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又沮丧了起来。
    “什么林姑娘!”糖糖挠玉祥的被子:“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林姑娘,怎么能和金枝玉叶相比?”
    玉祥想起魏池看她的眼神,惊讶、欣赏、似曾相识,在他心中她真的只是林姑娘么?又或者自己在他眼中只是清河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李博士,粗口王……
    林雨簪,选秀被潜规则……
    林美人艺高人胆大,直接出击了……可惜皇上不是花痴。
    魏池深感这年头选秀黑啊……
    糖糖感情复杂,玉祥挠地……
    太监势力渐渐浮出水面……黄贵同志,似乎能和王叔叔抗争,皇上以为很给力,其实是把水果刀……戳不了人削自己……
    ☆、第一百零三章
    103【建康七年】
    四月初六,皇上正式下诏立皇长子出阁读书,五天后正式立了太子。整件事情办的滴水不漏,连王允义都不知道底细。陈y处心经营的宦党终于是展现了实力,朝堂上下一时间有些适应不来,言官们还没行动,内阁先乱了。
    首先是周文元内心深深的震怒了,他的老师是太傅,这件事情太傅一定是知道的,但是却一点也没有透露给他,摆明了是要牺牲自己来给皇上挡刀子。其次是几位阁员,他们认为周文元不会不知道,这次他们是被这人耍大了……周文元自知不能解释,解释也没用,几位阁员其实都是明白人,知道此刻不论心里怎么想,反正内阁已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横竖也要一起趟过这祸水,活到秋后才能算账。
    皇后还年轻,这么早就立了庶子,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王皇后会被废?意思是皇上的风真的不准备顺着王家吹了?更深一层的意思是不是宦官们除了批红以外,对朝堂的事情更多了一分实权?
    最后的一层才是埋得最深,但却是每个官宦最在意的事情。
    陈y登基以来,这是真正算得触动帝国根基的第一事件。
    魏池是新太子的新老师,一时间也算是站在了风口浪尖的旁边。
    庶子陈熵做了太子,但这对他来说也许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从当太子的这一天起,他就要以以往数倍的力气来攻读课业了。小小年纪的孩子再怎样懂事也终究难以如此自律,几个大学士轮番折腾下来,小太子终于是经受不住,哭着嚷着就是不学了。可惜齐朝有个了不得的规矩,那就是哪怕你是太子,不好好读书也是有人来教训你的,那就是你的老师。于是乎,等魏池夹着课本来的时候,小太子的屁股已经都被打肿了。
    陈熵正站在案前哭的一抽一抽的,面前站着大学士程均,其实程均也不想这么无情,谁让皇上这些天紧盯着皇太子的课业不放呢?虽说少主子得罪不得,但是毕竟还是怕他老子多些,不该打的,也都打了。
    拖了半个时辰的堂,皇太子总算把这段课文背顺溜了,程均擦了一脸的汗,对着皇太子行了个礼:“太子,这也是你的师父,魏师父。”
    魏师父先给程老师行了礼,这才对着那张哭得皱巴巴的小脸磕头。
    皇太子啜泣的喊了平身,又和魏池见过了师生之礼,程大学士这才拍拍衣襟走了。
    魏池看了太子一眼,心想历朝这都是个闲差事,怎么到了自己这一轮就比打虎还难了?外面是朝廷众臣的压力,里面有内廷宦官的监督,头上压着皇上,面前杵着皇太子……不知道的以为自己多尊贵,谁晓得其中的酸甜苦辣多熬人啊。
    魏池瞄了那侍读太监一眼,太监对他假笑了一下,命人接过魏池手上的书本盒子,给魏池看座。魏池教的是书法,这本是最轻松的一项,可怜这课程被压到了最后,皇太子心情郁闷,想来也不好教……
    魏池其实也觉得皇太子挺可怜,他父皇再怎样望子成龙也不能指望一口就吃成个胖子啊。自己读书再早,这会儿也还时常溜出去偷西瓜掏鸟蛋放风筝呢。这个穿黄衣服的小家伙可比自己还歹运……真是的。
    魏池拿出了笔墨纸砚,最后把皇上赐的戒尺也拿了出来,拿出来的时候明显感到面前这个小家伙被吓得浑身一颤。
    魏池叹了口气,鼓起勇气:“这位公公,太子还小,已经累了这一大半天了也是不容易,我有些话要单独和太子说,不知公公可否回避片刻?”
    其实侍读太监把得不呢,他也不愿得罪太子,只是皇上压得紧,他也好,师父们也好,不敢不花百般的力气。既然有人愿意担责任,他正好乐得溜,于是假装拉着张脸打量了魏池一番,最后还是退了出来。
    陈熵没想到有师父给自己说话,这才擦了擦脸,抬头看这个魏师父――这个师父倒是个年轻人,长得也好看,人似乎也不凶……
    魏池冲着这个小娃娃笑了笑:“太子先前跟谁学的书法?”
    陈熵撅着嘴说:“跟着刘师父学的。”
    这个也是翰林院的,以前在院里专讲理学,人也不错,就是唠叨,魏池在他的课上也睡过。想来也是,自己虽然是祭酒,但是远不够这些前辈的资本,讲课是轮不到的,于是轮了字给自己……
    魏池打心底觉得这个小娃娃可怜,于是胆大的毛病又来了:“太子不必着急,这学问是个长久的事情,急也急不来,太子今天就慢慢照着帖子写,能写多少是多少。”
    陈熵惊喜之余,有些胆怯:“师父,晚上父皇可是要查验的……”
    魏池笑道:“太子莫要管数量,只管认真的写,不够的,魏师父写了给你补上。”
    陈熵高兴得险些跳起来,扭了一下,这才觉得屁股疼,哎哟了一声,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魏池虽然说了这话,但是被程均占去了半个时辰,自己的一个半时辰也就不多了,于是还是赶紧磨墨,一边磨一边嘱咐太子开写。陈熵得了好处,也就不拉着脸了,认真的写了起来。魏池在一旁一边看着,一边指点。
    陈熵还小,写的是初入门的《麻姑山仙坛记》,这帖子字大,也挺费力气,陈熵手心里还要捏着个檀木做的鸽子蛋,就更累了。魏池心想皇上自己的字就写得和鸡爪子刨似的,有心这么卖力的累儿子,自己怎么不努力和师父们学学?太傅的书法可是一大家,自己想跟着学还学不了呢……
    看陈熵写累了,魏池便让他暂时停笔,教他按手心,以往的师父都恨不得多灌些,哪会在意自己累不累?陈熵感动之余,觉得这个年轻师父越发好看了。
    写一会儿,歇一会儿,时辰过得似乎比刚才快。其实魏池也很认真,趁着陈熵歇着的时候就给他讲评刚才的字儿那些地方好,哪些地方不好。陈熵这个孩子其实不是特别聪明,魏池的老师也就是把字帖扔给她就走了,她自己写着写着写出了感觉。陈熵需要人讲,不讲不明白,但是他又有着别样的可爱。魏池小时候比驴还倔,她说要玩儿就要玩儿,锁都锁不上,她想写字儿就立刻要写,赶都赶不走。陈熵乖巧多了,你教什么他听什么,一点都没有反骨。
    魏池打心底觉得这个小男孩可爱,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让他停手了,把今天好的,不好的地方又说了一遍,最后冲他一笑:“还差二十张,这些师父给你写吧,明天可别惹程师父生气了。”
    陈熵心悦臣服的点点头,这是第一个敢帮他偷懒的师父,心中十分的感激。魏池觉得时辰不早了,赶紧接了笔开始写。
    许多人只当是小孩子好蒙骗,其实哪知道孩子是最明白的,那些师父有多喜欢自己呢?其实不过是害怕父皇责罚……不敢不逼着自己念书,自己心中虽然不喜欢他们,但是也没有怨恨,只是觉得这些人就是冷冷的路人吧,不论是张师父、王师父还是赵师父,谁都是一样的。但是这个魏师父似乎是不一样,陈熵偷偷笑了一下,默默地看他认真的把字写丑。
    魏池许久没有写这样丑的字了,专心得不行,正要沾墨,却发现一个圆圆的小东西滚到了纸上――糖裹杏?
    “师父,这是什么?”陈熵也注意到几个黄黄的小东西滚出了魏师父的袖子。
    魏池尴尬的一笑,最后还是实话实说:“杏子。”放下笔摸了摸袖子里的荷包才知道,原来装蜜饯的荷包散了,刚才来时在街上买的干杏儿没吃完,滚了一袖子。魏池心想自己还帮着这小子偷懒呢,也不算外人了,于是把荷包摸出来:“太子吃不吃?”
    要是侍读太监在这儿坐着,那估计是会被气得吐血――有这样当师父的么?
    陈熵没吃过这些土气的零食,心想既然是有趣的魏师父的,应该也很好吃,于是小心的拈起一颗放在嘴里。
    十几个干瘪的小杏儿,软软的夕阳,魏师父专注的神态,《仙坛记》,陈熵突然想到皇姑姑说的,那个一定会带他去放风筝的人……
    终于是在时间到前写完了那二十篇,魏池小心的把所有字混在一起,又挑了几张有点破绽的从新写了。陈熵看魏师父这么认真,忍不住吃吃的笑起来。魏池把他小鼻子上的糖渣子抹了抹:“收拾东西吧。”
    魏池又傻了,收拾东西怎么会是太子干的事情?陈熵甜甜的应了一声,扯着喉咙就对外面吼开了:“吕敬!!收东西!!!”
    侍读太监吕敬赶紧屁颠屁颠的跑进来,先给太子跪了,然后收拾起来。魏池被陈熵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赶紧把桌上的小荷包收了,幸好吕太监又是忙磕头,又是忙下跪,估计也只看到个浅月色的东西晃了一下。
    东西收拾好了,两个人又见过了师生之礼,今天的课程也算是结束了。
    陈熵今天的心情还算愉快,别过了魏池就蹦蹦跳跳的跑出来,吕敬赶紧赔笑在后面跟着。吕敬正笑着,突然一愣――只见胡贵妃宫里的大太监李敏抄手在院子里站着呢。
    李敏手上拿着碟香瓜:“太子爷好,胡贵妃娘娘命奴婢带了新鲜的香瓜过来,等着太子爷休课了正好解渴。”
    陈熵本来心情大好,可惜遇到这个人,心中一下就不高兴了,扭头不理。
    李敏陪笑道:“可新鲜呢,太子爷尝尝?”
    看太子直躲,吕敬护主心切,站出护着陈熵:“李公公先把香瓜给奴婢吧,太子爷只是刚才吃了点心,这会儿子还吃不下。”
    李敏的品位高,心中正有气,上来就是一耳光:“小畜生!主子爷叫你等好生伺候着,你怎么当得差?这会儿正是饭点儿前面,你给太子爷吃了点心,等会儿怎么吃得好正餐?”
    吕敬被这一耳光打得头一昏,跌在地上,拼命磕头。
    陈熵被激怒了:“你是谁!!!不许你打他!!!不许你打他!!!!”说着就要上前踢李敏。
    李敏被吓了一跳,只好站在原地不动,任陈熵踢打。
    “太子慎行!”魏池听到外面吵得厉害,赶紧出来。
    一看这架势,魏池明白了一半,先暗示一旁的奴婢去把香瓜接了,自己走下院子拉住了陈熵:“太子慎行!不可以打人!”
    这就是皇家的计较――师父怕太监,太监怕皇子,皇子又怕师父,谁都有个能管束的人。
    魏师父给李太监解了围,但是李太监并不领情,狞笑了一下,顺势退了。
    陈熵不过是个孩子,此刻还气得发抖:“魏师父会打仗么!?”
    魏池给他擦了擦眼泪:“怎么了?”
    “帮我杀了他!”
    魏池赶紧捂住了陈熵的嘴:“太子……慎行!”
    陈熵不过几岁的年龄,气得脸色发白,把魏池的手攥得紧紧地。魏池只好把他抱起来,左手搀起了吕敬。吕敬的额头都肿了,心中感念魏池前来相助,于是也不再把那些跋扈的情绪拿出来了。
    陈熵看到吕敬额头发青,心中止不住的怒气,又骂道:“你这个奴婢不争气的!哪天退了才好!”
    吕敬吓得又要跪下,魏池心中这才知道皇家子弟的厉害,赶紧安抚陈熵:“从太子读书起,就要做个读书人的样子,不可以再意气用事,万事都要讲理,太子记住了么。”
    陈熵赶紧自己捂了嘴巴点点头。
    怕太监的师父把太监怕的皇子递回了太监手上,这弯儿绕得费劲,但也就是这份费劲定了规矩,让人不得不服。
    “太子爷……要禁宫门了。”吕敬好生相劝,陈熵这才松开了手。
    魏池行过了礼,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出宫。
    等陈熵一行回到□的时候,合德宫的奴婢已经在门口久等了。当值的看吕敬脸上青肿,不敢多问,赶紧准备换轿,送陈熵回他母妃那里吃饭。吃过了饭就是去陈y那里问课业,然后去给太妃,皇后问了安好,这才回合德宫休息。
    吕敬不敢把自己的事儿给公主说,推脱身上遭了冷,先退了。陈熵由其他奴婢服侍着见了玉祥。
    玉祥有时候也要学着做些针线,除了孝敬太妃,也时常做点给陈熵,今天正好做了一双新鞋,不料陈熵却回来得这样晚,于是赶紧拿出来试。
    其实玉祥的手艺远逊于绣工,但是东西是次的,情谊为重,陈熵穿了新鞋,蹦蹦跳跳好不闹腾。玉祥笑他:“白天被师父们打的屁股都忘了么?”
    陈熵讪讪的红了脸,想了一下,挨着皇姑姑坐了:“侄儿本以为世上就是姑姑对侄儿好,今天却又遇上个对侄儿好的了。”
    玉祥好奇:“哦?说来听听?”
    陈熵闻了闻手上的糖杏儿味儿,已经很淡了:“是个师父,是魏师父。”
    魏师父?玉祥低了头。
    陈熵看玉祥脸色一白,不高兴的模样,心中不知是何缘由。陈熵身在宫中,早习惯了察言观色,赶紧捡了其他的来说。玉祥叹了口气,想问也不知问什么,于是也就顺着说开了。
    魏池掺和完了太监打架,出宫门的时候太都要黑了,看到门口有个穿白蟒袍的人朝着自己招手,赶紧快走了几步。身旁是礼部值晚班的刘大人,也是认识魏池的。老头笑着对他说:“魏大人慢些走,衣角都卷起来啦!”
    魏池回头给前辈行了个礼,理顺了衣裳,飞快的跑了。刘大人掩嘴一笑,摇了摇头。
    “少湖!!”胡杨林看魏池跑出来,赶紧给他招手。
    魏池气喘吁吁的拍了他一下:“你可回来了!锦衣卫胡大人!”
    胡杨林嘿嘿笑了一下:“我不过是个校尉,你怎么也笑话我。”
    魏池把书往腋下一夹:“久等了,久等了!座儿都订好了,吃饭吃饭!我请客!”
    两人还没进李香斋,小二就了迎了出来:“魏大人请!”
    胡杨林拍开魏池的手:“来这么好的地方!”
    魏池笑道:“小气鬼!”
    两人推让了一番这才上楼,厅内早已人满为患,要不是魏池早一天让人订下,就这个时辰是进不来的。老板带人过来问候了,又亲自伺候了上菜,这才退了出去。贵些的地方也好,门一关就安静了,人再多也能安稳喝酒。
    魏池亲自斟酒:“贺喜高升了!”
    胡杨林讪讪一笑:“看你说的,老早我就该贺喜你了……”
    回京到北镇府司签了到才不过三天,胡杨林就被派到江南。在江南呆了好几个月,这次回京就升迁了,这种好事多少人求不来呢。也是缘分,沈扬当年在漠南见过胡杨林的时候就觉得顺眼,这次见他调派过来,心中早就有意提升。胡杨林的升迁虽然比不上魏池,但是就他个人的造化来说已经不得了了。今天是他回京的第二天,昨天拜过了父母,一家人喜欢得不得了,今天回来就定了宫内侍卫的差事。这差事俗称大汉将军,离皇上近,很容易得到赏识。
    胡杨林也斟酒一杯:“给太子教书,少湖你才是厉害呢!”
    魏池挥挥手:“恭维的话还少么?都有一筐了,不稀罕你这一句。你我不说外话,要不就没意思了。”
    胡杨林呵呵的笑了,两个人终于算是春风得意,得意不难,难在不用掩饰。至交之间总算能够狂妄一把,不用再顾及其他。
    几杯酒下肚,魏池笑道:“听说老夫人给你说媳妇了,什么时候娶过门?”
    这是陈虎这个长舌头传过来的,听说胡家给他说下的是个京城总旗的女儿,也算是门当户对,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当真订下。胡杨林是胡家长男,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这家伙年纪也不小了,他不娶亲,后面的可得都压着呢。
    胡杨林一愣:“你听谁胡说的?”
    “怎么是胡说?”
    胡杨林很尴尬:“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没应下……”
    胡杨林一回去,胡家的人就把这好事情说了,他家虽然也是小康之家,但是毕竟离京城不进。寻思着大儿子有出息,便希望他能把家安在京城,毕竟家里人丁多,不一定非要他在家里伺候着。这家人任职和胡父相当,正好又是京城内的人,往后也好有个人照应儿子。胡家人以为胡杨林一向听话温顺,这次也是好事,不该有什么波折。谁知到这家伙不但不答应,还小小的发了回火。胡家人以为儿子瞧不上对方,想到儿子前途不赖,也就不再多劝了。
    胡杨林看魏池笑脸盈盈,突然就起了股火气:“少湖想让我娶谁?”
    魏池摸不到头脑,心想我又不是你爹,我让你娶谁你娶谁么?但是难得看到胡杨林发火,不明就里之下,赶紧说:“我也是听说,可没别的意思,你要娶谁就是谁。届时要抢新娘子,只要给我说一声,我定不退却。”
    胡杨林这才被魏池滑稽的样子逗笑,心想这也不关魏池的错,刚才那火确实没有意思,赶紧夹了菜掩饰过去。
    魏池冲着胡杨林夹过来的,专门剥了皮的鸡大腿咬了一口,多嘴多舌道:“不过先说了,丑新娘子自己去抢,我可不出力。”
    胡杨林夹了自己碗里的鸡皮作势要往魏池碗里扔:“关心我做什么?倒是魏大人这么挑食,以后恐怕要跪砖头,不如现在先练练吃鸡皮吧?还有苦菜,羊肉,鸡蛋白,白菜杆什么的都要练练。”
    魏池赶紧捂了碗:“错了错了,我错了。”
    胡杨林撇了撇嘴,放下鸡皮,摇摇头:“知道厉害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陈熵喜欢上小师父了……
    胡杨林越发宠爱小师父了……
    公主也惦记小师父……
    小师父你真是最近太好运了……
    ☆、第一百零四章
    104【建康七年】
    四月的林府喜事盈门,先是林雨簪得了皇上钦赐的红珊瑚和诗词,林府的女眷们狠狠的得意了一把。后是月中林瑁的婚事。林家后辈中儿子不多,他大哥早就婚娶了,一家的长辈都疼爱这个幺儿,眼看终于是要成家立业,那欣喜的劲头把皇上的赏赐都盖过了。
    更何况亲家是耿家?
    林家的小女儿们也是和耿韵眉一同长大的,有这么个闺蜜嫁进来,生疏没有不说,那份盼望可不是一分两分。林家耿家本来就是大族,他们各自的亲戚也是威望之家,一时间两家的婚事竟被闹得沸沸扬扬,成了京城最大的热闹。耿家虽然简朴持家,但是林家怎么舍得委曲韵眉,最后耿家也不得不让步,放任林家把这婚事越操办越大了。
    韵眉的心情没有她想的那么糟,自从那次会面以来,这位林公子三天两头派人送小玩应儿过来,就连小魏哥哥的字帖也是他带过来的。心中逐渐明白谁是有心人。宫中也传出许多事情,讲的是玉祥和小魏哥哥的,韵眉一开始气得很,只觉得自己最要好的闺中姐妹和自己作对。后来也就明白了,这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事情,勉强不得,自己也许真的只是魏池的妹妹吧……
    京城平静而欢快的渡过四月,谁也不知道一个风尘仆仆的人正在自边关而来。
    四月的塞外牧草新成,牧人们都该忙着迁徙赶草,但是就在这个每年最和平的时段,齐国的边塞小城黎合县突然遭到重创。大约一万左右的漠南骑兵突然降临到小镇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座小镇摧毁。黎合只是漫长的齐国边境中的一个小镇,南不靠封义,北不靠玉龙,一时之间竟无人可以应援。幸好当地也布有民兵。短暂抵抗之后,迅速派出人员通知后方。黎合背后是山,出逃的民兵疾行了两天才到达黎合之后的大县。县令武戈蓝是举人出身,在边境已经当了十五年的官,这次突如其来的袭击迅速引起了他的警觉。他迅速派人急递京城,但是在急递之前特写了一封密信,要求手下一定要在急递到达之前送到他的老师――王协山手上。
    经历了短暂的恐慌之后,武县令迅速冷静下来――这事情不能说不蹊跷。黎合的人口不到三千,背后又是大山,漠南人没事儿何必派这样多的人来攻打?而且还要将事情做得如此的绝?
    挑衅?
    绝不仅仅是挑衅!
    武县令想到背后的缘由,忍不住心中一寒!一万骑兵,除非是封义或者玉龙援兵,要不然就凭边关的那一点民兵如何抵挡?然而漠南的用意呢?武县令抓了抓头皮,最后壮着胆子给四周的县市传了命令,命所有军民全部躲进深山,不可迎敌。
    师爷接了着命令十分不解,这时候不让老百姓种田,来年吃什么?
    武县令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推开窗户,望向黑夜:“来年饿死好歹也是来年,总比生路断在今年好些!”
    师爷大惊:“难道大人觉得漠南还要攻打其他郡县?这也不是抢夺的好时候,他们这么费劲儿可没什么好处!这一躲倒没什么,只是错过了农时,来年要征缴的粮食哪里去要?”
    武县令没有回答师爷的话,他深知自己已经越权,而且很可能会吃不了兜着走,但是他突然觉得,用自己的官位,或者说命,换得千万人的生路,也许是值得的,这是一个不能选择的选择。既然此意已决,那之后的事情也就听天由命吧……
    “不要多问,连夜传令下去,不只是我们管的县郡,旁的也是同样,即刻去办,若有疏忽,就是千古罪过!”
    四月十六,边关的硝烟还未散尽,京城却沉溺在林耿两家的喜事之中。林瑁的婚事订在十六,街头巷尾的百姓都议论着这场婚嫁,那气氛真是比嫁公主还热烈。
    魏池自然有请帖,可惜不巧的是当天正好太子有课,这差事是不敢怠慢的,等他赶到林府的时候,酒宴已经到了尾声。魏池一路行着礼,终于从人堆儿中找到了炳文。炳文领着他到长辈们前喝了喜酒,走了过场,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魏池走到堂前,看到一地的藏红花瓣,知道新人已经拜过天地,而新娘肯定是入了洞房了。又看到人堆儿里被灌得脸色通红的林瑁应酬不暇,一时间有些五味陈杂。
    至交之间讲的是尽心,魏池不好给炳文添乱,琢磨着喝几杯就回去。正要坐下,突然看到个家奴急急慌慌的跑进来,冲着王协山耳语了几句,王协山神色大变,还没和主人家道别就离席了。魏池心中疑惑,不多时,却看到王大人又回来了,只是脸色非常不好。魏池心情更糟,赶紧闷头喝酒,正忐忑着,突然被一个人敲了肩膀。
    “小的是王大人的书办。”
    魏池回头看了这个书办打扮的中年人一眼,又回头看了看坐在旁边席上的王协山,像颗老枣一样的王大人暗暗对他点了点头,魏池回头对那个书办说:“走吧。”
    两人一路出了林府,林府离王府也不算太远,也没有找车,两人走了一阵。魏池以为要进王协山的宅子,谁知到又多走了一段,往右一拐,进了王允义的宅院。
    王允义最近称病,所以没有来凑热闹,魏池已经许久没有见他了,以为是有事情私谈。谁知对方一改称病的架势,衣冠坦坦的坐在正厅正他。魏池吓了一跳,赶紧磕头。
    王允义拉住他:“来不及了,随我来。”
    这次有车,两个人马不停蹄的赶往大宸宫。签了门禁,下了车,两人一路往西行,进了鸿胪寺司的政房。
    政房里坐着鸿胪寺卿――余冕。这是魏池第一次与他见面,身着一品朝服的王允义也许想不到,大齐王朝最传奇的历史,将由这两个此刻还名不见经传的小官书写。
    没有过多的礼节,三个人围圆而坐。王允义拿出一张纸,是地图。
    “漠南的内战才结束五天,第六天,也就是四月十三,一万骑兵袭击了黎合,然后把那里扫荡得寸草不生。为何?”
    余冕沉默了片刻:“下官主管此次议和,但是议和只是尚未对外公布……由此看来,漠南是要以此作为要挟的筹码,迫使我朝尽快商议停战一事。”
    王允义点点头,回头问魏池:“你觉得这是谁的主意。”
    魏池看着地图,心中已经明白:“现在的漠南已经是那两兄妹的天下了,谁的主意不言自明。能做得如此迅速决绝,看来漠南的那几个党派已经不复存在。”
    “要尽快议和么?”王允义问出了最终的问题。
    魏池一愣,突然明白王允义为何会叫来自己。
    要尽快议和么?其实这根本就是个有答案的问题,如果不尽快议和,那漠南就有更加充分的理由给齐国更大的侮辱,届时皇上必定会震怒,打不了,议和又会受挟持,朝纲定会四分五裂。
    王允义苦笑了一下:“在四月底前,我们都见不到皇上,只有你……”
    只有魏池身份特殊,可以单独见皇上,或者说,只有魏池有机会说服皇上尽快议和。这才是王允义叫他同来的真正原因。
    魏池第一次看到王允义露出求人的表情,心中无比慌乱。因为王大人也知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摸了是会送命的。
    余冕突然站了起来:“下官斗胆请王大人回避片刻,下官有话要对魏大人说。”
    王允义迟疑片刻,居然真的站起身走了出去。
    余冕起身到案前,想了想提笔写了一封疏。魏池不明就里,偷偷摸了摸鼻子站起来。余冕放下笔,将手中的纸递给魏池。只是薄薄的一张纸,魏池接过来的时候明白了他的意思。魏池突然明白不可一世的王允义为何会老老实实的‘回避’。
    余冕也默默地注视着这个年轻人,这是他们第一次会面,之前王允义曾经说,这个人是个聪明人,但是是个好人。
    魏池想了片刻,抬手拿起香炉,把那张纸放了进去。
    两人沉默片刻,魏池说:“余大人是有家室的人。”
    余冕点点头:“魏大人未来也会有家室。”
    魏池盖上香炉的盖子,小声说:“不议和,王将军很难在朝中自处。虽然最终要议的,早议一天便对王家好一天,但是早一天可能死的就是你和我。”
    余冕坐下来:“但是迟一天,我国局势就会更弱一分,届时议起来,会吃大亏。”
    魏池也坐□,焦急地说:“王允义不会记得你和我的!”
    余冕也注视着魏池:“但是不为国谋,你我何以坦荡。”
    魏池低下了头。
    余冕接着说:“王将军很会识人,他说你是个坦荡的人。我想不结派者为国谋,魏大人与我素不相识,尚且不愿拖累我,你我拿着大齐的俸禄,敢拖累大齐么?”
    魏池抬起头:“余大人三年前在江浙治水的时候,下官才中科举,是晚辈中的晚辈。只是……这几年时间与之前的想法已然大不同了。为国自然要谋,只是……”魏池转头看着余冕的脸:“有些人不要太信。”
    余冕往门外看了一眼:“我知道,但是我信你。”
    王允义看他们走出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算盘是打对了。他没有多说,只是默默地鞠了一躬。在官场,有无尽的私利和党派,但是在这最黑暗的地方,往往有些珍贵的东西。也有些人机关算尽却不是为自己活着。他知道余冕是个有胆魄的人,在朝堂二十多年,能刚直的活到现在,凭的是他卓越的判断力和思辨力。至于魏池,这个小鬼不敢相信自己,但是他能相信余冕,所以为了良心,他不会拒绝此行。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王允义为了自家的事情尚且不愿去触险,躲了后让别人去送死,这真说不过去。
    但是王允义又做到了。
    魏池心想,这人真是个人才。
    等走出来的时候,魏池才觉得饿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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