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赵晚楼说出了这么一番话,但对于李隐来说,心里的愧疚以及歉疚越来越深。
    李隐也知道自己父亲失踪的事情赢夙肯定没有与赵晚楼提起。
    如果提起,赵晚楼肯定是知道他前来的目的。
    虽然他也是抱着得不到任何消息前来的。
    但李隐就觉得,他来见一见赵晚楼,心里就不那么的焦虑以及惆怅,总觉得自己父亲失踪,心里的那根主心骨没有了,他还要面对西凉的很多事情。
    当然,李隐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晚楼,千户大人应该没有与你提起。”李隐的声音很淡,但又能隐隐听出一种忐忑:“我父亲失踪了,从那日你见过他后,就失踪了,就算把这件事告知给了你们的皇帝,北镇抚司也动用了很多关系,仍旧没有找到父亲的踪影。”
    赵晚楼的眉慢慢拧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李隐,虽然早就猜测到李隐前来会说这件事情,虽然她心里也早就做好了不理会李隐的准备,但她终究对李隐有一种别样的情感。
    他们体内流着与母亲相同的血,总归不能与李殷相提并论。
    况且,李隐从头到尾都没有伤害过她,就算起那个想要害她的心思都没有过。
    而失踪的是李隐的父亲,赵晚楼也能理解这样的心情。
    而李隐看到赵晚楼的神情后,重重叹了一口气:“原本不想叨扰你的,但是心里实在是关心父亲的境况,如果晚楼能愿意帮忙说服说服千户大人真心替我找找,我一定会记得你与千户大人的大恩大德。”
    赵晚楼皱眉,连忙说道:“大哥,你先不要着急,这件事情,大人的确是没有与我说起过,但是这种事情我也的确不好说起,但我一定会跟大人提提的,你也要相信大人一定会尽全力去寻找的,只是这帝都人多口杂,每日出城和进城的人那么多,人口流动的也厉害,真正要找起人来,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说的对,这帝都人口流动那么大,找人的确很有难度。”李隐很难像赵晚楼一样保持理智,他无法像赵晚楼一样想到那么多,他只想快点找到父亲,可他也知道,这很难,况且,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带走了父亲。
    “你,你先不要着急,德叔呢?德叔有没有想到别的办法?”赵晚楼原本想说有没有动用你们西凉那边的关系,但在这里好像不是那么的方便开口。
    “德叔已经动用最大的关系,那就是让皇上动用北镇抚司。”李隐渐渐恢复了刚刚的激动,他好像只有在赵晚楼的面前,才会有别样的情绪,平日中他都是保持着理智的。
    赵晚楼闻言,看了看身边站着的弄竹,弄竹会意,点了点头,便往偏厅退去。
    “大哥,你,最近的身体还好吗?”赵晚楼岔开了话题,其实她心里也隐隐担心李隐的身体,自从上次换了一次血过后,一直惦记着,希望李隐身体一直保持下去,她还是希望李隐能长命百岁。
    “从上次换血过后,身体好转了许多,或许是身体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样的血液,所以能撑的住这么久。”李隐说起这个也很欣慰。
    又莫名的想到了二叔所说的那件事,苗疆的一种药丸,能够让他的病彻底痊愈,他深深的看着赵晚楼。
    “晚楼,我今日来见你,也不全是我父亲的事情,主要还是想来看看你,替我父亲给你说一声抱歉,他这些年来做了一些很多荒唐的事情,府邸中有很多相似母亲类型的女子,这些年我父亲一直都在追逐母亲的身影,其实我不太明白我父亲的做法,我总觉得真正的爱一个人并不是从别人的身上寻找爱人的身影,可能我和父亲所理解的爱不一样,但我也是真的不能理解他的想法,或许他一直都停留在自己的执念之中,所以见了你说了一些伤害你的荒唐话。”
    “我在苗疆的时候,就收到了二叔的信函,因为父亲轻易改变了我们原本计划好的计划,我就急忙的赶来了东越,我生怕父亲真的做出了会让我后悔的事情,还好,你没事。”
    这也是李隐对赵晚楼越来越愧疚的原因,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父亲变了一个人,不是那个从小就冷漠谨慎的父亲。
    而是好像什么都不懂只顾自己感受的毛头小子一般。
    “这件事情其实,的确让我惊讶的,我也受惊了,不过,我不能理解的是,大哥的父亲能起那样的心思,也因为这样,这段时间,大人除了去办事外,都会陪在我身边的原因,可能也因为是这样,大人才没有把大哥父亲的事情跟我说。”
    赵晚楼说着笑了笑:“其实你来了更好,有你在你父亲身边,我也就放心了,大哥父亲的执念太深了。”
    “是啊,执念太深了。”李隐轻轻的说着,接着他又看向赵晚楼:“晚楼,你,你还记得当初我们从凤城来东越时,你与我在母亲的坟墓前发的誓吗?”
    赵晚楼眉梢微微一蹙,她怎么会不记得,但那个时候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母亲竟是一个把她当做药引的人?
    “当然记得。”赵晚楼的神情有着明显的不对。
    李隐看出了赵晚楼的不对劲,在说起李殷的时候赵晚楼都毫不改色,偏偏说到他们的母亲就变了脸色,这么一看,李隐就知道,赵晚楼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晚楼,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李隐如果继续装傻下去,就是自己的不对了。
    “知道一些。”赵晚楼苦笑:“其实在你离开那日,我出嫁那日就出了很多的事情,不知道有人与你说过没有,大哥,你和我不一样,你是母亲期待着来到这世上的,而我不是,我的出生不过是……”
    “晚楼,别说了,你出生不是为了谁,真的,你出生是为了来到这个世界看日出日落,看着人世间的美好的,并不是为了谁。”李隐立即打断了赵晚楼的话,用着他平生都没有用过的速度说出了这番话。
    赵晚楼到底是惊讶的,这样
    江止侧眸睨了一眼环桑。
    环桑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说道:“姑娘,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的意思是说,因着秀苏姑娘,连宁公子也对姑娘极好。”
    “都不是什么恶人,且我还是身怀六甲之人,在异乡多多关照也在情理之中。”江止说着便往里间走去,说道:“阿莲,来帮我梳洗。”
    酉时三刻。
    宁秀苏又前来了江止的院落中。
    因着黎州干冷的原因,江止出现在宁秀苏的眼前是一袭紫色锦衣,阿莲正拿着淡紫色的披风披在江止的身上。
    “阿止,休息好了吗?大哥也真是的,刚抵达黎州就设了宴席。”宁秀苏虽说着责怪的话,但语气中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江止笑了笑:“也只有在这黎州有人脉,才能在刚抵达黎州就有人设宴。”江止缓缓说道。
    宁秀河见江止收拾好后,笑着说道:“走吧,我哥安排好了一辆马车,我替你试过了,一点都不颠簸。”
    这番话让江止眉梢轻挑。
    约莫过了一刻钟,江止与宁秀苏走出宅子,宅子前有一辆马车,并没有宁秀河的身影。
    江止看了看天色,这个时候李宗也没有前来见她,想来应该是与宁秀河一起。
    “走吧。”宁秀苏牵着江止朝着马车走去。
    而江止的目光却扫过站在马车前手拿鞭子的赶马得小厮,接着上了马车。
    “秀苏。”江止坐下后喊道。
    “怎么了?”宁秀苏坐下后,挑眉回答。
    “宁公子这些年,都在黎州?还是一直在北方?”不管前世今生,江止对宁秀河这个人都很陌生,就好像记忆之中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存在一般。
    宁秀苏只是片刻的怔楞,说道:“我大哥这些年好像南齐哪个地方都在走动,此番前来北方,也是因为以前在别的地方呆得久,所以这次来北方也算是和你有缘了。”
    江止尴尬一笑,这么巧的有缘还真是少见,尽管江止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但她想不到任何的疑点,就保持了沉默。
    “秀苏,宁公子在黎州是做药材生意的?”江止又问道。
    “我听云闲提起过,好像还有丝绸。”宁秀苏说道。
    丝绸?南齐是没有丝绸的。
    南齐的布料最好的就是云锦绸缎,如果想要做丝绸生意,那就是要与鞑靼人中的商人合作才行。
    所以,宁秀河前来这里不是巧合,而真的只是来做生意的?
    “丝绸的话,是要进入鞑靼?”江止声音淡淡,听不出有什么情绪,她在前往黎州的时候,想到的就是丝绸,但如果宁秀河要做丝绸,好像从宁秀河的手中拿走这笔生意似乎不太好。
    只是,丝绸是块香饽饽,就这么拱手让人还真是有些不甘心。
    江止有些好奇宁秀河是如何盯上丝绸这块的,莫非,宁秀河有认识的鞑靼人?
    “南齐本来就没有丝绸,只有鞑靼人手中有丝绸的技术。”宁秀苏笑道。
    宁秀苏的话让江止知道了宁秀河的底细,如果能深入鞑靼中,一旦这条路行通,那在南齐就会彻底打开丝绸这条路。
    江止已经能想象日后南齐贵族女子对丝绸的喜爱,眼中就不由的闪过喜悦。
    宁秀苏见江止没有说话,继续说道:“大哥说,这次宴席中就有鞑靼的人,正好可以聊聊这生意。”
    “原来是这样。”江止柳眉微蹙,看来宁秀河比她想象中还要有实力:“那,我前去,会不会让影响到宁公子……”
    “不会,阿止。”宁秀苏知道江止担忧什么:“你在帝都的时候,能把定国侯府打理得仅仅有条,就连你父母留给你的嫁妆你也能够打理,你也想到前往黎州做什么,你本就是个聪明的女子,我大哥既想到了要带你一同前往,必定是有什么想法了。”
    江止其实内心还是有一丝忐忑,在这一个陌生的地方,除了李宗外,她并不会相信谁,尽管江淮钰对宁家这兄妹俩有恩,但那也仅仅是江淮钰的恩,她只知道非亲非故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人好。
    这世间人与人之间,有的只会是存在利益,没有单纯的付出。
    不管是谁。
    一旦有了利益的冲突,就算是在亲密的人,也会分道扬镳。
    马车中的气氛渐渐低沉下去,宁秀苏虽不知道江止的神情为什么会有变化,但也知道江止现在情绪不怎么稳定,只是伸手握住了江止的手。
    江止抬眸看着宁秀苏。
    “阿止,不要想太多,所有的事情都会好起来的。”宁秀苏说道。
    江止虽有些怔楞,但在看到宁秀苏那真挚的目光时,牵强的扯着一抹弧度,说道:“你想说什么?”
    “你应该还不知道汴京的事情吧。”宁秀苏试探的说道:“皇上因着病重不能打理朝政,太子继位,年号不变,意思是文忠年将会一直延续下去,但新皇为嘉乐帝。”
    “嘉乐帝?”江止满是复杂的看着宁秀苏,是的,她不知道汴京的事情,甚至不知道南齐已经更替了新皇,原来那个少年已经坐上了皇位。
    “登基之时也封了皇后。”宁秀苏说着,又小心翼翼的看着江止:“但没有封号,虽很奇怪,但我觉得阿止,既然已经走了,就不要去想不可能的事情,在汴京都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江家的下场,文忠帝不会让你和伏夷一起,伏夷现在的身份地位也……”就
    “我知道,我也明白,所以我才离开了汴京,而且,我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不会惦念那些虚无的东西。”江止淡淡笑着,抬眸看着宁秀苏,视线却渐渐模糊起来,她终究还是没出息的哽咽上了:“情字本就是,水中月镜中花,我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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