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眼角余光撇见那来人脚上的布鞋时,手下正正挖到一块白色的银块,当下蹲下身来,用手摸着那片银块,默想,收。
    一万两白银,究竟需要多大的面积?
    随着收走白银之后,掉进了藏银库的陈月可以回答,
    也就是楼上那间单人间牢房的几十倍大小吧。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关键是,掉下来了,她怎么出来啊?
    环视这间储存白银的密道,三秒过后,确认开启查漏补缺,整个密道的房间信息出现在了眼前,本是打算赌一把,竟然意外发现了惊喜。
    与往日的信息列表不同,这次的房间信息竟然是以三维立体图展现在眼前,甚至还细心的标注出了地面上所处方位。
    而此时此刻,那前来取回万两白银的‘主人们’发现了那个在牢房墙角的深坑,当即大跨步向前,想要跳进去。
    还未等到他跳进去,身后同伙制止了他。
    “耗子,看这土的颜色,应该是今晚才挖的,看这土的湿润程度,最多不过一个时辰,能够在一个时辰内,悄无声息的挖出半人高的地洞来,你觉得,这人数会少了去?”
    “那咋整?要是被老大知道这笔钱没了,咱们两就别想着回荒漠了,还不如直接死在这里还痛快些!”
    耗子一屁股坐在牢房地上,脸色阴沉沉道。
    说话的人憨厚的笑了笑,方才他一刀捅死好几年的同僚时,也是这般憨厚的笑容。
    耗子有些后知后觉的紧张起来,他耗子和这所谓的同伴在一起的时间,甚至还没有方才那两名狱卒长,如今只有他们二人打头阵,其余人都要分批次进来,若是自己一个不对惹恼了面前这位强哥,被一刀捅死在这牢房里,岂不是冤枉死了?
    想到这里,耗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谄媚起来,
    “强哥,你说,咱们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嘴里这么说着话,可却小心的将背给挪向墙面相对,可不敢把后背露给这位强哥。
    “放火烧,这牢房里的稻草堆,除了这间房的,几乎都是湿的,点燃了丢下去,熏上个一炷香时间,保管跑下去的人乖乖跑回来。”
    强哥嘴里说着,也不去和那耗子打挤,只靠着牢房的铁栏杆,瞧着那半人高的深坑,坑里大概模样瞧不太清,周围堆了一圈的新鲜泥土。
    他打赌挖坑下去的人,没有给自己准备一条退路,若是有别的地方能够挖到下面去,谁又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牢房里当着狱卒的面挖坑呢?
    若是寻常人,这所谓强哥的想法自然是对的,手法自然也是成功的。
    可……
    谁让他遇上的是开了挂的陈月。
    仔细端详了一番三维立体的密道模型,竟然是挖空了整座牢房的底部,用以安放白银,当初挖地道的人们应该是一边挖一边放,以至于许多地方都坑坑洼洼,不是很平整。
    仔细瞧了半天,陈月拿着手中的铁铲,从墙上向斜上方挖出一条仅供一人爬行的长洞来,挖出的泥土就直接踩入脚下,多余的就收入背包之中,虽然有手中挖土如挖豆腐一般的铁铲,却也依旧挖了整整半个小时,才算挖到了顶。
    从顶部出来,陈月这才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如今可是嫌犯,是断然不能够出现在街面上,可,返回那牢中?
    那里还不知道有多少银子的‘主人们’等着她。
    陈月挖出的小口子就在牢房的北端,而牢房的大门则在南面。
    牢房的西边不远处就是那红鸢师姐口中所谓鱼龙混杂的地界,东边再过去一些就是武侯城的城墙,看着那敦实的城墙,陈月心中庆幸,好在有地图在,自己没有挖歪,否则要是挖到城墙下,那动静就大了。
    只是还未等陈月想到去哪里,亦或者是待在哪里,才不会被人怀疑与那万两白银失窃案件有关,天空就轰隆隆几道响雷。
    那被称之为强哥的人看着那久久没有白烟飘出的深坑,心道不妙,可别让那贼人真的挖出别的洞口逃脱了。
    “耗子,你让外面的人进来,这下面恐怕真的被人打出别的通道了。”
    耗子一听,也顾不得什么不能将后背交给那强哥的想法了,一溜烟的跑出了牢房,冲着外面巡逻的三名捕快一招呼,三人立即转身跟着进入牢房之中。
    “强哥让你们进去,说地下可能被人挖出地道了。”
    耗子这话一说,那三人面色巨变,脚下步子也快上一倍不止。
    等到新来三人走到那一米高的深坑边时,就瞧见那强哥正站在一旁,坑中是那升起的白烟。
    “把土倒下去,把方才烧的稻草盖住,咱们下去看看,耗子你站在牢房边上,有动静就杀,明白?”
    “明白,明白。”
    等盖住了那冒烟的稻草后,强哥一马当先的跳下了坑中,剩下三人也一声不吭,径直跳了下去。
    耗子手中拿着一把大刀,躲在暗中,警惕的盯着牢房入口处。
    陈月本想引起那牢房外的捕快注意,让他们注意到牢房内的情况。
    可刚刚蹲在一棵矮树上,就瞧见那三名捕快被牢房内出来的一人给叫了进去。
    当下,也不明白,这三捕快是好是坏。
    而此时此刻,天空就像是破了个洞一般,突然下起了大雨,不算小的雨珠敲打在牢房房顶上,噼里啪啦的声响盖住了这个世间的任何声音。
    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陈月整个人都被雨淋得全身湿透。
    实在不敢进那动不动就抽刀杀人的牢房之中,可就这么一直在树上待到天亮,不说到时候身体吃不吃得消,就是这样的形迹,那放在别人眼中,也铁定不是个好人就是了。
    穿着一身淋湿的夜行衣,陈月几个跳跃,找到了衙门白日审案的地方,拿出屏风挡住,换下夜行衣,再换上了原本为了昨日喜事而穿的一身粉嫩色的百褶如意月裙,上面配着淡蓝色的罩衣,再将脚上那淡粉色的绣鞋给穿上。
    将那一身夜行衣和屏风给收了起来,陈月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睡着了。
    只是还未睡多久,就听见一声比惊雷还要大的声响。
    “轰隆隆……”
    陈月很想跑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一想到自己方才费劲力气才换好的‘证据’,只得趴在桌上,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了。
    或许是为了迎亲起得太早了,又或者是今天所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本以为自己不会睡着的陈月,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此时,
    衙门后院,知州及其家眷所住之处,大家的房间都点亮了蜡烛,若是有人从高空俯瞰,便能看见,城西靠近城墙那一片,不少人家的灯火都亮了起来,有那不舍得点蜡烛的,便连忙穿件外衣,出来站在狭窄的巷道之中,四处张望,找人打听打听,这是出什么事了?
    城南的新府邸陈家也不例外,本应该是新婚之夜的陈壮一直没有睡着,新娶来的媳妇儿珠珠也没睡,两人躺在床上,一直想着该怎么将小月给接出衙门。
    若不是因为陈月让轩辕浩转告,让陈壮好好待在家中,说不得这一条筋的汉子,新婚之夜就要去牢房探视自己的小妹了。
    牛芳和陈爹也没睡着,她一想到自己乖巧伶俐的女儿,此时在牢房之中,这心里头就像是有人在拿火钳烫一样,锥心的疼啊。
    而与老百姓不同的是,卢知州在赶去现场之后,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同时,后背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从不知道什么朝代就有的武侯城牢房,在经过几经修缮后,在大雨倾盆的今夜,倒塌了。
    不说那本就在地下的重刑犯了,那关押在地面上的许多候审人,证人,都被那厚实的牢房墙面给压在了下面。
    “来人啊!来人啊!快将那些压在下面的人挖出来!”
    卢知州顾不得那身他花费不少银两的睡袍,亲自前去废堆上开挖,一边挖,一边心中在滴着血,这仔细钻营了十几年才当上的知州,看来是要拱手让人了啊!
    想到这里,卢知州只觉心中悲愤再难忍住,眼泪顺着天上的雨水,一同淋湿了他那张垮着的老脸……
    一旁一同清理废墟的捕快们瞧着知州大人眼眶通红,表情悲痛万分,不禁在心中大感慨,
    真是一名好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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