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就算是女人跟孩子,也不值得她动手。
    容卿薄这样的身份,多妻多子是迟早的事,南冥皇室子嗣又一向难养,只得拼数量,生的多了,存活下来的自然也就多了。
    瞧,这圣上一堆的儿子,不也活下来了四个皇子么?
    容卿卿像是被噎到了,怔怔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一直紧绷的身子这才又缓缓靠进座椅内,仿佛刚刚又惊又怒的人根本不是她一般。
    酝酿片刻,她像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端庄冷漠道:“你既提及此处,本宫便顺带着说几句,你天生体寒,身子又弱,自己应该是知晓的,既不能为皇室生育子嗣,身为王妃就该多提醒着夫君去其他妾室处宿着,而不是施展媚术总想着一人独占了恩宠,此事本宫虽一直给你压着,但薄珩成亲四五年,却不见一儿半女,反倒是麟王府,虽说两个孩子都没保住,但好歹人家怀过了,父皇那边很是不悦,已经与薄珩多番提及废妃一事,你若是再这般不懂规矩,日后也别怪本宫没提醒过你了。”
    也就是说,容卿薄在外还没有孩子。
    那她刚刚那突如其来的暴怒,又是怎么一回事?
    姜绾绾不动声色的揣测着,面上却依旧显得乖巧柔顺:“绾绾有罪,待殿下回宫,定谨言慎行,多多劝殿下去其他姐妹殿里,雨露兼施。”
    这番话,她先前说过差不多的。
    但结果呢?薄珩还是日夜的被她迷的团团转。
    容卿卿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干脆道:“你今日既无事,便随本宫去一趟公主府吧,你自入东池宫以来也未曾好好的学一学规矩,这几日恰巧本宫有些空闲,便亲自教一教你。”
    去公主府?
    她是傻了才会去公主府。
    姜绾绾轻咳一声:“回长公主,绾绾在东池宫本也无什么大事,但想来长公主也听说了,绾绾身边才寻了个弟弟回来,很是不懂事,这才不过一日便险些闯出大祸来,绾绾不得已得亲自在他身边瞧着些,别叫他一不小心伤了人,惹殿下忧心。”
    容卿卿却显然打定了主意不给她半点拒绝的机会,只起身道:“那便连你弟弟一并带着,本宫一并教一教你们规矩。”
    “……”
    ……
    长公主府不比东池宫,府内气氛极为严肃庄重,侍卫婢女都低着头各自忙活,却几乎听不到半点声响,反倒衬出一股极重的压抑感来。
    拾遗瞧着也不见生的样子,双手交叉搭在脑后跟在她身边。
    姜绾绾倒是也不怕,她在长公主眼皮子底下讨不到什么便宜,但一般也吃不了多大的亏,顶多像上次那般跪个一天半日的,这亏再大了,长公主也得掂量掂量了。
    长公主瞧着他们那不端正的模样就皱眉,瞧着倒是半点不像的样子,但那骨子里透出的懈懒与张狂,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叫人恨的咬牙切齿。
    于是在院子前站定,叫来了管家:“去,带王妃他们去训诫堂,素斋淡饮七日,抄《女戒》一百遍,自醒一番。”
    说完,端正肃穆的看了她一眼:“本宫如此安排,你可有怨言?”
    姜绾绾做低眉顺眼状:“绾绾自是不敢。”
    “你且记着,身为女子,尤其是未来后宫中的女子,这《女戒》是要倒背如流的,后面还有《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等等等等,都是教你如何做一名循规蹈矩,侍奉夫君的好妻子的,你且学着吧。”
    姜绾绾继续做低眉顺眼状:“是,绾绾谨记。”
    管家这便引着他们往训诫堂走去。
    姜绾绾跟在他身后,瞧着他面生,比先前那位似是年轻了许多,于是随口问了句:“先前那位管家瞧着年纪也不算大,怎么这么快就辞了管家的位子?”
    新管家也不知为何,全程都不敢抬头看她一眼,只谨慎道:“他先前身子不好,便先退了。”
    不止是他,整个东池宫的男子似是都不敢看她一眼,只远远的躲着走。
    姜绾绾甚至生出一种他们惧怕她,更甚这公主府的主子。
    她一直知道自己‘美名’远扬,狠辣又善妒的传言早已流传在整个京城,不过记得那次在这里罚跪时,也没见那些男子这般惧怕过,反倒因她出汗湿了衣衫,一个个不怀好意的直在她身边一趟趟的走。
    走着走着,忽然感觉身后好像安静了不少,一转头,就发现拾遗落了自己一大截,站在长廊拐角处往回看着,也不知看什么。
    “拾遗。”她叫他。
    他这才回过神来,又往后瞧了一眼,这才慢吞吞的跟了上来。
    “瞧什么呢?”她问。
    拾遗耸肩:“没什么。”
    她又瞧他一眼,顿了顿,才道:“你安分一些,知不知道?”
    拾遗似笑非笑道:“姐姐怎总把我当小孩子一样哄?怎么?我若再不安分,姐姐还要打我么?”
    “打,算你命不好,捡你回来的是我,若是哥哥,自然对你百依百顺,疼你哄你弥补你,可偏偏是我这个没心肝的,既不心疼你,也不觉得愧疚,你若惹我不高兴了,我便叫你更不高兴,知道了么?”
    “知道了,姐姐可真凶。”
    “知道就好。”
    训诫堂内光线很暗,盛夏的季节都透着骨子阴冷的气息,管家在各处点了灯,又在案上铺好了书跟宣纸,叮嘱了几句这才出去。
    姜绾绾席地而坐,拿下巴指了指砚台:“替我磨墨。”
    拾遗便乖乖的跪在一边,给她磨墨,边磨边四处打量周围:“想不到这公主府的训诫堂竟这般干净,瞧那墙上挂的鞭子与棍棒都是干净的,屋子里也不怎么闻到血腥的味道,想来是很少在这里责罚下人的。”
    姜绾绾刚刚挑了支毛笔,闻言微微怔了怔:“你进过训诫堂?”
    拾遗笑了起来:“岂止是进过,我小时候在训诫堂住过整整五年呢,商玉州哪天不高兴了,就拿我出气,他娘亲心情不好了,也去拿我出气,鞭子用完用棍子,棍子用完用蜡油,总之怎么解气怎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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