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无力地跌坐在浴缸旁,左手无力地垂落在水中,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濒死的青白色,就连嘴唇都白得好像没有一点血色。
    徐斯途立即跑了上去,将自己的脑袋按在和舒杉的胸腔上,几乎是完全平静的,没有一点点起伏。他急得眼泪都从眼睛中喷涌出来,他急急抬头对祝清说道:“阿清,舒杉好像没有心跳了!”
    祝清却倏地冷静下来,他面色沉重地上前,第一个便是先将和舒杉的左手从水中捞了上来。在看见还有血液从手腕不停流出时,他直接从一旁的毛巾架上拿了一条毛巾,紧紧地将和舒杉的手腕缠上。
    “别胡说,舒杉还好好的。”祝清直接将和舒杉打横抱起,因为对方过轻的体重他愣了一瞬,然后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跑去:“救护车来得太慢了,我直接开车带舒杉到最近的医院。小途,你赶紧打电话找人联系……齐文远,他是舒杉的好朋友。”
    徐斯途跟着祝清跑出门外,根本没有考虑过电梯的问题,祝清径直地向楼梯跑去。在他的怀中,是那个早已失去意识的青年,他的左手上绑着一条厚厚的白毛巾,却很快被刺目灼眼的血色晕染。
    “好的,我这就打电话。”
    “还有天语的潘伦,他是舒杉的经纪人,这件事需要他去处理。”用最快的速度,祝清飞快地跑下五层楼,“还有……楚槿结。我想,这件事他必须得知道。”
    “诶?为什么要叫……”
    “对了,为了防止楚槿结有什么不对的举动,你再打个电话给欧诺,让他务必到场!”
    徐斯途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祝清的身影越来越远。很明显祝清并没有等他的打算,只是赶紧开了车便驶出了小区。在满心的担忧害怕中,徐斯途不由产生了一丝疑惑――
    为什么这件事要告诉楚boss呢?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是百年不变的刺鼻,不时有人来来回回地在走廊上走动着,有的时候是穿着病服的病人,有的时候是匆匆赶路的医生。但是在走廊的尽头,今天不知为什么,却有很多穿着黑西装的高大男人挡住了道路。偶尔有人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看究竟,就会被人喝止。
    当齐文远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
    他一点都没有犹豫地冲向那黑衣人组成的人墙,那些人看到来者是齐文远的时候都不由一愣,然后又下意识地抬手想要阻止他的前进。
    “放他过去。”低沉磁性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齐文远准备动手的举动。他转头看去,只见那个自己一向看不顺眼的男人正站在自己的身后,神情淡漠地望着自己。
    这家伙,和楚槿结那个人渣就是一丘之貉!
    冷冷地给对方一个眼刀子,齐文远没有片刻迟疑地向那闪烁着红灯的手术室冲去。当他看见那个低着头坐在医院塑料凳子上的人时,一片血红瞬间封住了他的眼睛,他抬了拳头就向那个人打去。
    “楚槿结,你这个混蛋!谁他妈允许你来这里的?!”
    结结实实地挨了这重重地一拳,楚槿结整个身体向旁边歪去,差点就要跌坐在地。他的嘴角流下一道细细的血丝,但是却好像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似的,也没有反驳,只是依旧低着头没有焦距地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齐文远见状更是怒火冲天,他怒道:“楚槿结!你害舒杉害得还不够吗?你还在这里惺惺作态干什么?!”说着,他又是抬了拳头就向对方砸去,才动作了一半,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忽然被人拉住。
    齐文远一愣,转头向后看去,只见欧诺正凝着眉头看着自己,轻轻摇头,道:“你这样对和舒杉没有任何帮助,只会让事态更加糟糕。冷静一点,齐文远。”
    目光在对方深邃幽静的眸子里停顿了一瞬,齐文远只是一个失神,很快便回醒过来。他猛力地甩掉了欧诺的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你当然要帮这个人渣说话了,你们都是同种人。”
    欧诺闻言不由握紧了手指,嘴唇张了张,却没有说些什么。
    没有人加以驳斥,齐文远自己也没了心情再去理会那个无情的人渣。他焦急地望向那边的手术室,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就是将楚槿结这个人渣碎尸万段,也不可能让和舒杉一根头发不少的出来了。
    事实上,他现在最恼恨的并不是楚槿结,而是他自己。
    猛地靠在了墙上,齐文远狠狠地锤着墙壁,自言自语道:“该死!我今天晚上就不该让他一个人回去的!他明明这几个月情绪已经好了很多,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齐文远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回响,没有人开口。祝清与徐斯途坐在一旁,前者的衣服上全是斑驳的血迹,但是这些远不如那个正在手术室里昏迷不醒的青年所流出的多。
    潘伦并没有到场,他这几天正好去s市出差,所以就连阻拦住围观人群的保镖都是欧诺安排的。因为……当楚槿结接到徐斯途那个上气不接下气的电话时,就已经惊慌害怕地失去了一切思考的能力。
    从坐落于b市西六环的楚宅一路狂飙车到东三环的医院,楚槿结不知闯了多少个红灯,也不知道几次差点酿成车祸。但是他却一点都没有顾及到自身的安危,他只怕……当自己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只会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楚总,舒杉哥割腕自杀了。好像……快不行了。』
    作为cx娱乐最近几年力捧的新人,徐斯途的声音一直很清亮好听,但是当楚槿结听到对方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的时候,只感觉那是世界上最难听的声音。
    快不行了……
    什么叫做快不行了!!!
    他明明几个小时前还和这个人说过话,他明明就打算明天要去蓝山看看这个人,只有几个小时而已!到底什么叫做快不行了!!!
    当他急急赶到医院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兰博基尼的速度太慢。甚至即使是世界上最快的速度,他也害怕自己会永远地失去那个青年。
    是的……
    是害怕。
    那种名为恐惧的情绪第一次彻彻底底的占据了他的大脑,连楚槿结都从来没有想象过的,让他的理智全部消失,就连说话的思维都无法正常使用。他听着祝清面色泛冷的告诉自己,那个人是怎样将一浴缸的水全部染红,又是如何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当他听到那个人的脸上居然带着一抹解脱轻松的笑容时,楚槿结终于再也无法承受住来自心脏最深处无尽滔天的谴责与惊慌。最后那根维持理智的弦彻底崩掉,他只能独自坐在医院冰冷的凳子上,等待着那个没有人知道的结果。
    和舒杉。
    这个人在他的心中一直有着最为温柔的笑容,以及最开朗乐观的性格。
    这个时候,他才忽然发觉自己居然还记得,五年前那个错误开始的晚上,是这个人拥住了自己,在自己的耳边低喃着:『为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爱你的人,你一定要坚强乐观的活下去。』
    他曾经说过,即使是被世界抛弃,只要世界上还有一个需要他的人,他就永远不会放弃笑着面对世界。
    而现在……
    他居然放弃了。
    想到这,楚槿结悲痛地咬紧了牙齿,刚刚被齐文远揍得那一拳还残留着刺痛感。他的喉咙里泛着一阵腥甜的味道,楚槿结用力将指甲掐进了掌心,即使被修剪得足够饱满,却因为力度太大,而留下了一个个月牙形的血印。
    他完全不敢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绝望,才会让那个一直说要笑着面对世界的人,率先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而这一切,都是他一个人造成的。
    他曾经以为,将那段关系直接斩断,是他们二人之间最好的结局。现实太过残酷,他所要顾虑得太多,活得从不自由,也从不解脱。既然无法给这个人一个承诺,那便直接了断地拒绝一切的可能性,让一切错误都回归一开始的原点。
    可是,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这五年……
    也是他这一生中最为幸福美好的日子。
    那一夜录音室里,和舒杉的神色,此时此刻在楚槿结的心中不停地回放。
    明明一直都是乐观温柔的模样,明明一直没有对他的决定说过半个否定的词语,但是那个人却在笑容过后将一切都全部颠覆,最后竟用这样惨烈决然的方式,告诉他,自己到底是有多么的愚蠢,才没有发现掩藏在对方平静神情下的悲痛绝望。
    和舒杉很怕疼。
    小时候只是一不小心跌倒擦破皮就要哭半天。
    可是现在,他却有勇气在自己的身体上划下那样用力的一刀。
    眼眶中忽然感觉到一丝热意,楚槿结慢慢地抬起手将自己全部埋进双手中。
    眼泪顺着指缝向下不停地流淌,这个一直骄傲地维自己尊严的男人,终于是忍受不住地在手术室的门口落下悔恨的泪水。但是,他却知道,这一切都无法换回手术室里的那个人,那个他曾经以为不是很重要,却直到现在才发现――
    已经超越自己生命的人。
    从第一次桂花树下的见面,从十几年相伴走过的岁月,从五年前那个偏离方向的意外,从五年间在每一个分分秒秒都接受着对方毫无保留的温柔的时候,他就已经彻底沉沦。
    和舒杉,和舒杉。
    这三个字,便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名字。
    他的温柔,是一味没有退路的毒药,从每一句的话语中渗漏进来,当他忽然回首时,这才发现自己早就深陷蛛网,亲手斩断了一切的后路。
    第140章 温柔毒7【第四更】
    齐文远心情焦急地已经站立不住,他刚准备抬步走动走动,便看见了对面那个男人的衣裤上已经布满了水痕,甚至还有眼泪不停地从指缝中流下。
    他惊讶了一瞬,然后心中顿时更是为好友感觉到了无尽的委屈。
    这种男人,只有即将失去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珍惜。
    那么他之前做什么去了?
    一次次无情的伤害,一次次好像是施舍的关心。
    这些哪一个不是将舒杉送上绝路的致命利器!
    他曾经无数次的与舒杉说过,那个男人就是个人渣!如果你不去理会他,他说不定会突然发现你的好,反而倒过来缠着你。
    而每一次,和舒杉总是会无奈地勾唇轻笑,对自己说:
    『可是阿远,我舍不得啊。』
    “是啊,你舍不得他,可是他却非常舍得你!”齐文远冷笑着低声说道,本以为只是自己的自言自语,他却没有发现不知何时,欧诺已经站到了他的身边,正用深邃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自己。
    齐文远越想越来气,他刚站直了身子打算再上前将这个人渣赶出去的时候,便听到“卡嗒”一声,手术室的门忽然拉开,一个满头大汗的老医生走了出来。
    齐文远睁大双眼,立即快步走上去,说道:“请问舒杉他到底……”
    “他怎么样了!”
    猝不及防的,一股力道忽然将齐文远推向了一旁,那力道之大令齐文远一个站不稳,差点就要被推倒在地。忽然被人一把抱住,齐文远诧异地抬头,只见欧诺正垂着眸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他眉头一蹙,赶紧将这人挣脱开。
    欧诺的眸色稍稍一暗,却没有说些什么。
    楚槿结一向打理得最为完美的黑发此时乱糟糟得如同一团枯草,混乱得堆积在头上。他的衣服好像没有穿好,上衣衬衫杂乱得插在裤子里,却又露出一截暴露于外。面色极差,眼睛涨得通红,好像整个人都崩溃了似的,害怕惊恐地等待着医生的回答。
    看着对方这副模样,不知怎的,齐文远原本想责骂的话语又咽回了嗓子里。
    “楚……楚总,病……病人流血较多,而且又在发高烧,所以情况真的十分危急。”那老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结结巴巴地说道。
    听着对方的话,楚槿结倏地一怔,他的心好像沉浸在了万年的寒冰中,全身都感觉由内向外的寒冷,好像要把每一个细胞都冻结住。但是此时此刻,他却不得不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说?什?么?”
    那老医生吞了口口水,但是楚槿结想要杀人的目光却让他完全无法放松下来:“楚……楚总放心,因为送得比较及时,所以病人暂时已经脱离危险了。就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现在高烧一直退不下来。只要明天能够能把烧退下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颤颤巍巍的声音在安静的医院走廊里回响,所有人都静默地睁大了眼,一时激动得都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徐斯途先忽然松了一口气,说道:“谢天谢地,舒杉哥没有事!”
    随着这句话刚落地,一阵哒哒的滚轮声从众人的身后响起,很快,一辆担架车便从手术室内推了出来。齐文远倏地回过神来,他赶紧跑上前:“舒杉!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因为齐文远挡住了去路,两个护士便停了车,没有再向前推动。两人面面相觑,想要赶紧让这位挡道的先生让开,但是很明显,眼前这人是病人的家属,并且……还是齐文远。
    “齐文远,让开。”冷静淡漠的声音从齐文远的身后响起,音调里还带着一丝没有完全抑制住的颤抖。齐文远诧异地回头看去,只见那个刚才还惊慌失措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恢复成了以往镇静从容的模样。神色淡漠,面容冷峻,好像刚才那个人完全不存在似的。
    齐文远心中不由咯噔一声,他的脑海里瞬间浮现起各种“人渣好不容易回头、转个身又变身人渣”的剧情。他刚准备出声对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冷嘲热讽一番,便见对方忽然拧紧眉头,低声说道:“先把他推进icu里。”话音刚落,楚槿结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齐文远,便转过身对那老医生问道:“你刚才说他的高烧还没有退,这是怎么回事?”
    之前楚槿结在那种害怕惊恐的情绪下已经令这位老院长够胆战心惊了,而如今,当老院长再面对这个已经瞬间冷静下来的楚槿结时,对方浑身强大凝练的气场,更是让可怜的老院长是冷汗直流。
    “这……这个由于病人现在身体比较虚弱,所以我们不准备使用大量的药剂来退烧,主要还是看病人自身的恢复能力。但是……但是楚总您不用着急,如果明天仍旧没有好转,我们会考虑加大剂量。”
    楚槿结眸色一凛:“不可以伤害到他的身体。”顿了顿,他又特意补充道:“由其是他的嗓子。”
    “是是是……”
    齐文远怔怔地看着楚槿结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冷静自持地询问医生关于接下里这几天的注意事项。语气还是那么冰冷,但是眼底却有着无法掩饰的焦急,没过多久,他便一个招呼不打的转身便向担架车消失的方向跑去。
    “这个人渣……怎么突然又恢复正常了?”心中感到疑惑,齐文远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欧诺闻言不由转了头,垂眸看着对方,回答道:“你应该惊讶,楚槿结是第一次这么不冷静过。至少,是我六年来见过的第一次。”
    听着这话,齐文远不由撇了嘴,刚准备反驳几句,便听祝清叹息一声,说道:“潘伦的电话没有打通,不过我看现在,舒杉也即将转籍到我们cx娱乐,也不用通知他了。”祝清顿了顿,又感慨道:“对了,这次还得多谢你了,欧诺。我大概猜到了楚槿结可能会有点触动,但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大反应。幸好你想到了要先封锁消息,否则现在恐怕早就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吧。”
    “嗯,没事。”
    齐文远这才忽然想起刚跑进医院时看到的那些黑西装的男人,原来都是为了封锁消息!他悄悄地打量了欧诺几眼,心中刚涌起一丝钦佩的情绪,又很快自我催眠的打断:这人做这种事居然这么熟练,看样子一定是经常做那种需要擦屁股的坏事吧。
    而正与祝清交谈的欧诺显然没想到,明明该是一件为自己加分的事情,却在身后这人的心里又给自己划上了一个大大的红叉。
    人对人的认知就是这么盲目与自以为是。
    当一种观念根深蒂固于思维之中时,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人总是会不知不觉的将事情的评价向自己主观情绪上偏近。但是,量变终究会引发成质变。当足够改变一切错误的事情终于积累到一定程度时,才会真正产生掰正事实的真理。
    而这,需要的便是时间。
    就是因为这时间的差异,楚槿结差点失去了这一生中超越一切的人。
    爱情是一场根本经不起任何试验的豪赌。有人赢得了一生的富贵荣华,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有人输得一无所有,却收获了世界上最无价的感情。
    医院最顶层的这一间icu病房里,窗户被紧紧地关着。窗外是一片化不开的黑暗,只有床头那一盏晕黄的小灯,勉强将硕大的房间照亮了三分之一的大小。
    病床上是一个脸色苍白的青年,面容隽秀,双唇无色,只有两颊泛着一股病态的潮红。他平静安宁地躺在床上,因为太瘦,脸颊原本平坦的颧骨此时显得有一些突出,看上去更增添了几分病弱无力。
    楚槿结就这样沉默着,望着病床上的和舒杉。
    他挺直着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如他过去这些年里,就这样看着这个认识了二十年的人一样。神情淡漠,不发一言。
    滴答滴答的钟表声在轻轻地走着,一下下打破着房间里美好的寂静。
    从深夜漆黑笼罩,到清晨朝阳耀眼。
    楚槿结没有动作一下,就一直这样认真郑重地望着病床上的人。他的神情并不悲戚,也没刻意表现出在手术室前的那种愧疚悔恨,就是看着,一直看着,就这样看着。
    仿佛要看到地老天荒。
    忽然一道“卡嗒”的开门声响起,一个护士端着医用托盘进了房间。她看到那个正对病床而坐的男人时,不由愣了一瞬,然后又很快反应过来。icu是不允许家属进入照顾的,顶多每日开放探视。
    可是,这个人却在这里已经呆了整整一夜。
    她自然知道床上躺着的人是谁,只要再多加思索一下,她自然也明白了这两人的关系。而这些事情,他们这些人也早就受到了上面的指令,不可以透露半句。
    “病人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了,身体各方面指数也很平稳。”她低着头,没有看那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一眼,只是说道:“等院长来看了以后,就可以搬到普通病房了。”
    话音落了许久,却迟迟不见有人回应。这小护士本就没想着对方这种人会回答自己,于是就拿了东西便打算出门找院长来看看。还没走出房门,忽视便听到了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从自己身后响起:“他为什么还没有醒?”
    那声音几乎是含在喉咙里的,十分嘶哑,好像很久没有说过话一样的干涩。护士仔细辨别了许久才明白对方到底在说什么,她回答道:“因为病人出血太多,再加上高烧刚退,所以这种昏睡正常的,您请放心。”
    随着那一道清脆的关门声,楚槿结这才继续垂了眸子,再一次看着床上双眸紧闭的青年。他不知道对方是在坐着怎样一个悲伤的梦,只见一滴泪水顺着眼角向下流淌,最终,深深地淹没在了耳边的短发里。
    楚槿结慢慢地握紧了双手,心中如同被猛烈撞击,但是表面上仍旧是万年不变的冷漠。
    大地东方,初阳升起,一切好像……
    又开始有了新的转机。
    娱乐圈无神(重生) 第141章 温柔毒8
    一天过后,和舒杉终于是醒了过来。
    并没有所有人意想中的崩溃痛哭,或者是欣喜欢悦。当他一睁开眼便=看见那个静坐在病床旁、俊美冷漠的男人时,他只是很平静地勾起了唇角,笑着问道:“槿结?你怎么在这里?”
    在看见那人逐渐转醒的时候,楚槿结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这几十个小时里,他设想过无数种该面对和舒杉的方式,可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他才发现自己还是止不住的忐忑担忧。
    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想到,和舒杉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状态。
    喉咙因为很久没有说话而哽咽着,楚槿结过了半晌才调整了状态,他并没有回答和舒杉的问题,而是直截了当地开口询问:“你为什么要割腕自杀?”这话刚出口,楚槿结便愣住了。他准备了那么久,没想到一开口居然会是这一句。清挺的眉峰一蹙,楚槿结道:“你不用在意我刚才的话,其实我……”
    “我是因为你而做这种放弃生命的事情的。”没有一点犹豫,和舒杉的唇边扬起一抹释然的笑容,道:“这个你别介意,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而已。不过你千万别因为我的事而感到愧疚,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现在我也已经彻底放下了,我觉得,我们认识二十年了,你应该不会要不认我这个朋友、兄弟吧?”
    楚槿结忽然感觉喉间一滞,他瞪大了双眸看着病床上轻笑的男人,完全没有明白对方刚才在说些什么。
    “槿结,你怎么不说话?”和舒杉浅色的瞳孔里泛着温柔的笑意,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看上去却与望日的和舒杉差别不大,“如果你因为这件事而觉得对不起我、想要补偿我,那就真是太不重视我们之间二十年的感情了。这和你没有关系的,槿结。”
    窗外的阳光是冬日里少有的灿烂,照耀在和舒杉俊秀的脸颊上,更衬得那笑容缥缈许多。楚槿结怔怔地凝视这个青年许久,倏地开口:“这和我有关系,你明明是一个非常乐观的人,是因为我,才让你这样……”
    “槿结,你不要责怪自己。”和舒杉轻笑出声,“这样吧,那就是你的错。而现在,我原谅你了。”那声音中带着一丝解脱的轻松,明明是温柔的声线,听在楚槿结的耳中却比南极最深处的坚冰还要寒冷。
    就像眼前的这个人。
    他从未觉得自己与这个人离得如此之远。
    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可是此时此刻,那颗心却好像被层层寒冰封印住,让他再也无法摸索到。
    楚槿结沉默着垂下了头,良久,他忽然开口:“和舒杉,你是要抛弃我了吗?”
    和舒杉唇边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却又在刹那间勾起唇角,摇首道:“我永远不会抛弃你,槿结。就像五年前我在楚叔叔去世的那天晚上说的,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先离开你。”
    “可是你早就已经选择先离开了!”声音倏地放大,楚槿结一下子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低吼出声。和舒杉一下也没有反应过来,倒是楚槿结先缓过神来。他用手掩盖住了自己的面庞,低声道:“抱歉,舒杉。”
    和舒杉微微摇头:“没关系。对了槿结,我记得昨天好像是你与凯尔小姐的结婚礼吧。”说着,和舒杉笑着低头看向楚槿结的左手,见着对方空落落的无名指,他不由一愣,问道:“怎么没见你戴着戒指?”
    楚槿结早已恢复了往日冷静镇定的模样,他说:“与凯尔集团的联姻计划,已经取消了。”说着,他虽然依旧装着一副淡然的模样,却暗自悄悄观察起和舒杉的神情来。
    只见后者微微凝了眉头,就在楚槿结的心中涌现起一丝欣喜时,却听和舒杉低叹着说道:“凯尔小姐很不错,我觉得像她这样热情的人,一定可以与你很好的相处。而且这次联姻对楚氏集团也是一个很好的推动力,有助于打通美洲市场。”
    楚槿结闻言一怔,下意识地问道:“你希望我和她结婚?”
    却见和舒杉低笑着扬了唇,反问道:“凯尔小姐是你最好的结婚对象了,槿结。我不希望你就这样错过。当然,如果你有其他喜欢的人,那我也会鼓励你去追求人家。”
    楚槿结倏地站起了身:“我喜欢你。”
    和舒杉忽然噗哧笑出声来,无奈地摇头道:“槿结,你这样会让我很困扰。你作为楚家的独生子,又是楚氏集团的总裁,你需要一个贤内助来帮助你、支持你,而这个人,很明显不能是我。而且……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楚槿结倏地睁大双眼,整个人都踉跄的向后退了一步。阳光下,是和舒杉依旧淡然和煦的笑容,一如楚槿结过去这些年看到的一样,却又好像少了点什么。
    「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这句话说着最残酷的内容,但是语气却十分温柔,是那种和舒杉特有的温柔。而这味名为温柔的毒药,却在这一刻让楚槿结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什么叫做,刺骨穿肠的滋味。
    之后的一连几天,和舒杉恢复得相当快,甚至是那种连医生都认为不可思议的速度。大概是因为心情很好,又大概是因为将压在心头多年的沉重负担全部抛开,总而言之,仅仅是半个多月的功夫,和舒杉便打算出院不再休养。
    这半个月来,cx娱乐全盘接手了和舒杉住院期间的对外公关,并且做得还不错,歌迷们也只以为和舒杉生了一场大病,不过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只有齐文远和欧诺几人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而楚槿结,更是在这半个月中将所有的事物先行放在了一旁,每天准时准点的来医院报道。如果不是和舒杉的委婉拒绝,他恐怕还想直接在医院住下来。
    但是,他也仅仅是一直在一边看着,偶尔与和舒杉说上几句话,却再也没有提及到第一天时,两人那短暂而并不美好的交流。
    和舒杉似乎真的只是将他看作了一个朋友、一个兄长,言谈说笑都十分正常,并没有一点冷淡怠慢,也没有一点特殊照顾。他用什么样的笑容看着齐文远,用什么样的语气与齐文远说话,那么……也便会以什么模样来面对楚槿结。
    那抹在他的眼底沉蕴多年的深情,好像真的在一夕之间全部被清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挽留,决绝骇人到连齐文远都感到心惊。
    曾经爱得有多么深刻,如今抛弃得就有多么彻底。
    “东西我都收拾好了,那我就先出去了。”王管家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然后拎着箱子转身走出了门外,顺手带上了门,只留下和舒杉、楚槿结二人独自呆在硕大的单人病房内。
    和舒杉正站在窗边,他伸手拂了厚厚的窗帘,低头向楼下看去。这家医院的楼层并不高,只有八层,所以即使在顶楼,和舒杉也能将院子草地上玩耍的孩童看得一清二楚。
    个子高的那一个正将皮球高高举起,而个子矮的那一个则哭丧着脸不停地跳跃伸够。
    和舒杉见状不由低笑,说:“槿结,你小时候就不像那个小男孩一样可爱。我记得刚看到你的时候,你就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从来都不苟言笑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那个时候,我已经十一岁了。”
    冬日下午灿烂微热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耀在和舒杉清秀的面容上,微黄的发丝闪耀着淡淡的金色,而和舒杉并没有回头,他依旧看着窗外,笑道:“嗯,你是大人了,所以不会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了。”
    楚槿结冷峻的脸庞上没有一点神情,眸色深沉地凝视着窗边的青年,不知过了多久,才忽然开口说道:“和舒杉,这个游戏你还想玩多久?”
    身子忽然一怔,和舒杉并没有回头,疑惑地反问:“你在说什么?槿结。”
    “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这个游戏我认输了,我输得一败涂地,我从来没有像输得惨重不堪。和舒杉,结束这个游戏吧,我不想再玩了。”声音是极力压制后的冷静,只有微微颤抖的声线在透露着,这个男人早已波澜起伏的心境。
    和舒杉却倏地笑了出声,道:“槿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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