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并不少,其中出挑的无一不是大导演、大制作的精品,砸下去的钱甚至有的连本都收不回来。而李导手下的这部戏也一样,对特效、特技镜头的要求十分高,如果想要制作精良,那资金必然是如流水一样地往下砸。如果想要省钱,那么观众一定不满意。
    但幸好听季成书的口吻,似乎cx娱乐这次在这部戏中砸了不少钱,绝对不亚于一部大成本电影。林锡也松了口气,心中暗想:大概也只有楚氏集团有这样雄厚的实力往一部电视剧里砸钱了,换做是天语绝对没有这个魄力。
    等三人到了试镜片场的时候还不到九点,但是现场已经人头攒动,每个人都忙碌在自己的岗位上。来现场试镜的人并不多,季成书为林锡领了个号交给王方代替林锡排队,然后就带着林锡一起到了后场找到了大汗淋漓的李导。
    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背心,后背有汗迹渗出,露出一大块汗斑,人到中年、发际线后退的李导拿了一个大蒲扇,在秋天凉爽微冷的风中一下下的扇着,视线直接越过了站在前头的季成书,看到林锡的时候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好像接了电的100w灯泡似的明亮。
    李鹤惊喜地快步走了过来,径直地往林锡面前一站,汗衫、大裤衩和一双破破烂烂的人字拖,活像巷子里走出来的老大爷。他直喊:“小陈啊快过来,我们的女娲来了。”
    林锡和季成书还没理解李鹤这话里的意思,只见从一旁的房间里走出了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艳丽女人。对方抬脚出了古色古香的黑漆绘蔓草纹的铁力木大门,直接向林锡这边走来。视线在触及林锡的时候稍稍一顿,然后收起眼底的惊艳,走到了李鹤的身边。
    “诶小陈啊,你快看,我们的女娲终于找到了!”李鹤扒拉扒拉脚下的人字拖,兴奋地说。
    被称为小陈的女人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后略带歉意地看向林锡二人,叹了一声气,一开口却完全一副豪爽的模样,和她妩媚成熟的外貌一点都不符:“老李,我们的女娲是个大妹子,你眼前这是个纯爷们啊。”
    “……”女娲这个角色林锡自然是知道的,是重要的女配之一。在这个玄幻的世界《凌神》里,是整个三界最美的存在。
    李导好像这才发现林锡是个男人的现实,他瞅了瞅林锡脑袋上半长不短的头发,撇撇嘴看似不服气地说:“这小伙子要不来试镜女娲,他还能演啥。”
    这个时候季成书再也沉不住气了,他推了推眼镜,狭长的眼睛在玻璃反光之下只能看清一点形状。他笑了笑,说:“李导,我是季成书。这是我手底下的新人叫林锡,之前也演过两部戏,今天来试镜裘欢这个角色,希望您关照关照。”
    “啊小季啊,你什么时候在这的啊,也不跟大哥我说一声?”
    季成书嘴一歪差点没气晕过去,但他又知道李鹤在片场外就是这个性格,只能自吞苦水,说:“李导,林锡刚加入我们cx娱乐,还请您多指教。”
    李导大肚子一腆,好像没看到季成书的窘态,笑呵呵地说:“好啊,我这剧组现在也就定了一个角色,等会儿试镜的时候我会注意一下的。”
    季成书既然已经抬出了cx娱乐的大旗,李鹤自然就不能再装傻了。反正这个叫林锡的小伙子长得确实是俊,和裘欢这个角色的吻合度也挺高的。只要演技不要太糟糕,让cx娱乐插一个人进来也没什么问题。反正是cx娱乐出大钱,赔了也是他们自己的。李鹤乐得做这个人情。
    倒是一旁的艳丽女人细细地打量了林锡好几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次的试镜只是一个名义而已,基本上大部分的角色已经内定了。所以林锡也没有到后台化妆,连戏服都没穿就直接试镜了。
    一台简单的黑色松下hpx3000mc用三角架架在房间的西南角,将整个试镜间里的情况全部摄录进去。林锡从西边的一个小门进去,只看见李鹤等五个人背靠南墙,端坐在椅子上。
    此时的李鹤早已穿上了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外套,拉练全部拉上,林锡也无法得知他里面是不是还穿着那件沾满汗迹的背心。但是这副严肃的模样和刚才在后台所见到的中年男人有着天翻地覆的差别,要不是早就和李鹤有点交情,林锡甚至怀疑是不是换了个人戴了张面具在这坐着。
    李鹤坐在五个人的正中央,左手边就是那个被称为小陈的女人。林锡一边走到房间正中央,一边眯了眼看清了那女人桌上放着的席卡。
    陈雅静。
    这个名字林锡之前并没有听说过,但是看她在整个剧组中似乎地位挺重。娱乐圈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林锡基本上都认识,突然冒出这么一位令他惊诧了一下,但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
    “李导好,大家好。我是13号试镜者林锡,我要试镜的角色是裘欢。”
    李鹤坐在对面郑重地点了点头,示意林锡可以开始了。
    林锡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他的视线快速地扫过整个房间,在深黑的镜头前停顿了一下,高挑细长的凤眸稍稍眯起,瞬间就进了状态。
    ☆、第五章
    林锡抬手,用纤长削瘦的指节沿着扇骨轻轻一推,茜红色的折扇顿时在空气中划出一个圆形的弧度,扇页随着动作一点点的彻底舒展开来,扇面上绘有山水美人,栩栩如生,可见做工精良。
    扇骨的下端一寸是以白玉雕刻而成的骨架,以流云纹花牙搭着火珠,雕刻精美,触手生暖。折扇随着碧玉手指间微小的动作,在空气中轻微翕动,绯红耀眼。
    手腕稍稍动作,抬扇展扇间遮掩住了半边出尘绝世的面容,而其半遮之下那白皙到几乎透明的面庞则更加夺目。
    仿若用无心散卓勾画描摹一般,眼线狭长弧形优美,扇面的顶端恰恰露出一双高挑的凤眸,形若月牙、欲说还休。偏那浅浅的琥珀色瞳孔如瑶池静水,细细地凝视着你,虽不曾言语,但眸子里毫不掩藏满到溢出的傲慢与狂妄。
    李鹤众人不禁呼吸一滞。
    过了不过半晌,他的双眸倏地睁大,好像听到了什么消息。
    只见那青黛弯眉微微一蹙,如花眉眼间似有一丝不快,原本清澈透亮的眸子也稍带一点暗沉。林锡半掩住的朱唇微微一抿,下一刻倏地合扇,左手在上右手在下,身子前驱,背脊却挺得笔直。
    垂眼看地的面容无法看清,李鹤只听一声低回婉转却带不屈傲慢的声音响起:“裘欢拜见太子殿下。”
    ……
    这短短不到十秒的一幕,是男配裘欢与太子洛青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林锡之所以选择这个场景来试镜,一是因为简单,二是因为……在这种连发套都没带上的情况下,想要彻底表现出古代朝堂之上的严穆肃杀的氛围,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林锡只能用上最……卑鄙也是最实用的一招――
    色诱。
    左右这裘欢也是《凌神》剧中数一数二的美人,既然有这个先天优势,何不直接用上?如果女娲这个角色是个男人的话,林锡毫不怀疑自己会直接走后门,用这张脸硬生生地将娱乐圈的大门撬开。
    “李导?”见对面一直没有人说话,林锡轻声询问。
    听到声音,李鹤五人才忽然从刚才的遐想中回过神来。陈雅静用怪异的眼神扫视着林锡,正好触及对方唇边勾起的笑容,视线好像一下子被灼伤似的立即收回。
    她瞥开眼去,在心里暗自低骂:这林锡,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妖孽。
    “哎呀太棒了啊,小伙子,你真的不考虑反串一下女娲这个角色?”李鹤高兴地从椅子上站起,使劲地鼓掌。林锡眼尖地看见了他下半身那一条没有换装的大裤衩,和上半身衣着整齐的模样全然不搭。
    “……”
    一旁的陈雅静见状立即伸手将李鹤拉回到座位上,然后轻咳两声,正色说:“表演的不错,我已经为你想好了造型。这几天,你……多吃点补补。后天来拍定妆照没有问题吧?”
    闻言,林锡讶异地看向陈雅静。
    没想到对方居然是造型师。
    业内知名的造型师林锡都认识,无论是听闻还是眼见,他都不知道陈雅静这个名字。
    林锡勾了唇,轻轻颔首:“请多多指教。”
    刚走出试镜房间,就看见了季成书和王方。
    王方踌躇地在走廊里来回踱步,身上的肥肉随着他走动的动作一下下颤动着。王方一抬头忽然看见林锡从房间里出来,他瞅了瞅林锡面无表情的脸,再联想到林锡过去的各种战果,心里顿时一抽,胖胖的脸颊顿时搭拢下来。
    他拍拍自己脸上的肉,勉强提起精神,挤了一张笑脸,凑过去说:“老大,不就是一个戏嘛,咱明天就去第二个剧组试镜去!他们不看好您,是他们……”
    “我后天要来定妆,你注意安排好时间。”
    “的……损失……啊?老大,你居然通过试镜了?”王方瞪大了眯缝一样的小眼睛,满脸惊讶不可思议地看着林锡。
    林锡忽然觉得后脑上有根筋一抽,黑了脸反问:“我不能通过了?”
    王方立即猛摇头,一脸谄媚地凑过去,笑着说:“老大你是谁啊,小小的试镜当然不在话下。走,我们今晚大吃一顿,好好庆祝一下!”
    林锡闻言笑着点头:“嗯,是要多吃一点,这个身体实在太瘦了。”他捏了捏干瘪的小胳膊有些不满意地撇嘴,又想起刚才那陈雅静说的话,不由地怀念起自己以前六块腹肌的标准身材了。
    王方兴高采烈地同意:“没错,就东华门那边新开了一家烤鸭店,我早就想去尝一尝了。啧啧,那个又酥又嫩的烤鸭,真的是……”
    “你不能吃。”林锡淡笑着打断王方的话。
    如同晴天霹雳,王方呆愣在原地,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赶紧追上林锡,哭丧着脸问:“为什么啊,老大?”
    林锡也不说话,只是斜着眼从上至下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王方那一身快要流油的肥肉,笑而不语。
    王方见此心中警铃大作,立即以手掩胸,一副i卫贞操的模样:“老大,卖艺不卖身,说好的啊。”
    “……”
    天语33层。
    潘伦将电话挂上。
    手臂上还有纱布包裹,稍稍动作一下腰腹间的伤口也会疼痛不已。他原本对齐文远还有的一丝歉疚在这几天繁杂的事务中也逐渐被消磨干净,看着垃圾箱里破碎的白瓷杯,他眼中的戾气更盛了几分。
    不就是死了个明星吗,至于这么大动静。现在外界还是以杀人未遂来定义齐文远,自己才是正当防卫好不好。
    在这种情况下,董事会还坚决要求潘伦给齐文远办一个盛大庄严的葬礼,必须邀请圈内知名人士到场。只剩下一天了,请柬都已经全部下发出去才通知自己,干脆直接明天派人把自己压到葬礼现场算了!
    死的是个杀人犯啊!
    潘伦越想心里越愤怒,本来英俊的面孔上升起一阵凶光,他用力一把将桌上的所有文件全部推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路过的一个文员听到怪声赶紧推了门进来,关心地问道:“潘总,没事吧?”
    潘伦恶狠狠地瞪向那个女人,大声吼道:“谁允许你进来的?给我滚!”
    那女人看到办公室里的一片狼藉早已吓得呆立在原地,她从没见过潘总这样凶狠的模样,吓得脸色苍白,连忙点头哈腰地道歉:“对不起潘总,对不起,我这就出去。”话音刚落,拔脚就出了门。
    潘伦好像卸了一身重担似的,没有力气的瘫软在宽大柔软的老板椅上。他望着虚空中的并不存在的某一点,眼神越加疯狂。
    眼中混沌的颜色越加深沉浓郁,当情绪蓄积到极致,他忽然怒吼出声:“齐文远!”
    有的时候当谎言重复的次数多了,连当事人都会忘记真相,而误将谎言当作是真相,借此欺骗自己安心地生活下去。
    潘伦或许是真的将谎言当成了现实,又或许是刻意的欺骗自己忽略真相。
    他已经忘记,在天台上最后的那一刹那,真正用力推下那一掌、满面凶光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
    不同于潘伦这边的病态疯狂,林锡往嘴里又塞了一个小笼包子。
    左手掌心放着一张薄薄的面皮,右手夹了几片烤鸭、青瓜和京葱放进面皮里,用筷子沾了些甜面酱淋在香酥脆嫩的烤鸭片上,放下筷子几下就折叠成一团,塞进嘴里。
    享受融化于唇齿间的香味,林锡不禁啧啧赞叹:“嗯,这家新开的烤鸭店确实不错。”
    王方可怜巴巴地嚼着干面皮,每次只用手指撕下指甲盖大的一小块扔进嘴里,足足咀嚼了二十几下才依依不舍地咽下去。他紧紧地盯着林锡、盯着那一大盘烤得流油的鸭片看,眼神饥渴直白,好像只要靠看就能吃到嘴里似的。
    偏偏被这豺狼虎豹的视线紧盯住的林锡,好像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似的,不管不顾地海吃狂塞,尽情地按照陈雅静所说的那样――“好好补补”。
    小胖子又咽了口口水,嘴巴撅得老高。又忍了几秒,终于受不住的大吼一声:“我不管了,我就是要吃!”说完,拿了筷子夹起一个小笼包就塞进了嘴里。
    “啊啊啊啊……好烫好烫……”
    林锡无奈地看着王方搞怪的模样,摇首轻叹。
    两辈子他都没遇见过这么逗的人,不过才相处了短短三天,他也真的是醉了。
    第三天了。
    东方仍是一片混沌。寥寥的几颗黯淡的星点缀着黑暗中的天空,霓虹灯的闪烁也不如前半夜的辉煌,月落西沉,原本皎洁如华的月色如今也蒙上了一层轻薄的纱。
    林锡倏地睁开了眼,自此再也睡不着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硕大的透明落地窗前,右手覆上了双层玻璃。透过这厚厚的玻璃向下俯瞰,空荡荡的街市,逐渐黯淡下去的路灯。
    刚入秋没多久,全市大部分地区的暖气还没有供应上。冰凉地面的寒气顺着脚心一路攀沿到小腿,血液都有丝冰冻住的感觉。
    林锡沉着面色,望着拂晓黎明天边逐渐点亮的光彩,眸色变幻不明。
    昨天送他到楼下的时候,季成书忽然告诉自己,今天是齐文远的葬礼。
    之所以告诉他这个小人物,恐怕是因为季成书也知道自己是通过齐文远的关系才找上和舒杉的吧。按季成书的口吻,于情于理,他作为林锡都必须得去为齐文远送上一束花。
    以前演戏的时候也收到过几次压惊红包,甚至是扮演死人直接躺在灵床上都有。从古装戏到现代戏,齐文远早已“死”了无数回。
    可是这一次,是真正的葬礼。
    他的葬礼会是什么样的呢?想来天语的那些老家伙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用自己的葬礼来大肆宣扬一番,做好公司公关形象。
    他的父母早已车祸去世多年,家里也没有来往的亲戚,那么应该是由潘伦来主持自己的葬礼吧。
    站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用这个陌生的身体,他都能想象到潘伦会是以什么样虚伪的神情,勉强的挤出几滴鳄鱼泪,然后如何哭丧着脸向每一位来宾表达自己对逝者的怀念。
    而这时,所有来宾、记者都会感慨,他潘总是如此不计前嫌,为一个意图谋杀自己的人心痛悲哭。
    清晨的第一束微光忽然穿破寂静深邃的黑夜,初升的朝阳以不可挡的气势猛地翻滚出遥远渺小的地平线。阳光并不刺眼却很温暖,透过冰冷的玻璃直洒进林锡的眼底。
    他忽然想起昨晚在楼底,季成书用别扭尴尬的表情询问自己是否要出席今天的葬礼。
    当然要去!
    为什么不去!
    要去,还得表现的最好,给自己谋得最大的利益。
    天语可以利用自己的死亡来赚取形象利润和公众关注,那自己更应该从中获利。要去,还要以最好的形象去;要哭,却不是为自己而哭,而是――
    为即将走向灭亡的天语掉几滴眼泪。
    ☆、第六章
    季成书开着一辆黑色的别克君越行驶在高架上,打了一个右转,很快下了高架向cx娱乐的宿舍开去。
    算上才签下的林锡,他现在手底下一共四个艺人。有两位早已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另一个也前途光芒,各个都不用操心。这半年他简直像是放长假一样的整天无所事事,也正考虑再培养一个天王出来练练手。
    正好前几天和舒杉突然联系到他,说是要给他介绍一个好苗子。
    不得不说,林天仙的鼎鼎大名他可是早有耳闻的。
    曾经刚开始的时候他也在背地里暗暗羡慕潘伦那个家伙怎么签了这么好的一根苗子,但是没过多久他又感到庆幸,这么个极品花瓶,真是够潘伦操心了。
    本来也只是想给和舒杉做一个人情,简简单单地签下林天仙算是给了他面子。没想到,和舒杉居然做主亲自向总裁那儿要了一份霸王合约。
    这个霸王自然不是对林锡,而是对cx娱乐。
    合约只签两年,违约金100万。每年至少两部大戏,提成二八分。对了,公司两成,林锡八成。
    这简直就是白白收了一个大爷,每天供着他吃好穿暖,还要亲自将剧本送上,求他大爷的接戏!
    本来季成书还对此疑惑不解,但是后来想起和舒杉之前是在潘伦手底下的歌手,就有点释然了。想必和舒杉是为了给死去的齐文远做点事情,才会将对友人的思念全部投注在林锡身上的吧。
    所幸这小子还没他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至少接下了李鹤的戏,相处的这一天多也感觉这小子挺让人省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季成书又想起了之前想要再培养出一个天王的计划。
    迎着柔和温暖的阳光,季成书的车轻而易举地通过公寓门卫的检查进了大门。
    就是这小子了吧。
    能够把娱乐圈第一花瓶推上一线明星的宝座,绝对是一件超级有成就感的事。
    季成书刚通过一个转弯口到了林锡楼底下的时候,远远就看见林锡静静等候在楼下,眼神停留在绿化草坪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前方不好倒车,他就将车停在了转弯口,下了车向林锡走去。
    那个被人称为天仙的少年今天穿了一件深黑色的小西装,贴身的长裤让他在风中显得更加瘦弱。浅黑的衬衫纽扣一直系到了最顶上一个锁住修长白皙的脖子,黑白映衬,皮肤白皙得刺眼。
    晨曦金黄,洒落在黑色的发丝上。
    季成书高声喊了一声:“林锡。”
    阳光下如同精灵一般的少年忽然回过神来,视线从草坪上移开落在季成书的身上。花瓣一样嫣红的唇瓣倏地勾起,清澈的瞳孔中也有了神采。
    这个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少年好似灼人眼球的朝阳,浑身充斥着清雅温润的平和,与昨天自己看到的好像又有了不同。
    璞玉蒙尘,锻炼成金。
    不知怎的,季成书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季成书?”林锡看着季成书有些呆滞的表情,自然知道又是这张脸惹的祸,却又没有法子,只好出声提醒。
    季成书一下子回过神来,额上有细汗蒙上。他将刚才路过花店特意买的一枝白玫瑰出来,递给林锡,说:“今天的葬礼你要认真对待,齐文远是和你曾经一个经纪人的前辈。见礼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这花你后来就放在齐天王的灵柩前。”
    林锡见到那朵白玫瑰显然一愣,收好面上的表情后,他默不作声地接过满是尖刺的白玫瑰,从花柄的二寸处用力,咔嚓一声将长长的花柄折掉一大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剩余的尖刺一点点除去。
    季成书就站在一旁看他动作。
    林锡全部处理完毕后,将含苞绽放的白玫瑰插在了自己心口前的口袋里,抬头笑着对季成书说:“走吧。”
    齐文远的葬礼会场是在b市郊区的一座私人会馆。
    三层高的小楼以青色的砖石砌成,各栋别馆间以钢筋支架长廊连接,造型简单大方,典型的德式包豪斯建筑风格,却又用江南水乡的青石为材料,更添加了一分江南水乡婉转悠长的韵律美。
    林锡跟着季成书从车上下来,立即看到了停车场里停的满满当当的各色车。他们跟着人群向会馆的正门走去。
    “在这里,你要注意说话。”季成书压低了声音,附在林锡的耳边提醒。
    林锡自然明白,他点点头,视线装作不经意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两人先去签到处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便向主馆走去。
    “老季。”忽然从他们的身后响起一个磁性低沉的男声。
    林锡闻言向后看去,见到来人的时候眼睛稍稍睁大,很快又将眼底的讶异隐住。
    季成书见到来人也惊讶了一下,然后问道:“祝清,你怎么也来了?”
    祝清闻言挑了挑眉,似有不满地反问:“怎么,我就不能来了?”说完话,他的目光从林锡身上扫过,有一丝惊讶但并没有开问。
    季成书却发现了他惊诧的表情,也不隐瞒地向他介绍:“这是林锡,我前天刚把人签下来。以后就是我们cx的人了,你以后多关照点。”
    祝清这才正式看向林锡,剑眉星眸带了一丝笑意地望着林锡,道:“原来是师弟。我是祝清,以后有机会合作。”
    娱乐圈有个规矩――王不见王。
    林锡以前和很多人合作过。成名前做过男配、龙套,成名后就一直当主角了。当然之后也不是没给人做过配角,但那时候的男主角至少都是好莱坞级别的世界级天王巨星。
    至于祝清嘛……
    祝清就是季成书手下的另两个艺人之一。他刚出道的时候,林锡就已经拿过一个视帝了,两人恰好没在那个时间段合作过。祝清没过两年就挤进了一线明星之流,又过两年也拿了一个视帝。
    从此以后,祝天王和齐天王各自作为cx娱乐和天语的两大王牌,不要说合作了,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几次。每次参加颁奖礼、晚会的时候,两人也尽量少碰面。
    细细算来,上一次的对话似乎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不过事实上他和祝清并没什么个人恩怨,被媒体炒成“王不见王”的说法也只是公司间特意安排的罢了。
    林锡想了想在心底暗笑,然后抬眼看向祝清,稍稍鞠了个躬,诚恳谦逊地说:“前辈好,以后请多多关照。”
    拍了这么多年的戏,纵横娱乐圈这些年,美人看过的绝对不少,祝清自认为自己对外貌并不是那么看重了。但是亲眼见到传闻中的娱乐圈“林天仙”的时候他还是怔住了,见对方礼貌地向自己问好,不自觉地就有种心情舒畅感。
    “我最近在拍一部片子,可以让老季带你来现场学习学习。”在祝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关照性的话语就脱口而出。
    季成书在一旁看着,本还疑惑怎么祝清今天这么好说话,一看他的神情就明白过来,心里暗骂:这个看脸的社会啊。
    林锡虽然没有想到祝清会这么好说话,但是能够去祝清的拍戏现场,他心里还是有一阵欣喜的,他也没有遮掩面上激动的神情,就像一个愣头青一样高兴地说:“谢谢前辈,我一定会去的。”
    祝清点点头。三个人一道进了主馆。
    主馆正中央的大门早已打开,两侧的小门也全部打开供来宾进出。
    从三米高的深色铁力木正大门走进主馆,第一眼便看见了安放于大厅正中央的深黑色灵柩,两道洁白的绫缎从灵柩的末端扎系到首端,中间下垂,在首端扎成了一朵灵花。整个灵柩被放在一米高的灵台上,两边铺满了白色的小菊花,从灵柩的边缘一直向下,将整个灵柩包围住。
    在那朵绫缎白色灵花的前面,放了一张20寸的黑白照片,边缘是黑色的木制边框。
    照片上的男人有一张英俊优雅的面容,剑眉入鬓,星眸飞扬,唇角勾起看向前方,笑容灿烂,却因黑白的颜色,而有些定格瞬间的悲伤。
    季成书轻叹一声,说:“没想到齐文远居然会就这么去了,唉。”
    祝清也低着声音,语气惋惜:“确实可惜了。”
    林锡跟在他们的身后,面色平静。他的视线扫过正中央放置的照片,目光没有停留地看向那关闭着的灵柩。他有些好奇,从33层坠下去的身体必然是摔得不成人形,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将自己的身体放在这灵柩内。
    “节哀。”
    “谢谢。”
    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林锡的注意力一下子从花团簇拥的棺木上收回。他凝了神,望向站在队列最前端面色苍白的潘伦。
    潘伦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丧服,望日用发胶一丝不苟梳好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充满着疲累和悲伤,眼下有青黑色的印记,看上去面色十分不好。
    季成书走上前去,与潘伦握了手,低声道:“潘总,节哀顺变。”
    潘伦面上闪过一丝厌恶,但是他又很快隐去。季成书低着头并没有发现,只有站在季成书身后的林锡冷着眼一直关注着。潘伦点点头,声音沙哑:“谢谢。”
    季成书抬步走到灵柩前,将手中的白色雏菊插在了大幅照片前,走到了一旁。
    林锡勾了唇角走上前去,他瞥了一眼潘伦伸出来的手,心中冷笑,表面上却以十分悲痛的神情伸手与潘伦相握,接着弯了弯身子凑到潘伦耳边,压低声音说:“潘总,请?您?节?哀。”
    潘伦原本看见林锡的时候心中便有了一丝恼火,但是现下他并不好发作,只能点头,道:“谢谢。”
    林锡在潘伦的耳边冷笑一声,松开他的手,走到那张熟悉的照片前。
    伸手将左边胸膛口袋里的白色玫瑰拿下,轻轻地插在了最靠近照片的正中央位置。潘伦见状面色一变,再抬眼看向林锡时,正巧看见他从口袋里拿了一块白色的巾帕用力地擦拭着自己的手,好像刚才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虽然潘伦早就知道林锡有很严重的洁癖,但是看到他当着自己的面,在刚和自己握手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擦手,心中十分恼火。
    早知道就不应该轻而易举地把林锡给放了,当时林锡的无条件解约完全是趁火打劫!
    林锡却不在意,他根本没有看潘伦一眼,径直走到了季成书的身边。祝清已经先行离开,只有季成书还站在原地等着林锡。
    “怎么刚才潘伦的表情有点不对?他有和你说什么吗?”季成书皱了眉头问。
    林锡笑着摇头,讽刺地说:“没,他大概伤心过度,脑袋有点不正常了。”
    季成书同意地说:“天语的人都这样。”说完又想起身边这个人前几天还算是天语的人,又补充道:“以后他要找你麻烦,你就告诉你舒杉哥,让他向总裁告状去。”
    林锡闻言失笑,站在一旁不再开口。
    过了一会儿,忽然听到签到处那边又高声喊了一个名字。听到这个名字,季成书和林锡相视一眼,都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听到这个名字潘伦也是一愣,他将接待来宾的事物交给一旁的住手,亲自到了主馆大厅的门口迎接来人。
    和舒杉难得的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一步一步缓慢地走进了灵堂大厅。他原本就小巧的脸庞因为暴瘦又削下去几分,两颊上同样因为没了肉而削瘦下去,显得更加憔悴。
    潘伦走过去,说:“舒杉,你还好吧?”
    和舒杉摘了鼻梁上大大的黑色墨镜,露出一双通红、泛着血丝的眼睛,眼中还有水气蒸腾。他看向潘伦,面无表情地问:“潘总,杂志上写的都是真的吗?”
    一听到这句话,大厅里其余人的注意力立即被这边吸引住了。不少记者毫不掩饰脸上的兴奋,各个都开了录音笔,等着潘伦的答复。
    潘伦脸色稍变,勉强露出一抹苦笑,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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