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烧肉本来就是陈年的拿手好菜,他有自信就算孙师傅不指点,他也能做到令沈三等人满意,并且赞不绝口。
    但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孙师傅都说了,陈年也并没有打算一意孤行。
    只是在做出来之后味道其实相差的并不大,条条大路通罗马,做一道菜也有好几种方式。
    就像陈年知道的, 有些地方做红烧肉主要是用糖色来进行上色,而有些地方则完全不用糖,全靠酱油来上色。
    就这样陈年看着沈三把红烧肉送入口中,脸上很快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种笑容陈年太熟悉了。
    “不错,很好吃,好好跟着孙师傅学,多的不说, 能学到孙师傅的一半就够你后半辈子不愁吃穿了。”
    一个好的厨子确实不愁吃穿,毕竟越是大的酒楼,越是大户人家就对吃的越有所讲究。
    普通的厨子根本满足不了他们的要求。
    而且一个好厨子也同样是有自己的人脉的,就算以后不在自己这边工作了,也能让孙师傅推荐一个好去处。
    “三爷喜欢就好。”陈年点头道谢,然后又用感激的眼神看了一眼孙福全。
    一个人给人的印象就是从这些方面体现的,陈年刚开始的时候自然需要多注意一些。
    陈年虽然已经来了两天,但在本尊进入梦境之前的那个陈年一直都处于小透明的状态,直到今天陈年亲自下厨做了饭之后,孙福全才打算带他和这里的人认识认识。
    而对于陈年来说这也是一件好事,否则的话只认识这边的几个主要人物还是不够的。
    平常打饭陈年也需要记住每一个人的名字,然后慢慢了解每一个人的饭量如何,吃饭的喜好如何。
    万一有谁有什么忌口的东西陈年在一天之内将他们全部都做进菜里,那这个人也就别吃了。
    陈年自然不会坐视这样的情况发生, 干一行爱一行就是这样,做厨师的属于服务行业, 服务的对象便是食客。
    而众人在认识到陈年之后也都投去了善意的目光,毕竟打好饭之后他们也都开始吃菜了。
    只要厨子做菜做的好吃, 便会在极大程度上获得人的好感。
    这样又转了一圈之后,陈年和孙福全才回厨房里面,他们是最后吃饭的,这也是孙福全的规矩。
    除了在做菜的时候要尝几口之外,正式吃饭一定要在主家后面,要在给所有人打完饭之后,他们才能吃。
    只是就在回去的时候,陈年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大师兄唐德春,只见唐德春的脸上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而桌子上的其他人也会时不时的偷瞄一眼唐德春,一中午的时间足够将青梅竹马上门纠缠大师兄的事儿传遍整个武馆了。
    不过整张桌子上沈三还在神色如常的吃饭,家主的心思果然隐藏的更深。
    陈年猜测沈三已经问过了,但唐德春应该没有说具体什么事情,而沈三又是一个豁达的人,既然徒弟不愿意说,那他也不过多的去追问。
    沈三本就是一个豁达的人,再加上唐德春也快三十岁了,对方自然有自己的主意,所以只有沈三神色如常,至于其他人不了解情况过多或少的还是会有些担心。
    当然, 陈年虽然对此有些好奇,可也不能直接马上去问, 毕竟自己的身份摆在这里。
    和孙福全一起回到后厨之后,他们才各自给自己盛了饭菜,这边的饭菜还有剩余,为的就是避免外面的那些人吃不饱,想要过来再加一点。
    开武馆的自然要管饱才行,否则吃都吃不饱,那还练什么武?
    只是在现在的这种条件之下,在吃饭的时候也并没有那么多规矩和讲究,陈年先给自己盛了米饭,然后舀了红烧肉和土豆以及汤汁淋在上面,其次就是把其他菜全部都放在碗里。
    就这样和米饭一起吃,一边吃菜一边吃饭,几种菜的汤汁混合在一起也无所谓,反正大家都是这么吃的。
    而且都吃大锅饭了,也没有人会那么讲究。
    在吃完之后不洗碗,直接在这个碗里面盛汤。
    陈年和孙福全吃饭是吃的最晚的,因此喝汤喝的也是最晚的,前面不断的有人来舀汤,每个舀汤的陈年还问他们要不要里面的鸡肉。
    陈年上午出去一共买了三只鸡,所以就有六条鸡腿,沈三和沈三的夫人各一条,二师兄钱虎也要了一条,陈年给沈三的儿子沈文也夹了一条鸡腿。
    而唐德春过来打汤的时候直接说鸡腿他就不要了,可以留给其他年轻的弟子吃。
    所以陈年就把剩下的两条鸡腿给了其他弟子,但他还是执意给了唐德春一个鸡翅。
    至于剩下的鸡翅和鸡身上的肉也都被其他弟子过来分了。
    最后只留下了两个鸡脖子在锅里。
    陈年就给自己和孙福全盛了汤之后又捞了鸡脖子放在碗中。
    孙福全看着碗里的鸡脖子嘿嘿乐了:“这些武夫不会吃啊,鸡脖子才是鸡身上最好吃的地方,虽然肉少,但如果炖烂的话可以嘬能把里面的味儿也嘬出来。
    而且那些大肉块子吃起来没什么意思,就得从这些细小的骨头缝里抠出来的肉,那才叫个香。”
    陈年深感认同的点了点头。
    以前在上学的时候,有时候他们就直接在宿舍里聚餐,买一些酒,买一些凉菜,再炒几个热菜,再买几个辣鸭脖回来吃吃喝喝。
    可是另外几个同学吃辣鸭脖吃的一点都不干净,吃完之后上面还有很多肉看的陈年心疼极了。
    喝了一口汤,馥郁浓香的感觉在口中回荡,那一颗颗金黄色的油珠入口之后便宛若气球炸开一般,将自身所携带的香味儿悉数迸射在口腔之内。
    再加上汤在熬好之后火依然没有停,下面依旧以文火在慢慢的熬着,以至于在喝的时候依旧感受得到其中滚烫。
    一口下去,全身冒汗!
    “舒坦!”陈年不禁感叹了一声。
    随后他又夹起鸡脖子来咬下一截儿,开始在口中用牙齿和舌头配合着舔食上面的肉丝。
    为了炖汤陈年特意用文火炖了好长时间,以至于肉都被炖到了脱骨,鸡脖入口之后只需要轻轻一嘬上面的肉便会宛若负心汉一般脱骨而出投入陈年舌尖的怀抱。
    但那也只是表面的肉而已,鸡脖子里面也有骨髓,骨头缝里面也还夹杂着一些细小的肉,想吃到这些就十分需要技术含量了。
    不多时陈年便又将鸡脖子的骨头吐了出来。
    定睛一瞧,那被吐出来的鸡脖子身上哪里还能找得到半根肉丝?
    每一个犄角旮旯都被陈年吃得干干净净。
    在边边角角处的那一层脆骨也被陈年轻轻的刮了下来,露出里面满是小眼儿的骨头末端。
    包括就连那些骨头的身上也变得灰白,因为里面的汤汁也早就被陈年吸了个干净。
    “挺会吃啊。”孙福全看着陈年吐出来的骨头,发现上面干干净净的。
    “没有,就是习惯了,感觉鸡脖子不吃干净太浪费。”陈年笑着说道。
    “可以,是个会吃的人,我见过很多厨子,做饭做的可以,但就是不会吃,不够精细。”孙福全说道。
    “可能北方就是这样吧,在南方鱼什么的多一些,可能普遍来说吃的比较精细。”陈年说道。
    “嗯……差不多吧,在北方除了像咱们这样能靠水的地方还能吃到点鱼,其他地方想吃个鱼也没那么容易,主要还是不习惯。”孙福全也十分赞同陈年的话。
    但说话并不影响孙福全吃东西,就在说话之间,孙福全也吐出了一块骨头,赫然也是一节鸡脖骨,和陈年吃的一样干净。
    而且这一节鸡脖骨又恰好和陈年刚才吐出来的那一节鸡脖骨挨到了一起。
    两人看着这一幕,不禁相视一笑。
    有时候男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无关年龄也无关辈分。
    吃过饭后陈年让孙福全先回去歇着,而自己则是留在厨房里洗锅刷碗。
    在武馆里也同样有规矩,那就是自己吃过的饭碗要自己刷洗,这也给陈年省了一大部分时间,虽然这几十个人的碗洗起来其实也并不费劲,充其量也就二十分钟左右就能洗好。
    但能省二十分钟的时间就意味着自己有多二十分钟的时间休息。
    重新回到自己的小屋里,陈年思索着孙福全上午和自己说过的话。
    九转大肠和葱烧海参?
    这么算算其实也并不吃亏,而且非但不吃亏,还可以说是血赚,这两道菜可是鲁菜中的名菜,像陈年这个从来都没有去专门的鲁菜馆吃过鲁菜的人都知道这两道菜。
    “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之后再问问孙师傅以前在哪些地方干过,如此一来也好引申出询问对方是不是也很擅长bj烤鸭的事。”
    如果自己真的闹了个乌龙找错人的话,陈年也打算先跟着对方把这两道招牌菜学会了,然后再找烤鸭的师傅。
    打定主意之后,陈年便打算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
    只是在陈年休息的时候还是能时不时的听到外面武馆的方向传来嘿嘿哈哈的声音。
    “真是刻苦啊,中午大家都休息了,他们还在练。”陈年不禁感叹了一句之后,便沉沉睡去。
    由于在这种近代和古代有着丰富的生活经验,所以陈年也基本能够精准的把握好个人的生物钟,大概睡了一个半小时之后,便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下地用盆里的井水洗了把脸,之后整个人也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当他来到武馆前面的时候,那些弟子们正在休息,而钱虎在看到陈年之后便凑了过来:“陈师傅,你中午做的红烧肉,那滋味是真不错!”
    “多谢多谢,不过中午的菜都是有孙师傅在旁边指点的。”陈年连忙解释道,“不过二师兄你今年多大了?”
    陈年对于这个有些好奇,他只知道唐德春大约是三十左右,但是对于钱虎也只知道对方是二师兄和他的名字。
    可光是从面相上来看,钱虎的这一脸大胡子看起来可比唐德春老成多了。
    “我今年二十八,周岁二十六,你是不是看我一脸胡子感觉长得比较老?”钱虎完全不介意众人的目光,显然早已经习惯了。
    “是啊,二师兄,我刚来的时候还以为你才是大师兄,现在想想幸好当时没有乱说,要不然这不是闹笑话了吗?”
    可说完之后,陈年又不禁问道:“对了二师兄,你刚才说你今年二十八岁,可周岁才二十六是咋回事?”
    “二十八是虚岁,二十六是周岁这有啥问题?”
    “你几月生的?”
    “腊月。”
    陈年心想这就能说得通了,通常来说周岁就是按照出生年月日的岁数,而虚岁是按照年满多少岁的基础上再加一岁。
    现在钱虎还没有过生日,所以周岁只有二十六,但如果按年算的话已经是二十七了,再加一岁的虚岁便是二十八岁。
    所以按理来说,钱虎是二十七岁差不多。
    可二十七岁就能长这么一脸胡子,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陈年,我感觉我比你要大不少,所以就不叫你陈师傅了,直接叫你名字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我也觉得叫名字比较合适,要不然你们老叫我陈师傅,我总觉得怪怪的。”陈年笑着说道。
    “听说你以前在戏班子里做饭?”反正现在也没事做,钱虎便不禁问起了陈年。
    “嗯,先前在一个戏班子里做,后来戏班子散了,我这才又找到了咱们津武门。”陈年点了点头说道。
    “那你们那个戏班子里有没有什么漂亮的姑娘?”
    “有啊,而且我们那个戏班子里的姑娘都是个顶个的漂亮,每天我做完饭之后就跑到前面看他们去唱戏,去的时候再从厨房抓一把豆子,一边吃一边看,反正都是自己人也不要钱,快栽的很。”陈年说起来还有些怀念当初的那段日子。
    “挺不错。”钱虎有些羡慕的点了点头,“等我以后有钱了,我就包一个戏班子,也不对外开放,整天就给我一个人唱,想想就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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