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因此触犯神怒,被众神毁去家园,屠杀殆尽。
    然而众神离开后,恶鬼却偷偷将这支族群复活,想要其继续为自己效力。
    可众神早有所料,等恶鬼将人类复生之后,却发现人类变为了样貌可怖的野兽模样。
    他们身覆黑色鳞甲,体型壮硕,头生犄角,长尾如蛇,野蛮嗜血,天性凶残,睁眼见了恶鬼,便齐齐扑上去将之吞食入腹。
    其余族群的人类见了他们,心生恐惧,便联合起来将他们赶入野林,令其与狮虎虫兽争食。
    传说来源不可查,真假也已经无法考究。然而,现在看来却也未必不可信,
    至少眼下看来,故事里人类死而复生变为野兽的那部分是真的。
    安格斯刚有力气站稳,便爬起来挡在了奥德莉身前,满身防备之意丝毫未加掩饰。
    雨水打在他身上,顺着他一身漆黑的鳞甲往下流,雨雾之中,身影模糊不清,越发显得恐怖。
    艾伯纳往前半步挡在城主面前,笑了笑道,“您确定他知道我们是谁吗?但他好像并不太信任我们。”
    “天授神予,他不会不知道我们是同类。”城主道。
    她并不在意安格斯的举动,垂目看了眼被他护在身下的奥德莉,提高了声音,“我替你救你的主人,你为我刀刃,供我驱使。”
    安格斯身形一僵,视线紧紧锁在城主身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城主注意到他的反应,继续道,“你能死而复生,救她也并不难,只是需要等待并付出一定的代价。”
    华丽裙摆在风雨中舞动,被吹得猎猎作响,杂乱无章的滂沱雨声中,城主的声音却越发清晰,“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想清楚了再回答。”
    她神色自若,像是知道安格斯不会拒绝她。
    果不其然,震惊过后,安格斯很快从喉中发出一声低吼。
    城主听懂他的意思,几不可察地勾了下嘴角,道,“你不问问代价是什么吗?”
    安格斯后退两步,低头在奥德莉脸上轻轻蹭了一下,再次开口发出一声低鸣。
    【只要能救她,我的一切你都可以拿走】
    家犬(43)
    在一个霞晕缛丽的傍晚,昏迷两日的奥德莉终于迟迟醒来。
    她好像只是短暂地做了一个梦,甫一睁眼,就看见了坐在床边,垂眸静静望着她的安格斯。
    他面色疲惫,眼中血丝弥漫,衣服上甚至还沾着血,像是一直不吃不喝坐在这里守着她。
    赤金晚霞如一匹渲染浓烈的绸缎横卷了半边天,霞光斜斜穿透木窗,照落在安格斯脚下。
    他看着奥德莉,仿佛被深不可测的悲戚与苦痛所压倒了,由里到外透着股光亮照不透的灰暗,像一具失去灵魂的麻木空壳。
    见到奥德莉醒来,安格斯表现得十分平静,他熟练地替她拢了拢鬓边的银发,而后用干净的软布浸了温水去润湿她微显干燥的嘴唇。
    甘甜的清水顺着唇缝溢入口中,淌过舌面,润泽了干涩得发疼的喉咙。
    同时,舌头在清水的刺激下,嘴里残留的浓烈血腥味又再次填满了唇舌。
    床头隔着一只沾血的空碗,那是安格斯的血。
    奥德莉头昏脑胀,胸前时不时传来一阵抽痛,她眨了下眼睛,下意识动了动唇瓣,好让更多的温水流入口中。
    略显苍白的嘴唇轻轻擦过安格斯的指尖,他如被一道惊雷劈中,动作猛地僵住,倏然抬起黑密的眼睫,神色震惊地看着奥德莉。
    他脸上的神情太过复杂,茫然而又不可置信,像是奥德莉方才睁开眼只是他因日夜忧思过重而见到无数次的幻象。
    然而此刻当这幻象超乎它想象地给予回应,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奥德莉好像是真的醒了过来。
    安格斯猛地闭上眼,复又睁开,见到奥德莉仍旧用那双紧闭已久的蓝色眼眸望着他,才小心翼翼地喃喃低唤了她一声,“主人?”
    他喉结艰涩地滚动了一下,声音更是嘶哑得不像话,似唯恐高声会打碎眼前这日思夜想的一幕。
    奥德莉脑袋昏沉得像塞满了湿棉絮,她轻“嗯”了一声,动作缓慢用右手撑着床,准备坐起来。yūzんαīωūん.χyz(yuzhaiwuh.xyz)
    安格斯回过神,立马扔了湿布去扶她。他掀开被子一角,双手掌着她短短两日细瘦不少的腰,将她稳稳提坐起来,又眼疾手快地往她腰后塞了个软枕。
    见她眉心舒展,舒适地靠在床头后,安格斯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站起来往外走。
    步子迈的大而急,脚下甚至还踉跄了一下。
    安格斯很快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一名中年医者。
    那枚箭簇没入奥德莉胸口逾半指深,拔箭后失血不止,好在未伤及心脏。
    奥德莉胸前缠着纱布,这两日安格斯按时替她换药,伤口处理得很好。
    如今天气凉爽,也未见脓肿,只要好好休息,便无大碍。
    眼下人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便算是脱离了危险。
    奥德莉昏迷了多久,医者便被安格斯在一旁的房间拘了多久,此时问诊医者半分不敢懈怠,细致地询问了个遍。
    安格斯站在一旁一声不响地盯着奥德莉看,极度压抑,只在偶尔医者问及几个奥德莉回答不上的问题时才会开口。
    医者离开后,安格斯忙前忙后,服侍奥德莉喝了些水,又吃了几口东西。
    此时她脸上终于稍稍恢复了些许血色,看上去不再是一副病弱之态。
    等安格斯将能做的事通通做完,他便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地看了奥德莉好一会儿。
    奥德莉没有打扰他,甚至没有说话,就这样安静地回望着他。
    似是终于确定她安然无恙,安格斯忽然像是流失了所有强撑着的力气,他低下头,伸手扶着床架,脱力般动作缓慢地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抓住奥德莉的手,像一只锈钝报废的铁皮戏偶,弓腰慢慢将额头贴在了她的手背上。
    悲痛和后怕迟迟朝他袭来,茫然无措的灵魂终于得以归栖,在确定奥德莉无虞的这一刻,心中的悲楚顿时如同无法阻挡的飓风压垮了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晚霞照在他躬着的背脊上,似一道日暮下的沉寂山脉。
    奥德莉看着他,发现才不过两日,他却已经清瘦不少。手腕上干透的、未干的血痂一道叠一道,模糊又狰狞。
    忽然,奥德莉怔住似的,凝视着安格斯的耳侧的头发,她像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眨也不眨地看了好久。
    那是几根显眼到刺目的白发。
    奥德莉忽然觉得伤口深处钝钝地跳痛起来,那痛越来越剧烈,像有什么东西在肆意搅弄着她的心脏。
    她缩紧喉管压下翻涌而出的酸涩感,张口欲对安格斯说些什么,却忽然感受到手背上一片潮热的湿意。
    如同炽热沸腾的岩浆,又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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