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是本性难改啊,凭依。”
    半炷香的时间一晃而过。
    看着空旷海岛上那一片七横八躺的比丘尼尸体,花铃冷眉微蹙地缓缓飘落于她身旁。
    “这不能怨我,姐姐。她们口出狂言,声称背后的势力有可能威胁到主人的安全。”
    此刻,凭依正盘坐在那女尼头子的残尸旁,单手握住其早已发青的头颅,似在读取什么必要讯息。
    能够看得出,她这般严肃神态,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威胁到主人的安全?”
    花铃闻言,面色逐渐阴沉。
    “详细些。”
    “嗯。”
    凭依配合地将自己从“搜魂大法”中摘取到的信息娓娓道来:
    “据我所掌握的信息,她们是南离中立隐门‘大金轮寺’的传人。其关联门派,乃是中州一级势力——玉禅宗。
    由于之前并未参加隐门联军,所以玉禅宗那些喇嘛目前还在低调活动。
    他们偶尔接些‘法事’,平日里大肆收揽信徒,一切运转正常。这次比丘尼们来西海,似乎是为了……”
    “我不想听这些,凭依。”
    话说一半,却被花铃突然打断:
    “说重点。到底是什么,能威胁到主人的安全。
    我会以此来评判是否有必要在冲关之后,亲自前去抹平。”
    “……姐姐,别急呀。”
    凭依松开身旁死人的头,起身说道:
    “其实我现在也不大能确定。一开始,我以为她们是口出狂言,不把镜花宫的底蕴当回事。不过就在刚刚,我从这些人脑中读到,她们同时在信奉着一位见所未见的‘佛主’。”
    “佛主?”
    “嗯,貌似是大金轮寺的现任领袖,是名人类女性。”
    “女性?和她们一样?”
    花铃目光扫向地上这些女尼。
    “不是的。她不是尼姑。”
    凭依解释道:
    “在这些人的记忆里,大金轮寺原本也是个喇嘛教派。
    可数十年前,有一女子从天而降,直接将寺内大法师和一众男性喇嘛全部抹杀,并立女为尊,广收天下出家女性,将关联门派的全部男喇嘛收为男奴,并且规定新招男子须得终生服侍这位‘佛主’以及她的传人……
    此后,这座寺庙就彻底变成了尼姑的地盘。”
    “?”
    花铃听罢,面露厌烦之色:
    “所以,她的修为是?”
    “呃……没人知道她的真实境界。她们做早课的时候,佛主都是坐在屏风后给这些女子洗脑的。
    不过从此庙上任大法师——仁切法师渡劫初期的修为可以推断出,此女应至少是在中期或是半仙境吧。”
    凭依的推测非常详细。
    “嗯。”花铃听罢,陷入沉思。
    盏茶功夫过后。
    “我会尽快在此冲关。结束后,你直接返回镜花宫,陪在主人身边,我则会去南离一趟,将威胁抹除。”
    “哎?”
    凭依微微一愣,道:
    “姐姐,这种事没必要让你亲自出马的呀……
    我觉得这‘佛主’的威胁论,算是比较捕风捉影的了,应当没那么严重。
    如果你还是不放心,那不如就让我去吧。这样的话,有你陪着主人,他会更安全,同时,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趁机对他动手动脚,岂不两全其美?怎么样?”
    “……”
    花铃斜了妹妹一眼,面露奇怪之色。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凭依不解,“我也没说错话吧……”
    每当姐姐露出这样的眼神,她都会有种被嫌弃了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既让她觉得有些不服气,又让她暗喜于自己能够充分引地起姐姐的注意……
    这次不太一样。
    却见花铃沉默数息后,忽然幽幽说了句: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
    “??”
    凭依哭笑不得:
    “……喂!我这不是在拼命维护你我之间脆弱不堪的姐妹关系呢么?!”
    ——
    ……
    同一时间,中州东部边境处。
    一道暗虹跨越边界地标,正往东海的方向疾速飞行。
    凝眸望去,可以看到,此虹乃是一名男子御器翔空所化。
    男子形貌俊逸,身着华服,脚踏银白纸鹤,胸口处鼓鼓囊囊。
    倏然间,竟有一只黑色小猫在他领口探出头来,享受地望向远方飘云,神色安逸之极。
    显然,这一人一猫,正是在众目睽睽中“逃离”镜花宫的陆灵秋和夏怜星了。
    此时,距离他们出发已有两整天,若无意外,再过数日便可抵达东海中部。
    无声行进片刻,黑猫忽然于他领口处抻了抻猫爪,扭头问道:
    “主人,就要到海岸了,我们什么时候下去歇歇呀?”
    “今晚之前吧。”
    陆灵秋看了她一眼,“怎么了,怜星,你饿了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主人和金瑜前辈一起的时候,也是像这样一直都在赶路吗?”
    夏怜星直视着他的双眼,毛绒绒的软尾在他腹部一扫一扫,舒痒之极。
    “这个……”
    听到猫猫这番话,陆灵秋本能地心中一虚,有些不知该作何回答。
    或许是太急于为水莲寻得灵宝了,他这次带猫猫出来,确实是一天一夜都在长途飞行,期间没有停歇过一回。这属实不该。
    但联想到金瑜那次下的一波大棋,再加之棋盘崩坏后的数夜旖旎……陆灵秋摇了摇首,脸不红心不跳地肯定道:
    “是的,一直都在赶路。”
    “咦——”
    猫猫一脸狐疑地盯了他许久,旋即冷不丁一跃而起,矫捷地窜到他的肩头。
    “我可不信。”
    “啊,小心点……怜星。在高空中乱动是很危险的。”
    陆灵秋见状,立刻放慢了飞行速度,余光瞟向已是在右颊旁侧端坐着的、直勾勾看向自己的黑猫,心中渐渐升起不妙预感。
    “那都不重要,主人。说起来,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呀?”
    猫猫将小嘴凑到他耳边,轻描淡写地问了句。
    “!”
    闻言,陆灵秋心中一凛,立刻开启高度警觉模式。
    该来的总是会来。他佯做惊讶,试图蒙混过关:
    “……那怎么可能?我有什么事儿能瞒着你?怜星,我这个人你知道的,平日里对待大家,往往都是掏心掏肺,十分坦诚,你可不要乱……”
    “小布已经全都招了哦。
    主人,你确定要继续编吗?”
    不等他说完,猫猫便打断了他。
    “???这……”
    陆灵秋心里咯噔一声,拧起了眉头。
    暗道:不应该啊,小布她明显不是那种会轻易泄露秘密的人。
    除非……
    猫猫利用了某些手段将猫咪彻底征服。
    “怜星啊……”
    只见他沉默了片刻,小心问道:
    “不知她招的,是哪部分的事……?”
    此刻,他能够嗅到她身上那独有的处子清香。
    即使处于被质问的状态里,这沁人心脾的美好味道也会通过嗅觉直达神经,令他感到些许恍惚。
    可猫猫这边却是被他刚刚这番话气得直跳脚:
    “哈?主人,你和她之间的小秘密还蛮多的是吧?!”
    “没有没有,我意思是,如果你指的是那个,那个的话,那就很可能是误会,嗯,误会。”
    陆灵秋回过神来,东拉西扯,企图混淆视听。
    “哼,主人,你别当我傻!我就直说了吧!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是喜欢白猫,还是黑猫?!你给我想好了再讲!”
    夏怜星伸出猫爪,一把捧住他的双颊,将他的脸强行扳向自己,以无法回避之势直视着他质问道。
    “呃……”
    陆灵秋彻底明白了,敢情是“黑猫白猫”的事暴露了呀……
    还好不是别的……
    正庆幸中,却见夏怜星根本不给他任何思考时间:
    “快讲!”
    她催促道:“这次我可是知道正确答案的,主人别想敷衍过去!!”
    一主一仆此刻的身份仿佛掉了个儿,占理的猫猫气势汹汹,心虚的陆灵秋唯唯诺诺。
    但这,显然不可能轻易击败经验丰富的圣灵殿下。
    有金瑜“醉酒三问”的前车之鉴摆在眼前,他当然不可能再只顾及于问题表面。
    若详细解来,那么这道题,极其复杂——
    说黑猫,那是谎言,是虚伪,她会更加生气;
    说白猫,虽符合了真相,却是直接着了少女的道,踩了大雷!
    而且万万会比上一个答案还要让少女愤怒!
    若形容一下,倒有点像是老实人说蠢话的意味了。
    因为这代表着,自己已经可以开门见山地做出抉择、去选缘小布,而不必再藏着掖着了。
    对于少女而言,这种答案无异于致命打击,大概率会造成心死而后绝,直接迎来冷暴力。
    前堵后截中,此题可谓是难解至极。
    至于她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问,显然是想通过这道送命题而把话强行说开——
    宁可受伤,也要逞能地确认一下自己在主人心中的地位,其它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很明显,她已经受够了被夹在二人中间欺瞒着的那种不明不白的疏隔感。
    “我知道了。”
    陆灵秋很快理清来龙去脉,并正色地看向猫猫,做出一副欲要回答问题的认真模样。
    “嗯,主人想好了就说吧。”
    此刻,夏怜星虽是猫身,但那小脸之上视死如归的神情却是暴露了她早已对他的答案不抱任何希望。
    就像一定要看到最坏的结局才肯死心一样。
    然而下一息……
    “我喜欢的是,怜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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