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认真削水果的小护士,夏远又道:“小荷护士你是本地人的人吗?在这里干多久了?”
    “是哦,也没多久,学校毕业就进来了。”
    “我看你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很厉害嘛,才进医院就负责高级病房了!”
    孔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讪讪道:“我很年轻吗?我都24了!”
    “看不出来,怎么看也就二十岁的样子!”夏远一副惊讶的样子让孔荷很是受用,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哪个女孩不希望别人夸自己年轻。
    “哪儿有!喏……苹果削好了!”孔荷把削了皮的苹果递给夏远。
    “我吃不完这么多,一小半就好了!”夏远无奈摇头,他也不是真想吃苹果,说吃也不过是为了缓解一下孔荷的紧张情绪。
    孔荷皱眉道:“那剩下的怎么办?”
    “你吃啊!”
    “我?那好吧!”孔荷也没多想,先是划了一小块给夏远。
    夏远囫囵两口就吃完了,吃完抬头一看,头上的药水几乎看不见下降,想了想,对正小口吃着苹果的孔荷道:“麻烦帮我叫一下老魏!”
    等魏成进来后,夏远吩咐道:“给周国利打电话,问问他情况怎么样了?另外,”说到这儿看了孔荷一眼,发现她正看着窗外充耳不闻,一副掩耳盗铃的可爱模样,笑了笑道:“另外叫信息部的王总过来一趟!”王总也就是信息部副部长王伟华,他带了一组人正驻扎在临水,辅佐夏远处理力能电子的事务。
    总这么待着不是办法,夏远打算暂时把办公室设在这间高干病房也是无奈之举。
    不到十五分钟,王伟华就来了,随之来的还有一堆文件,这些都是公司的一些需要他亲自批复的文件,都由米露转呈给了王伟华。
    夏远看着都头疼,只好一边吊着药水一边看着报告,至于签字的事,只能输完药水再说了。
    孔荷很有眼力劲,默默坐在一旁也不打扰夏远,偶尔还帮他递递文件。
    夏远虽然手受伤了,但脑子还没受伤,审阅文件的同时问了王伟华力能电子目前的情况。
    进一步得知了榕城的情况。
    之所以拉几车力能电子的员工去省城参观桔子工厂,其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聚资。在公司发展初期,资金能节约就不能乱用,也是分摊风险。
    也就是所谓的员工保证金,这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即不费吹灰之力融集资金,又凝聚了员工的忠诚度。
    这种方法在新世纪初期是普遍现象。
    为了更好的贯彻这一点,周国利还煞费苦心拉来了悦听音乐的负责人,幕小清。
    公司走到现在,夏远已经很少负责具体事务了,就像这次融资的具体操作都是由周国利自己负责,夏远只是在大方向上跟周国利提了一句。
    接到魏成的电话后,周国利不敢大意,说他会赶过来当面汇报。
    听魏成这么说后,夏远点点头没说话。
    等到孔荷和王伟华走后,刘国喜也接到了他那个朋友的电话。
    “老杨打听过了,周瘸子似乎并不知道这事,不过他给了我周瘸子的电话。”
    夏远想了想道:“要不打电话问问?”
    “试探试探也行!”刘国喜想了想点头。
    接着他就拨通了电话,铃声响了十几秒那头才接起电话,刘国喜随即打开了免提。
    “哪位?”周瘸子声音苍老,但充满了力量,中气十足。
    “是周八爷吧?”刘国喜确认道。
    “嗯!你是哪位?”周瘸子语气平淡,带着少许不耐烦。
    “我是刘国喜,杨开福的朋友!”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随后转来周瘸子漫不经心的声音,“杨老六啊?有什么事?”
    刘国喜看了眼夏远,接着道:“是这样的,昨晚青禾大街发生了命案,八爷知道吗??”
    “什么意思?有话直说,老子没空听你闲扯淡!”到底是混社会的,三句话就冒出了匪气,听周瘸子那语气,要不是看在杨老六面子上,怕是早挂了电话,就这样也很不耐烦了。
    “这么说吧,昨晚被砍的那人是我朋友,所以我就想问问周八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现在是法制社会,别动不动就要取人命的架势……”说到这儿刘国喜顿了顿,冷笑着道:“有道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电话那头沉默了,能听见低沉的呼吸声,许久周瘸子才哼声道:“这事我知道了。”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这没头没尾的话让刘国喜愣了愣。
    夏远想想道:“算了,没必要,等他进去就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夏远本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可周瘸子不以为然的态度让他没了那个心情,等着明天过了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刘国喜想了想也是,又待了一会,和赶来汇报的周国利一起走了。
    晚上八点半,陈仕奇如约而至,夏远正看着电视打发时间。
    看到夏远这副样子,陈仕奇有过一瞬间的愧意,他想到了女儿陈琳,继而感觉有些对不起夏远,如果自己不叫他回来,或许也就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当然,对城府极深的陈仕奇来说,这种想法只存在片刻。
    夏远见陈仕奇看着自己不说话,笑了笑道:“陈叔在想什么呢?”
    看着夏远脸上的淡笑,回过神来的陈仕奇说道:“道勒公司那边已经基本同意,他们只愿意负责四分之三的负债,不过奇领科技那边态度很暧昧,刘秘书长已经去过三次了,三次奇领那边都借口推脱!”
    刘秘书长,夏远知道,是巿府一号高岩的大管家,巿府迷书长刘庆,他也是2.14专项小组副组长之一。
    夏远考虑片刻,说道:“怎么道勒那边才负责四分之三,这么算下来,也就一千三百万左右,这样一来保不齐奇领那边也会有样学样,那么最终还会剩下一大部分的空缺,另外力能电池可能还会负担一千多万,到最后恐怕还有近千万的缺口。”说到这儿夏远看着准岳父道:“陈叔,你不会让我负责吧?”
    力能电子有三大股东,力能电池,道勒公司,奇领科技,分别持股55%,30%,15%。按照夏远和陈仕奇等人最初的想法,分别获利过亿的三家按持股比例分摊五千八百万,分别为3190万,1740万,870万,照理来说是很轻松的事。但现在道勒公司的意思是他只负责他那部分的四分之三,也就是1305万,也就是说还有435万的负债没人负责。以此类推,其他两个股东也可能会有样学样,这样一来剩下的部分多半就是自己背锅了。
    对视几秒,陈仕奇笑了笑道:“这个问题,小组内部还在研究,放心吧,这两千万不可能都让你负责的!”陈仕奇也很头疼,但道勒公司是外资,巿里对这家公司的掌控力度最弱,而奇领科技那边似乎也有后台,而力能电池那边更是派系林立,也就是说,这笔款子很不好解决,这也是一部分历史,遗留问题,国企改制不完整的弊端,从持股比例力能系依旧控股就能看出来,他们根本没想放开这个口子。
    从“不可能都”几个字中夏远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挑了挑眉无奈笑道:“陈叔你又给我出难题啊!”
    陈仕奇心里也有点尴尬,但面部表情看不出来,只不过语气颇正式说了句,“巿里会记住你的!”他也只能么说了,两害相较取其轻。
    夏远点点头没再说话。
    等到准岳父离开后,夏远开始思考。
    白天王伟华和周国利分别汇报了力能系的所有情况,夏远要考虑得失问题,不能光一句“巿里会记住你的”就什么都不管就硬上了。
    一千两百万的银行贷款,由巿府担保,暂时不用管。
    先前夏远曾和准岳父说过,合并力能电子之后他至少投入千万以上的资金工厂才能运转,不过那是场面话。合并力能电子之后暂时夏远不打算从事手机生产,至少在手机新品发布会之前不需要,以桔子工厂目前的产值刚好负荷桔子音乐手机的销售。在合并后的新厂,夏远只打算投入五百万至八百万在手机电池项目上,进一步扩大手机电池项目。
    这是他目前的打算,这样一来,现阶段他几乎不需要投入资金,至于那几百万的资金,其中大部分都会从职工保证金中获取。
    但是今晚陈仕奇给他带来了不好的消息,那五千八百万负债几个股东有点赖账的架势。
    最终可能还会剩下一千多万的负债,虽然陈仕奇说过不会都让夏远负责,但至少一半是跑不了的,那么加上之前的几百万,差不多就到了一千五百万了。再加上巿府担保暂时不用考虑,最后还是得夏远买账的一千两百万银行贷款,也就是说总的下来夏远要付出的代价基本就是三千万左右了。
    这三千五百万差不多快达到桔子手机今年投入的巿场营销总额了。
    而他最想要的手机电池业务最多也就值个一千五百万。
    夏远不太乐意了,即使陈仕奇是陈大小姐的老爹,但也不能这么薅羊毛吧。
    心情烦躁,翻身时夏远也就没太注意,结果就碰到到了受伤的胳膊,这下给他疼的。
    外间的魏成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赶紧冲了进来。
    ……
    第二天,周末,一早起来,夏远的脸上又恢复了平时淡然,旁人看不出他有什么烦恼的地方。
    孔荷就是这样,她很羡慕夏远年纪轻轻就达到了一般人达不到的成就,却不知道,深夜里她已经熟睡时,夏远却还在吊着膀子埋头苦想。
    看着夏远吃过早餐之后,孔荷收拾好餐具,拿起病号本检查今天需要输液的单子,因为陈仕奇来过,所以后来的会诊之后,专家又给夏远添了两种药水。
    有过之前扎针失误的前提,为了少受罪,要扎针时,夏远特意转移注意力道:“小荷护士,医院里肯定不少人追你吧?”
    “没有啊!”孔荷埋头处理着药水,闻言头也不抬道。
    “我不信,我看你挺漂亮的,态度又好,说话又温柔……”夏远笑着道:“你没发现你的眼睛很漂亮吗,一闪一闪的,虽说你带着口罩看不出来样子,但我想你人肯定好看!”
    孔荷拿起一袋药液挂在头顶的挂钩上,白了夏远一眼道:“得了吧,少拍我马屁,拍马屁也得被扎,快点,把手伸出来让我扎你,嘿嘿,我最喜欢扎人了!”说着自己就先笑了起来,丝毫没想到昨天扎错位置的觉悟。
    夏远也笑了,伸出手臂给她,看着她灵动秀气的美眸,不由打趣道:“我也喜欢扎人啊,什么时候我也在你身上试试!”说着目光在她紧贴身子的制服上晃了眼。
    孔荷哪知道他话里的深意,哼哼道:“你会输液?你是医学院毕业的吗?”目光语气十分单纯。
    夏远笑了笑没说话,谁说不会不是医学院的就不会扎人了,男人对于扎针这事天生就会,无师自通,当然仅限于女人。
    孔荷注意力被夏远打乱了,扎针时没了紧张,一扎就准了。
    病房里有了孔荷这样的小美女护士时刻陪伴着,但不显得寂寞无趣,这也仅限于上午。自从知道夏远身份不简单后,护士长就吩咐过孔荷,下午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要进去打扰这位夏总的私人时间,叫你了才去。
    所以下午显得无聊的夏远就想着下楼逛逛,总不能天天闷在病房里吧,虽说室内条件很不错。
    谁知道,刚出去没几分钟,夏远就回来了。
    在护士站的孔荷很好奇地看着脸色发白的夏远行色匆匆拐了过来,接着就是魏成,她认识,然后就是一对中年夫妇。
    那对中年夫妇就跟在魏成后面,脸色很难看,特别是那个妇人。
    魏成很有眼力劲,等到老夏两口子进去后,直接掩上内间房门,自己就在会客厅也不进去了。
    病房里,夏远坐在病床边,老妈刘女士就在那儿数落不停,老夏一个人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没说话,烦恼得想抽烟,最后又忍住了。
    几分钟后,暴雨才过去,刘女士仍有些不岔:“你说说你,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能跟我们说?”刘女士昨天在小区楼下还听说人青禾大街发生的案子,当时她还在想这伙人是遭了什么孽才会被人当街追砍,谁知同情的对象结果却是自己的儿子。
    夏远沉默以对,他已经解释过了,怎么解释都没用,这种事解释不清,他也有责任。不过他更觉得自己很倒霉,下楼转转,不到一根烟的功夫就被前来复查的爸妈抓个正着,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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