府的,就整个京师,也唯有那位的府邸了。
    常遇春可是一代名将,虽说如今故去,但建立的功勋,足以让后世子孙享用无穷了。
    能够和常府的大公子结为亲家,对叶雄来说可算是高攀了。
    “小女并无婚约在身,这就谢过大嫂了,若是能成,必然少不得大嫂这个媒人。”
    叶雄有些欣喜的说道,自家堂哥虽为侯爷,但常年不在京师,若是能攀附上常家,对叶雄来说便是前途无量。
    “那便好,既无婚约,那我明日便回告常府,而后定个日子,先把婚书签下。”
    “好,多谢大嫂了。”
    叶升在一旁喝茶,等两人说完,便开口道:
    “你的事情,兵部已给了回复,这几日便会定下来,好生在府里呆着不要乱跑,等候通知便可。”
    “是,大哥。”
    .........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
    青儿一路急匆匆的朝着后院跑去。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这里不是老家,让人看了去可会被说闲话。”
    叶婉清正在练字,青儿推门进来,手一抖,就有墨水滴落,便对青儿训斥道。
    “小姐,大事不好了,我刚才在前院听人说,常府找人过来提亲了。”青儿缓了口气,焦急的说道。
    “提亲便提亲,干你何事,用得着如此慌张。”叶婉清持笔沾墨,便打算继续练字。
    字帖上乃是北宋词人李之仪的词。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
    只剩下三字了,叶婉清打算写完,只是当落笔下纸的时候,青儿在一旁脸都涨红了,快速的说道:
    “小姐,那常府提亲的对象,可是小姐你呀。”
    ‘当啷’
    叶婉清闻言,手中一软,笔尖掉落纸上,好好的一副字帖眼看就要完成,便毁掉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莫要骗我。”叶婉清的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这话当真就如一道晴天霹雳,直接轰在她的身上。
    “小姐,我再三确认过了,千真万确,再过不久,老爷就要过来跟你说了。”青儿着急道。
    话语刚落,门外便传来了叶雄的爽朗笑声:“清儿,可在房间。”
    这一刻,由不得叶婉清不信了,只是刹那间,眼眸便一下通红,蓄满了泪水。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在大明,男女婚姻,可由不得自己做主,都是由父母一手操办。
    多数的男女在结婚前是无法见面的,所谓掀盖头,便是只有在新婚那天,才能相互见面。
    一旦双方父母定好,婚书签下,那么事情便是成了。
    如若男子或女子违抗,那便是不孝,大明律中,不孝便是犯了忤逆罪。
    忤逆可是大罪,处死都算是轻的,仅次于谋反叛乱大案,一旦县里出了忤逆大案,县官要撤职待参,甚至会获充军发配。
    而“忤逆”罪的极刑比凌迟还要残酷,大明律中便是采取“剥皮揎草”“磨骨扬灰”。
    这便是为何叶婉清听到自己将要被定亲,心若死灰的缘故。
    一旦婚书被定下,那可就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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