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目标到底是谁?”在这昏暗破旧的民屋内,一位身形精壮的年轻人如此问道。
    而那位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并没有言语,他穿着一身做工精细的衣袍,正负手站在窗边,脸朝窗户。
    说是“窗”,但对于贫苦人家的百姓来说,别提那高级的琉璃窗,就是一般的纸窗他们也弄不起,因为太容易坏,修补起来麻烦。所以他们的窗,其实只是一块能摘下来的木板子,留着窗户只是方便夏天通风用的。
    此时木窗是关着的,屋子里之所以有亮光,是因为屋顶有着几个窟窿。而男子负手站在窗边也不是为了看窗外,他闭着眼睛,似乎在感知什么。
    那身形精壮的年轻人长着一对深蓝色眼眸,下巴上的胡子比同龄人茂密很多,他见对方不回答他的话,有些恼怒,随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铁壶,咕咚咕咚灌了两口,从散发出来的辛辣刺鼻味道可以知道壶里装的是酒,而且是烈酒。
    片刻后,就在那壮小伙都要等不及的时候,那位中年人突然开口道:“你的同伴来了。”
    “嗯?”壮小伙闻言转身推门走出屋子,刚好看到一个男子迈步走进院子。
    那人一袭暗绿色的袍子,立起的领子遮住半张脸,上方露出那一双冰冷阴寒的眸子。
    壮硕男子眉头微皱,与其对视了片刻,而后面色微变,用鼻子沉沉出了一口气。
    明明天气不冷,但这鼻息竟是肉眼可见的烟雾状,仿佛带着温度。
    “楚辞是吧?”壮小伙突然咧嘴一笑,盯着对方说道:“你可真强啊。”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强,乌恩。”楚辞也朝对方点了点头,而后迈步朝屋子走去。
    楚辞的话语倒也不是奉承恭维,这短暂的接触,他已经看出了乌恩的实力,确实是比他预想的要强,甚至在楚辞眼中,这乌恩正面硬刚的能力恐怕比楚江开也不逊色太多。
    看样子,这乌恩最近应当是得到了一些强力的装备,而且修炼的功法也有一定突破,其修为境界距离玄机上境也不远了。
    但从乌恩只能看出楚辞“很强”,而楚辞能看清乌恩“有多强”的区别上,二人之间的实力对比也就一目了然了。
    楚辞走到近前,乌恩短暂的犹豫过后,侧移一步,让楚辞先进屋子,而后跟在楚辞身后问道:“你去哪了?我这一降临就来到了这位统领身边,他跟我报了个身份就什么都不说,搞得我都不确定是不是我们一伙的了。”
    “我去见了另外两个人。”说这话时,楚辞已经走进了屋子,看向了那中年男子,而后楚辞不等对方答话,又转头看向后院的方向,他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开口说道:“在我的印象里,娄统领可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啊。”
    乌恩一脸疑惑,不知道楚辞指的是什么,毕竟他又不是念师,并没有注意到后院有着两具尸体。
    那是两位年纪较大的老人,是寻常百姓,也正是这间破屋的主人。
    娄统领面容冷淡:“他们不是我杀的。”
    “是叛神者杀的,是你的手下。”楚辞用提醒的语气说了这样一句话,还补充道:“你不会不承认那些人是叛神者吧?”
    “我承认他们是叛神者,但我不承认他们是遣神众。”娄云熙话语一顿,接着道:“但他们的确可以算作是我的手下。”
    楚辞像模像样点了点头,道:“哦,那就是你杀的。”
    娄云熙面露几分怒色,说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没什么,想看看你有没有做好觉悟,为了遣神众的事业而不惜一切。”楚辞向前几步,微微摇头道:“可从你压制怒气的表情来看,你对今天这个局不是很接受。”
    娄云熙锵然开口道:“我可以为了遣神众的事业献出我的一切,但为什么要牵连这么多无辜的…”
    “既然是‘一切’…”楚辞高声打断了娄云熙的话,而后他看着对方微笑着说道:“其中也包含你的良知。”
    对此言论娄云熙闭口不答,但粗重的鼻息表明他并不接受楚辞的说法。
    “或者我们换个你能接受的说法,这些人的牺牲,可以帮助遣神众起死回生,继续在灵元大陆上生根发芽。”楚辞围着娄云熙绕了半圈,劝导一般说道:“在这个前提下,你就不要顾及太多了,想好我们今天要做的事情,好吗?”
    娄云熙沉默着,最后长长吐了口气道:“既然是他的意思,我愿意奉行。”
    乌恩听到这终于是憋不住,开口道:“嘿,说点我能听懂的好么伙计?”他眼露费解地看向楚辞问道:“我来的时候他一句话不和我说,怎么和你就谈了这么多?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来的时候他心情不太好,而我恰巧知道他为什么心情不好,所以安慰了他一下。”楚辞十分敷衍地解释了一句。
    乌恩当然不买账,追问道:“你似乎知道很多啊?”
    “我确实对这边的情况比较了解。”楚辞还是一句话带过,接着对乌恩说道:“你也别急,今天这事儿,都在我和娄统领的计划之中。”
    “所以说,叛神者故意在这红枫城干了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就是为了引来几位神庭的大人物,然后杀掉吧?可是就算只来一个庭主也比较棘手,万一来两个,我们叛神者这边真的还有足够的战力来确保成功么?”乌恩虽说外表看上去四肢发达,但其头脑也不简单,毕竟能一路披荆斩棘走到十六强,光靠一膀子力气蛮干能行么?那…那不就成了楚江开了么?…
    “对,今天这个局,就是为了杀一个对我们叛神者十分不利的大人物。”楚辞笃定道:“至于战力这边你也不用担心,相信我,接下来只要你听我安排,我保你顺利晋级。”
    就算乌恩也是头脑还算可以的选手,但奈何这局他的队友是一个阴险狡诈至极,并且时常把队友一起算计的楚辞。
    乌恩将信将疑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楚辞平淡道:“我需要你杀了楚江开。”
    乌恩沉默了两秒,确认楚辞不是开玩笑后他自己干笑一声,道:“伙计,我不认为我比他弱,但我必须要说的是…那家伙确实不好杀。”
    楚辞用一种带着三分嘲讽的语气回道:“这都没把握么?”
    “我可没有你这样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乌恩的话语也有些不满,他还摘下酒壶喝了点酒。
    乌恩是一个刚正面的战斗派,而且正如楚辞所猜测的那样,最近他获得的提升很大,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自认为是不逊于楚江开的。但让他去杀那个疯子,这怎么可能是一件有把握的事儿?想来一旦和那个疯子打起来,自己有五成的把握杀了他,也有五成的可能会死在对方手里,可能还有一种极端的情况是两个人都死。
    有没有两个人都活下来的情况?呵,不用考虑,和那个疯子打,没有这样的可能。
    “那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帮助。”楚辞说着,递出了一个小瓷瓶。
    乌恩面带疑惑接过瓷瓶,打开往瓶子里看了一眼,里面有一颗淡红色的小药丸,他轻轻嗅了一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来,下一刻乌恩眼眸微微泛起红光,呼吸突然粗重起来。
    “这是…什么?”乌恩感到难以置信,竟是只闻了一下,他便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躁动了起来,莫名的力量从体内延伸到四肢百骸。
    “简单点解释,就是一种性质与‘兴奋剂’相似的东西,它可以让你在短期内获得极强的力量。”楚辞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但也有缺点,就是药效过后,你会受到一定反噬,变得虚弱一些。”
    乌恩握着瓷瓶,倒也没有轻易相信,他带着几分警惕地看着楚辞道:“这么宝贵的东西你会给我?”
    “第一,你是我的队友,我们需要相互配合来赢下这一局。第二,这东西只有武者能用,我用不了,留在我这意义不大。”楚辞语气平淡,甚至有些不耐烦道:“道理就这么简单,用或不用,决定权在你。反正只要你干掉楚江开,你就可以撤出战场,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都可以,接下来的战斗我自会接手。”
    乌恩考虑了几秒钟,而后点了点头。
    他并没有完全相信楚辞,只是眼前明显可以看得出来,己方最大的‘势’,即娄云熙是和楚辞一条绳的,在这局战场中他没有什么话语权和选择余地,只能先听楚辞的,到时候再见机行事不就行了。
    楚辞转头又看向娄云熙,说道:“如果你想好了,我们就动手吧。”
    娄云熙深吸一口气,肃然道:“我会尽力杀掉骆淳。”
    “不用那么勉强,更不要想着和他换命,你的命可比他的命要重要啊。”论实力楚辞明明比娄云熙低一个境界,论年龄娄云熙当他爷爷也不算过分,但楚辞却一副领导的语气,对娄云熙说道:“今后,灵元大陆还要指望你来统领,到时候你再按照你的理念、你的原则去做事嘛。”
    娄云熙明显不喜楚辞的语气,却也没有反驳,一甩衣袖,迈步走出了屋子。
    乌恩看了一眼楚辞,也迈步跟上,他忍不住问道:“这药丸你只有一颗么?药效行不行?”
    “原本有三颗,刚刚送出去两颗,至于药效…”衣领的遮盖下,楚辞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你马上就能看到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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