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显然他也是不在乎的,容卿麟喜欢美丽的女子,这才不过短短几年,已经接连纳了这么多女子养在府里,但容卿薄却是个极为专情的,只要素染在身边,其他的女子是风情万种还是泼辣庸俗,于他而言也没什么区别。
    这么想着,还是从怀中掏出一个金锁来,道:“我身边也没什么好东西,只这一枚金锁,是七岁那年哥哥自外回三伏时带回来赠与我玩的,若不嫌弃,你便收下吧,云雪性子冷淡了些,若平日里在王府内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娘子莫要与她计较太多。”
    她身边好东西不少,但大多都是容卿薄赏的,她也没怎么看过,都叫人搁在了一边,唯有哥哥赠的几样东西一直贴身带着,也从未赠过别人。
    云雪那样冷淡的性子,在三伏时有人护着还好,在这复杂的京城中却是致命的,极易叫人生出她是高傲不屑与人交往的错觉来。
    她将自己的贴身之物赠给这女子,一来是瞧着她极讨容卿麟的喜欢,卖她个人情,二来也是一种敲打,云雪不比常人,便是远嫁到麟王府,也不是孤立无援的一个人,她若对她动了什么心思,也得先掂量掂量这东池宫容不容她放肆。
    金玉玉眼睛亮了亮:“妾身谢过摄政王妃,定恭谨伺候着王妃姐姐,不叫她有半点不虞的地方。”
    说着便要接过去。
    下一瞬,姜绾绾手中的金锁便被容卿麟接了过去。
    有那么一瞬,他的手指仿佛都是抖的。
    可日光一晃,仿佛又不过是一场错觉。
    容卿麟只低着头,细细瞧着指间的那枚金锁,做工算不上精巧,至少是比不过皇宫里的那些宝贝,云上衣又从不收百姓送的贵重礼物,大约是外出时路过哪个店铺,一时兴起进去买的。
    但像是里面有什么贵重东西一般,他足足看了许久,才忽然道:“也不知师父这些日子过的好不好,是不是还那么不分日夜的忙着……”
    似是感慨万千。
    姜绾绾眯眸看着他,一时竟分辨不出他此刻是真心还是假意了。
    若真论起来,他容卿麟头上的罪也是不小了,哥哥一向待他如亲弟弟一般,从来都是和风细雨的,连大声斥责一句都不曾有过。
    他将他带离欺他辱他的皇城,给他的虽不比其他皇子那般优渥,但却是他能给的最好的。
    可眼下他长大了,翅膀硬了,成了南冥皇朝圣上最喜欢的小皇子了,却转身抢了自己未来的师娘。
    他说的那般难分难舍,可似乎娶回去了又没那般喜欢了。
    金玉玉眼睛眨了眨,忽然粘腻的往容卿麟怀中靠了靠,娇嗔道:“这既是殿下师父的东西,玉玉身份低微实在承受不起,不如拿这个与殿下换个更好的宝贝?”
    容卿麟这才回过神来,笑眯了眼睛,竟真随手将拇指上的玉扳指摘下来:“呶,这个算不算更好的?”
    这种水色的玉,便是遍寻皇城都找不出几块来,竟真想也不想的赠出去了。
    金玉玉欢天喜地的接过来:“殿下对玉玉最好了。”
    姜绾绾安静的瞧着,慢慢喝了几口茶。
    容卿麟攥着手中的金锁,像是没什么心思继续与她闲聊了,又笑着劝了几句,便匆匆起身离开了。
    姜绾绾也没多做挽留。
    他若还有半点心肠,至少,不能再叫云雪在他府里承受半点委屈。
    一边的侍卫抓抓脑袋,瞧着地上的箱子:“王妃……要属下开一下箱子么?”
    姜绾绾手指轻叩石桌,淡淡瞧一眼:“开了吧。”
    无非就是些珠宝首饰,她这些年来日夜操心的事唯有怎么活下去,连衣食住行上都懒得上心,更遑论是这些锦上添花的玩意儿。
    不过不愧是名满长清的首富,一出手便是这般阔绰。
    不是说钱财都散给穷苦人了么?不是说每年开仓放粮,甚至到了在街头啃馒头的地步么?
    姜绾绾嘲讽勾唇,随意道:“寒诗,你喜欢这些东西,挑一些吧,挑剩下的赏给其他人便是。”
    寒诗没料到她竟会收下,收了折扇起身:“怎么?你要收了?”
    姜绾绾随意整理了一下衣摆,起身:“既是好东西,送上门来便收了,刚好我今日心情不错,便请这位商大人去正厅候着罢。”
    ……
    那是个瞧着五十多岁的男子,穿着朴素,黑发白发相间丛生,瞧着老态毕现,老实本分的模样,见到她,立刻站起来,满眼的心疼。
    姜绾绾想过无数次,与她那未曾谋面的血脉上相连的人见面,自己该是怎样的心情,或悲伤,或愤怒,在生死边缘徘徊时,更想着或许连他说一句话的机会都不给。
    可真正见了,仿佛又只剩下了冷漠。
    她不曾从他的身上瞧见半点自己与哥哥的影子,对他也没有半点亲情上关联的感觉。
    他身后,两个光着上身的男子被迫跪在地上,一人身后一捆手腕粗细的棍子绑着。
    姜绾绾在主位落座,歪头瞧了那两个男子一眼,冷嗤。
    这不是扬言要宰了她与袭夕的商玉州么?以及传闻中与她一胎出来,模样却与她半点没有相似的亲弟弟商时疫么?
    商玉州满脸愤恨,倒是商时疫,将她这条鱼钓出来丢进油锅后,再次与她碰面,不但没有表现出半点心虚愧疚的痕迹,反倒依旧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笑嘻嘻的瞧着她。
    姜绾绾也笑,温和道:“拾遗弟弟怕是也没料到,你我还有再见面的机会吧?”
    商时疫眨眨眼睛,乖巧道:“姐姐命好,弟弟羡慕的紧。”
    姜绾绾懒懒收回视线,似是这才瞧见商平还站着一般,微笑道:“商大人站着作甚?快快坐下,免得累着,雪儿,给商大人……及他的两个少爷看茶。”
    商平惶恐抱拳:“摄政王妃客气了,王妃自小离家,我……微臣这个做父亲的没能照料一两日,实在心有愧疚……心有愧疚……”
    他自称微臣,还真是过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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