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药走进市府,俞秘书等候在办公楼下,热情的领着他往楼上走,道:“林总,好一段时间没见了,老板天天念叨你呢,说元旦也没和你吃上一顿饭……”
    这当然不是公开吃拿卡要,只有和乔延年最亲近的人,俞秘书才会这样说话,透着不见外的熟络。
    林白药笑道:“元旦我在魔都办点事,实在赶不回来。今天晚饭我安排,把欠乔市长的这顿饭补上。”
    “吃饭怕是不行,这几天老板太忙了。这会还是知道林总回来,推了两个会,专程等着您呢。”
    说话间来到乔延年的办公室,俞秘书没有进去,侧身礼让林白药先行,然后在外面轻轻的关上了门。
    “茶都泡开了,来尝尝。”
    乔延年招呼林白药坐到旁边,亲自给他沏了杯茶。林白药端起小抿一口,赞道:“我俗人,不懂茶,只觉得香浓气远,回味无穷。”
    乔延年笑道:“品茶是闲人事,你我这样的忙人能品出这八个字,已经很了不得。”
    三杯茶过后,林白药放下茶杯,问道:“汇智园那个标,到底怎么回事?”
    乔延年身子靠向沙发,捶打着左腿酸困的腿部肌肉,苦笑道:“也不知道唐小年撞的什么邪,总共28个标,各家公司前期运作,互相沟通,吵吵闹闹的几乎说好了……临近开标,他突然反悔,点名要宁安地产的9号标,且特别强势的让省府的领导打了招呼……林总,我和你说实话,这事很棘手……”
    林白药道:“唐小年有没有透露过为什么非要9号标,是针对这个标的,还是针对宁安地产?”
    “不好说……”乔延年突然道:“你和唐小年有没有过节?”
    林白药摇头,道:“去年还和隆越集团做了笔生意,彼此合作的很愉快,没有过节。”
    “那就怪了!”
    乔延年劝道:“要不,这次算了?只是一期工程,后续还有别的项目,我保证,不会让宁安地产吃亏……”
    林白药沉吟片刻,道:“省府哪个领导?二号?”
    “嗯!他亲自给我打的电话,说隆越集团这些年为苏淮经济发展劳苦功高,产业园项目让我适当照拂些……”
    林白药无语,道:“领导这么直接?”
    乔延年叹了口气,道:“他主政苏淮多年,隆越集团就是在此期间发展壮大,难免会有几分香火情。林总,退一步海阔天空,一个标的而已,让给唐小年就是了。”
    林白药笑了笑,道:“星盛前些时日的那些风波,市长听说了吗?”
    “听说了!”
    林白药道:“我要是退一步,星盛就没了。”
    乔延年和林白药多次合作,见识过他的处事风格,对崔国明如此,抢产业园如此,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退一步?
    不存在的。
    可这次实在是为难。
    乔延年苦口婆心的道:“林总,国家级产业园区一般有两种管理模式,一种是园区管委会负责经济开发、规划和管理工作,社会事务由行政区负责。一种是产业园区代管模式,管委会既负责经济也负责社会事务,实质上是履行了一级政府的职能。”
    “咱们东江实行的是第二种模式,这就意味着并非政企分开,园区的发展要受多方掣肘。管委会的三个副主任,两个是从越州市和秦台市空降的,关系深,人脉广,背后盘根错节……”
    “这只是人事。还有工程,信产部的面子不能不给,靠人家拨钱,推几个相关企业过来,怎么可能拒之门外?省里信产厅的下属企业也得照顾,还有杂七杂八的各种招呼……”
    “林总,我知道,唐小年这么强势,你受委屈。可经营产业园和经营公司不同,不能意气用事。哪一个环节出问题,都会影响产业园的运作。听我一句劝,这次退一步。产业园立足未稳,先站住脚,以后我们再补回来。”
    看来乔延年确实怕了林白药的脾气,担心他不管不顾的和唐小年开战,却殃及了产业园的大事。
    林白药没再多说什么,摸清了乔延年的态度,该怎么应对唐小年,还需要从长计议。
    离开市府,他径自回酒店,见到司马错后,道:“走吧,带你去见墨老板。”
    司马错不知怎的,心里突然有些紧张。
    林白药看出他的情绪,笑道:“怕墨老板要杀了我?”
    司马错没有笑,认真点头,道:“林总,我答应过你,尽全力不让小染和你为敌。但小染的脾气,我怕她不听劝……”
    林白药叹了口气,道:“墨老板的脾气,我也略知一二。这番得罪狠了她,杀我的心或许有,但她最大的敌人不是我,只要我对她还有用,就能暂时忍下所有的愤怒……”
    司马错注视着林白药,他想不通,林白药到底对墨染时是什么心思,为了美色?
    这少年身边从不缺乏美女。
    为了钱物?
    也不像,他的身家,估计不是小数目。
    那到底为了什么,让林白药宁可承受着被墨染时误解的危险,也要拼了命的把她从这次绿豆大战的血池子里救出来?
    林白药转身往外面走去,道:“只要给我时间,总会想出办法,解开墨老板心里的这个结!”
    虎头奔出城后,进入秀明山地界,绕过盘山路,驶入了隐藏在郁郁葱葱的山脉里的别墅群。
    司马错观察四周,暗道这里的确是秘密关押的好地方。
    人迹罕至,交通不便,门禁森严,闲杂人等混不进来。能进来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不会街头大妈似的四处乱窜,也不会多管闲事,满嘴的八卦。
    推开17号别墅大门,客厅里坐着一个穿着墨绿色旗袍的女人,秀发挽成发髻,用木簪子固定住,洁白的脚丫伸在红木小案上,写意的翻看着手里的浪漫主义代表作家拉马丁的《沉思集》。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身前寸许,泛起的金光笼罩着周边,如同妙手天成的仙女像,让人忽起神圣之感。
    听到开门声,墨染时没有回头,似乎习惯了偶尔会有人进出。
    毕竟别墅可以住人,却不能自给自足。
    每隔一两日,都会有人送来新鲜蔬菜肉类牛奶等食物,以及报纸杂志等阅读刊物。
    起先她还试图收买,想办法逃出去或者传递消息给自己人,可试了几次,发现只是徒劳。
    林白药做事滴水不漏。
    留在别墅看守她的分成三拨人,两个女保镖二十四小时贴身监视,另两个女保镖活动区域只在客厅,外面的院子时不时的会出现轮值的男保镖,白天黑夜都有,没有固定时间和固定规律。
    别墅内的四人不能单独和她接触,无论做什么,必须有第二个人在场。
    所以经过数次尝试,她放弃了做无用功。
    “小染……”
    墨染时先是一愣,身子微微发僵,然后回转过头。
    “司马……”
    她没有听错,真的是司马错的声音。
    司马错略显激动的快步走来,顺过他的肩头,墨染时看到了那个少年英俊的脸。
    他,还,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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