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妹很快就为他的不够成熟和野心太小付出了代价,又过得数日后,正当他还在领着一帮文武官员为救援太原筹集粮草军需的时候,对讲机中突然响起了顺天门守将中转来的种师道消息,说道:
    “顺天门禀报康王殿下,顺天门禀报康王殿下,种师道老将军让末将代为禀报,官家派遣侍御史孙觌为宣诏使者,持诏书直入种老将军军营,命令西军各部立即移师西京河南府(洛阳),同时遣散所有勤王兵马,令各路勤王各自撤回原籍,等候犒赏。”
    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听到这话,大吃一惊之下,赵九妹手里的毛笔顿时跌落,玷污了一道调运粮草的公文,在场的文武官员也全都一楞,然后立即互相交换眼色,全部都在心里说道:“果然来了!”
    “殿下,种老将军还说。”对讲机里继续说道:“这是官家的圣旨,他不能违抗,只能立即下令拔营,明天就移师西京。”
    好歹是个亲王,虽然年纪还轻不够成熟,然而听到这话之后,赵九妹还是马上明白,自己的皇兄是在防着自己了,故意把自己控制的勤王义师遣散和调离,夺走自己的兵权预防万一。可是木已成舟,种师道等人之前又明确表态不会支持他发起兵变,所以赵九妹别无选择,只能是颤抖着亲自拿起对讲机,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转告老将军,就说本王知道了。”
    放下了对讲机后,赵九妹就好象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彻底瘫软在了座位上,在场的文武官员个个默不作声,心事重重,然后还是过了许久后,同知枢密院事许翰才小心翼翼的向赵九妹问道:“殿下,老将军他们奉命移师西京,之前制订的运粮进兵计划肯定不能施行了,是否重新制订?”
    “不必了。”赵九妹费了很大力气才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说道:“皇兄就要回来了,还是等他回来由他亲自决定吧。”
    许翰唱诺,看向赵九妹的目光中还不无同情,其他的文武官员也表情各异,有心中暗暗同情,也有冷漠以对,还有悄悄的幸灾乐祸,同时也少不得有许多人早早就拿定主意,只等法理上的皇帝宋钦宗回来,就马上去抱他的粗大腿。
    这时,殿外忽然响起了左卫将军曹晟的求见声,心情正烦闷得厉害的赵九妹本不想见,可是亲自进来通禀的心腹太监蓝珪却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曹将军手里拿着官家的诏书。”
    “皇兄的诏书?他手里怎么会有皇兄的诏书?”
    赵九妹先是一楞,然后马上想起曹晟是宋钦宗的亲妹夫,也顿时恍然大悟,苦笑说道:“让他进来吧,不出意外的话,这位曹将军,应该是来替皇兄接管城内守军兵权的了。”
    赵九妹的乌鸦嘴也颇灵验,上得垂拱殿后,曹晟果然出示了盖有宋钦宗印章的诏书,要求赵九妹把城内的守军兵权移交给他,知道大势已去的赵九妹别无选择,也只能是乖乖的交出兵符印信。曹晟松了口气之余,又假惺惺的说道:“殿下,官家只是让末将暂时接管城防,并没有收回你的监国大权,官家回来之前,你还可以继续来垂拱殿署理国事。”
    “不了。”赵九妹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向在场众官说道:“皇兄马上就要回来了,朝廷也没有什么重要大事要办,各位继续各司其职就是了,皇兄回来之前,你们都不用再来垂拱殿与本王议事了。”
    众官唱诺,赵九妹则在康履和蓝珪的搀扶下起身,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宫殿,而整个垂拱殿上,也仅仅也只有无欲无求的马良一人跟随赵九妹出殿,包括赵九妹亲手提拔的殿中侍御史秦桧,都没敢再和赵九妹站在一起。
    还是在走出了宫城后,已经逐渐习惯了前簇后拥的赵九妹才发现只有马良一个人跟在自己身边,便艰难的笑了笑,说道:“马将军,本王幸亏还有你这个朋友,不然的话,本王真不知道该如何失落了。”
    “蒙殿下不弃,把末将当做朋友,末将自然当以朋友之义报之。”马良淡淡的回答,又低声说道:“殿下,记住,在外则安!你的皇兄对你如此猜忌,继续留在汴梁城里,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
    赵九妹点点头,低声说道:“不用提醒我也不会忘,这汴梁城,我是一天都不想呆了。”
    再接着,还是在陪着赵九妹回到了康王府后,马良才猛的想起分发给汴梁守军的对讲机、充电宝和手摇发电机等物还没有收回,赶紧向赵九妹提起此事,让赵九妹派人去把这些东西全部收回,赵九妹也猛然警醒,慌忙派人赶赴各座城门,收回分发在那里的对讲机和充电宝等物。
    很可惜,赵九妹和马良的动作晚了一步,几个使者才刚派出去,马良随身的对讲机中就传来了景阳门守将杜才的声音,要求与赵九妹取得联系,禀报说曹晟派人去收回他的对讲机,赵九妹听了大怒,立即要求杜才拒绝交出,无奈杜才却答道:“殿下恕罪,曹将军的使者拿着盖有印信的公文,末将必须依令行事。”
    听到这话,怒不可遏的赵九妹当然是马上就掀了桌子,然而这么做毫无作用,对讲机还是很快就传来了各门守将被迫向曹晟交出对讲机的报告,然后曹晟还大模大样的亲自联系马良,要求马良交出他手里的对讲机,马良犹豫了一下,答道:“末将遵命,末将现在在康王府,将军你派人来拿吧。”
    “为什么要给他?”赵九妹愤怒问道:“这宝物是你的,你为什么要给他?”
    “没办法,谁叫我现在是朝廷命官,还是汴梁守军的一员,必须依令行事?”
    马良颇是无奈的回答,然后飞快拿起笔墨,在纸上记下了目前汴梁所有对讲机的统一频率,然后才向赵九妹说道:“放心,有弊就有利,把对讲机交给你的皇兄之后,关键时刻,说不定这些被收缴的对讲机能帮上我们大忙。”
    事还没完,老老实实的把对讲机交给了曹晟派来的使者后,黄昏的时候,张荣忽然来到了康王府门前求见,马良赶紧拉着赵九妹一起接见,结果见面后,张荣马上就向马良请罪道:“马大哥,实在对不住,曹晟突然派人去吴起庙,要求我们交出对讲机和发电机这些东西,因为他们人多势众,手里又拿着朝廷的公文,小弟为了兄弟们的安全,只能是交了出去,幸亏他们不知道我们究竟有多少充电宝,我悄悄藏了一个预防万一。”
    “没关系,你们是我的亲信,曹晟当然能猜到你们肯定也有对讲机。”马良大度的挥挥手,又问道:“还有没有其他情况?”
    “有。”张荣答道:“曹晟的人还给我们两个选择,一是接受禁军收编,二是就地解散,领一笔赏钱返回原籍,不许在汴梁逗留。我和贾兄弟借口需要商量,答应在明天早上给他们答复。”
    “还挺小心的,就连你们都没有忘了。”马良冷哼了一声,然后才向张荣问道:“张兄弟,那你们商量好了没有?你们是想吃官家饭被禁军收编?还是想跟着康王殿下和我走?”
    “还没有商量。”张荣如实回答,又说道:“不过我想继续跟着马大哥你走,康王殿下和马大哥你这次在汴梁保卫战出了这么多力,结果朝廷和官家却这么报答你们,我就是宁可回梁山继续当土匪,也不想给这样的朝廷效力。”
    “好兄弟!”马良重重的拥抱了一下张荣,然后说道:“回去告诉兄弟们,叫他们自己选择出路,想吃官家饭的可以接受收编,我绝不阻拦。想回家过安生日子的,就领了犒赏自己回家,我也绝不阻拦。”
    “如果想继续跟着我走,跟着康王走,就假装选择回家,然后拿着赏钱去东面的陈留城等我们的消息。”马良又说道:“康王殿下已经决定请求出镇南方的州府,把这件落实以后,我就去陈留找你们,然后我们一起保护康王南下,到南方去过好日子。”
    张荣一口答应,深知安全重要性的赵九妹也离座向张荣拱手说道:“张将军,烦请告诉你的那些兄弟们,就说他们如果选择与本王一同出镇地方,本王一定加倍厚报。”
    张荣答应,本想立即告辞回去转达马良的意思,马良却叫住了他,然后又匆匆去无人处买了三个其他款式的对讲机,把其中两台更换了一个通信频率,拿出一个交给张荣暗中携带,以便自己能够与张荣随时联络,同时还给张荣一些玻璃珠和人造宝石等物预防万一。那边赵九妹也让人取来了一些铜钱交子交给张荣,让他用做到陈留暗中驻扎的开销。
    张荣离去后,马良又将第三个刚买来的对讲机,调回了原先汴梁守军统一联系的通信频率,确认能够偷听到曹晟及其亲信的互相联络,然后才向赵九妹说道:“殿下,现在明白微臣为什么会老实交出对讲机了吧?从现在开始,你皇兄那帮人通过对讲机的紧急联络,我们全都可以了如指掌了。”
    赵九妹笑笑,向马良拱手道谢。顺便一提,价格昂贵得离谱的热成像夜视仪,还有保密级别极高的笔记本电脑和投影仪等物都在赵九妹家里,并没有被宋钦宗的人收缴走。
    是夜,张荣用新款对讲机与马良暗中取得联络,禀报说三百多名赤旗军将士中,有四十来人因为年纪大或者身体弱不想再受折腾,决定接受禁军收编从此吃安闲的官家饭;五十来人思乡心切想要回家,只有贾虎等二百五十三人决定继续追随马良和赵九妹。马良听了也不意外,只是乘着赤旗军将士第二天来向自己辞行的机会,假意将这些小弟送出城外,然后在城外紧急网购了一台手摇发电机等物交给张荣等人带走,以便随时给对讲机和充电宝充电。
    再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马良当然是一直陪着赵九妹躲在康王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只是偷听曹晟和他亲信的联络,也很快就知道了曹晟安排了专人携带一部对讲机,埋伏在康王府正门外暗中监视赵九妹动静的情况。期间在赵九妹的默许下,马良还在康王府的漂亮丫鬟身上破了自己在这个时代的处男身,难得享受了几天的腐败生活。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二月二十七这天,在好几万军队的保护下,之前去襄阳巡游的宋钦宗,终于还是趾高气昂的回到了汴梁城摘桃子,所有实权都被剥夺的赵九妹别无选择,也只能是乖乖的率领文武百官出城迎接,必恭必敬的把废物哥哥请回宫中落座,重新掌握大权。
    回京后宋钦宗颁布的第一道命令十分极品,居然是去令正在日夜兼程返回汴梁途中的宋徽宗队伍,命令童贯率领的胜捷军就地解散,还有保护宋徽宗的其他军队就地驻扎,等候命令,由自己的心腹亲信兼老师耿南仲率领军队保护宋徽宗返回汴梁。
    听到这道命令,功劳太大的赵九妹当然心中更是不安,赶紧出列请求出镇地方,宋钦宗听了当然心中暗喜,还假惺惺的问道:“九弟此举此何意?你监国有功,率领将士替朕守住了国都汴梁,朕怎么封赏你都不为过,你为什么还要主动请求出镇地方,去受奔波之苦?”
    “回禀皇兄,守住汴梁是我们大宋将士齐心协力的功劳,小弟不敢居功,更不敢恳求什么封赏。”赵九妹态度恭敬的说道:“而且小弟在守城期间,还偶染风寒留下宿疾,郎中说需要到南方温暖潮湿之地调理,所以小弟斗胆,还请皇兄务必接受小弟所请,让小弟去江南替皇兄牧守一个州府。”
    见赵九妹如此知情识趣,又害怕赵九妹的威望过高对自己的皇位形成威胁,宋钦宗假惺惺的又规劝了几句,然后便还是接受了赵九妹的一再恳请,改口让赵九妹兼领知江宁府和江南东路转运使,打发赵九妹到南京去吃盐水鸭子,还开恩允许赵九妹的妻儿随行。
    已经亲眼见识到了歹毒大哥的卑鄙手段,又深知在外则安的道理,赵九妹当然是赶紧向宋钦宗道谢,还有恳求宋钦宗允许自己尽快出镇,宋钦宗一口答应,同意在赵九妹做好准备后就放赵九妹出镇,赵九妹也这才长松了一口气,赶紧又向宋钦宗叩谢不提。
    满脸春风的回到家中后,赵九妹当然是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正在调戏自家漂亮丫鬟的马良,早就盼着去江南慰问良家妇女的马良听了也是大喜,忙向赵九妹说道:“殿下,那就赶紧准备吧,越快离开汴梁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是得赶紧准备。”赵九妹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不出意外的话,父皇和皇兄肯定还得为了朝政大权明争暗斗,刀兵相见都不是没有可能,我如果不赶紧走人,肯定就得夹在中间为难了。”
    马良和赵九妹都高兴得太早了,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宋钦宗最宠爱的两个臣子白时中和李邦彦,全都在宋钦宗面前提醒道:“陛下,你不该答应让康王出镇外地,康王殿下文武双全,还在大宋军民中威望崇高,让他出镇江宁,倘若他生出了异心,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宋钦宗沉默,半晌才说道:“可是把他留在汴梁更麻烦,父皇手里也有军队,在朝中又亲信众多,倘若让他留在汴梁,他又与父皇暗中联手的话,后果肯定更加不堪设想。”
    “但是把他放出去,他同样有可能和太上皇暗中联手,我们甚至还不能排除他如此急于离京,是准备去和太上皇见面联络。”
    李邦彦再次警告,又阴森森的说道:“最好的办法,用个什么罪名,先把他的威望打掉,然后……。”
    说完了,李邦彦还重重的比画了一个杀头的姿势,又说道:“即便不能一劳永逸,也最起码先剥夺他的王爵,把他贬为庶人。”
    内斗内行,迟疑了许久,宋钦宗还是问道:“那用什么罪名?”
    “应该不难找到。”李邦彦低声说道:“康王留守汴梁,署理国政,难免会有什么过失或者僭越,这样的罪名只要随便找到一条,就足够了!”
    “这事你去办!”宋钦宗想都不想就吩咐道:“越快越好!最好是在他出城之前,拿到他触犯国法的铁证!”
    “陛下放心,臣下早就有主意了。”李邦彦奸笑答道:“曹将军已经把康王殿下守城的大概情况,告诉给了臣下,康王在这段时期重点提拔了一文一武两个心腹,文官叫秦桧,武将叫马良,全部都是他的亲信,经常陪伴在他的左右,我们只要这两个人争取过来,别说是拿掉康王爵位的铁证了,就是康王涉嫌谋反的铁证!我们也找得出来!”
    宋钦宗满意狞笑的同时,秦桧家中,秦桧那个著名的老婆王氏,也在不断催促秦桧道:“当家的,该拿定主意了,官家已经回来重新掌权了,你再不拿定主意的话,不但这一辈子都仕途无忘,说不定还有人头落地的危险!”
    秦桧不吭声,只是捏着袖子里一道书信盘算,还渐渐的咬紧了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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