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点了点头,“当日楚瑜叫我们给你擦身子降温时,便将此事告诉我们了。”
    “你们?”安红袖诧异地眨了眨眼。
    “嗯,我和阿箬。”
    安红袖松了口气。
    元素又道:“这件事,说到底都是王爷的错,但凡他能周全些,你都不至于如此。”
    安红袖笑着道:“这也不能怪他。若他太在意我,一直让人护着我,反而惹眼。他对我不在意,方才能把那些人的注意力从我身上转移开。”
    元素叹了口气。
    “你说的也没错。”
    她垂下眼帘,动手给安红袖掖了掖被子。
    “王爷以为,将所有注意力转移到他和秦诣辰的身上,其他人就会没事。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有一定的道理。那日皇宫出现的杀手众多,且大多都是朝着王爷和秦诣辰去的。”
    安红袖轻轻点头。
    “但……”元素的视线落在安红袖脸上,“那些人的目标是王爷和秦诣辰,魏安歌的目标却是你。”
    安红袖闻言忍不住笑了,“她以为拿我能要挟王爷,拿到传国玉玺呢。”
    元素微不可查的皱眉。
    安红袖继续道:“幸好王爷表现得不在乎我,而魏安歌也信了这一点,所以,她才放过了我,不然,不知道怎么折磨我呢。”
    元素忽然皱了眉头,她看着安红袖好一会儿,方才道:“红袖,王爷的计划,我是知道的。”
    “嗯。”安红袖神色淡淡,眉眼温柔。
    元素忽地有些不忍心。
    “我先前,觉得王爷能放下皇位,带你离开京城这个是非地,定然是爱你的。可是如今,我怀疑了。”
    安红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元素看着她,拧着眉头,神情困惑又茫然。
    “若是真的爱你,在你失踪后,如何能那么冷静?又如何能将找的事情,全权交给楚瑜?”
    “又如何能表现得对你全然不顾呢?”
    元素越说,眼睛越红。
    “我不明白,红袖,我真的不明白。一个人若真的爱你,如何能这般冷静?又怎能做到这般冷漠?”
    “爱一个人,不该如此。”
    安红袖见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闪动着泪光,反握住她的手,柔和地笑了。
    “元素,我明白你的意思。”
    绝对的理性,相对应的,往往是冷漠。
    可是,她愿意相信秦终南。
    愿意相信他。
    “也许……”她看着元素的眼睛,缓缓道:“也许,他只是想给我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可你也说了,是也许。”元素眸光里满是不忍,眼里的泪似乎下一刻就要顺着眼角滑落。
    安红袖却是笑了。
    “这世上很多事情,没必要太较真的。”
    “你看,当年父皇倒是真的喜欢容妃娘娘的,可你看容妃娘娘得到了什么?”
    元素身子一僵。
    安红袖又道:“退一万步,抛开他是否爱我。单单拿传国玉玺这事儿来说,如今,他是没给,可他若真的给了,你觉得,魏安歌会怎么想?这天下人又会怎么想?”
    “那时候,魏安歌会嫉妒,即便是放了我,也不会让我好过。毕竟,她从一出生就是京城贵女,她本就瞧不上我,又因秦楚河伤情,她这样自尊心极盛的人,怎能允许我爬到她的头上去?”
    “届时,她饶是会信守承诺放过我,也不会叫我好过。”
    “再者,纵然我能从魏安歌手下活着出来,你觉得,这天下人会如何看我?又岂能放过我?”
    元素抿了抿唇,“那也不该如此冷静……”
    安红袖笑了笑,“你知道吗?我刚在水牢里醒来时,魏安歌对我很不好。”
    元素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咬牙道:“我不会放过她的。”
    安红袖继续道:“她那时候,不给我吃饭,也不给我喝水,还一直把我绑在椅子上。”
    元素眼睛里满是心疼。
    “可后来,你知道她为什么给我松开了绳子,又给了我水、吃食,和一床被子么?”
    元素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
    安红袖笑起来。“没错,因为她同情我,她见王爷不拿我当一回事儿,便不再嫉妒我,甚至还觉得我很可怜。所以,她从那天起,再没有伤害过我。”
    元素猜到了这一点,可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接受。
    安红袖垂下眼帘:“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我那时候想,幸好,幸好从一开始,王爷对我的态度,都不温不火,不然,我怕是要没命的。”
    说到这儿,安红袖抬起头来,看着元素笑了。
    “你知道吗?原本魏安歌是想要杀了我的,哪怕,她拿我跟王爷谈条件,也是想要杀了我的。”
    元素生气道:“那个疯女人!就这么见不得你好么?还盯着你一个坑!”
    安红袖忍不住笑出声,“这么一说,还真是,不过……”
    “什么?”
    “我在水牢的时候,见到秦楚河了。”
    “他?”元素诧异,“你怎么见到他了?”元素拧眉,须臾道:“难怪那日皇宫里会出现那么多杀手,定然是他们两人联手了。”
    “是不是联手我不知道。”安红袖摇了摇头,而后跟元素讲了那日见到秦楚河发生的事情。
    元素听完沉默了许久。
    最终,还是安红袖打破了沉默。
    “或许,王爷太过冷情,他表现的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并不在乎我,也并不在意我的生死,所以,那些原本想要杀了我来报复他的人才会打消这个念头。”
    “这的确……”
    安红袖继续道:“元素,自古以来,得皇上宠爱的女人,都是没什么好下场的。树大招风,同样的,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有时候也会变成害死爱人的利器。”
    元素蹙着眉头没说话。
    安红袖看着她道:“我们身处在这样的时局里,有时候,太在乎,便成为了软肋,而旁人一旦抓到我们的软肋,便想要不遗余力的伤害。”
    “暖暖为什么中毒?又为什么会被人刺杀?不就是因为这个么?”
    “同样的,容妃娘娘,也是因为被爱,才那么被人嫉妒,所以,才早早丢了命。”
    “试问,当年的皇宫,想让容妃娘娘死的,真的只有元皇后自己吗?”
    这话,元素没法回答。
    毕竟,女人的嫉妒心,是没办法低估的。
    “所以……”安红袖拉过元素的手,笑着道,“无论王爷心底是如何想的,他的言行,都让人相信,他没那么在乎我,因为这一点,我才得以活命。”
    闻言,元素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胸口闷的像是快要下雨的阴霾天。
    “别怪王爷。”
    安红袖笑着劝,“他已经尽力了。”
    元素鼻尖泛酸,看着安红袖脸上的笑容,好半晌,才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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