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杨虚彦也借着秦护花给自己争取到的时间将手中的黑色长刀再次插回刀鞘之中,然后迅速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把通体暗金色的匕首,用力捅入了自己的腹部,一个鲜血淋漓、前后透亮的大洞被直接捅了出来。
    昂!
    其身后那条已经完全化作黑色的五爪黑龙虚影也是随之发出了一道嘹亮的龙吟声,随后便化为漫天黑色的光点,消散在了空中。
    噗!
    杨虚彦与杨广几乎在同一时刻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前者生机迅速衰弱,而后者则是全身冒血,连口鼻之中都溢出了一大股的鲜血,瞬间便被直接重创。
    杨虚彦声音嘶哑,但那张此刻变得无比苍白的脸庞上却充满了快意:“怎么样?这可是我苦求了老师多年,直到最近他才愿意传给我的咒杀术,一国之运的反噬,哪怕大隋已经不如当年强盛,但这也足以让你这么多年的苦修化为乌有,这种滋味应该不好受吧?二叔!”
    坐在皇座之上的杨广那张一下子变得煞白的脸庞上看起来十分阴沉,语气之中也多出了那么几分惊怒与难以置信之意:“你把自己血脉之中仅存的那一份国运之气给献祭了,就是为了毁了朕这一身以国运之气为基础的修为,这样一件损人而又不利己的蠢事,值得你如此去做吗?”
    “当然是值得的,二叔你跟我之间可是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我这些年为了向你复仇可是准备了很多很多的东西,这才只是开始呢”
    杨虚彦咧嘴一笑,冷冷地开口说道:“虽然如今复仇已经不是我生活的全部,但这却是我愿意付出一切来实践的信念,因为它早已融入了我的生命之中,成为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啊!”
    “付出一切来复仇吗?在执着这一点上面你倒是和你的那位父王很像,朕还记得当年大哥在死的时侯一直在为你求情,希望朕能够念在血脉亲情的份上放你一条生路”
    杨广摸了摸自己那已经变得略有些花白的头发,一双原本已经归于平静的眼眸之中再度浮现出了森冷无比的杀意:“本来朕也不是没想过看在大哥的面子上让你今天活着离开这里,不过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的话,那么朕今日也得送你那么一份回礼,一份死亡的礼物!”
    在这位帝皇那虚弱但却依旧充满威严的声音落下之后,这座金碧辉煌的行宫大殿突然发生了一阵剧烈的晃动,一时间数不清楚数量的黑色影子从宫殿内的阴暗处蜂拥而起,一下子便让这座本来无比空旷的大殿莫名地多出了一种拥挤的感觉。
    “这……这什么玩意儿?”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原本还算是淡定沉着的杨虚彦眉头不由得狠狠跳了跳,双眸之中首次出现了一抹之前从未有过的凝重之意。
    随着这座行宫大殿的晃动逐渐停止,那一道道有些模糊的黑影也浮现出了身形—那是一个个身披黑色铠甲,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的士兵,数量之多足以堆满整座行宫大殿,看上去就像是一片汹涌而来的黑色潮水一般。
    “好在之前早有准备,否则这一次就要被杨广这个王八犊子给彻底留在这里了,果然老师的智慧的确实在我之上啊!”
    杨虚彦长吐了一口浊气,然后再度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将里面存放着的一颗看起来如同水晶般晶莹剔透的丹药吞入了腹中。
    而在这颗丹药入腹之后,他身上那股原本已经衰弱到近乎没有的生机一下子蓬勃了起来,虚弱的气息也像是突然找到了某一个可以尽情吸取的源泉,当即便如同浇了油的火焰一样节节拔高,很快就恢复到了全盛时期的状态。
    看到如此显著的气息变化,坐在大殿皇座之上的杨广眼神不由得微微一动,开口说道:“真是好生神奇的丹药,看来虚彦你这些年的造化当真是不小,如果朕没有猜错的话,当年将你从大隋救走你的那个人,也就是你如今口中的老师,应该就是嬴不凡那家伙吧?”
    杨虚彦冷笑着说道:“是又如何呢?我可是听说二叔你当年可是差点被老师他老人家直接钉杀在皇座之上,如果不是靠山王他老人家及时赶到的话,大隋估计也就不是今天这副模样了,啧啧,这样想来倒还真是挺可惜的,估计天下会有很多人都认为靠山王他老人家那一天做了错事吧!
    “……本事没学会多少,你这张讨人嫌的嘴倒是和你那个老师有的一比,还真不愧是师徒”
    听到这话,杨广那已经有些花白的眉毛如同利剑般竖起,尽管此刻的他已经虚弱到很难从皇座之上站起了,但他还是很勉强地抬起手掌挥了挥,说道:“真是遗憾,朕又多了一个要杀死你的理由,动手!”
    话音刚落,那一片如同潮水般黑色瞬间汹涌而起,无数身披黑甲的士兵手执武器大跨步地向位居于大殿中央的杨虚彦奔来。
    与此同时,那个位居于大殿中央的黑衣少年脸上再度掀起了一抹森冷无比的笑容,无边的黑色刀光随之亮起,化为了一道如同狂风汹涌的黑色风暴,使得整座大殿再度陷入了剧烈的晃动之中。
    ……
    “咦?这股气息……”
    扬州城外的水道上,嬴不凡迎风站立在一艘装有多门火炮的巨舰的船头,原本十分平静淡然的脸色骤然便发生了变化:“这小王八蛋是疯了?他当真是不怕死吗?”
    这位大秦镇国武成王偏过头看向了扬州行宫所在的方向,脸色已然变得十分难看,说话的声音之中也夹杂着浓浓的恼怒之意,就像是在训斥一个因不听话而导致自己受了重伤的晚辈。
    站在一旁的贾诩很快便发现了自家王爷那极其明显的脸色与情绪变化,当即便开口问道:“王爷,是扬州行宫那里的事情发生了什么变化吗?莫不是出了意外?”
    “确实出了一点意外,不过仔细想想也在预料之中,只不过本王这些年或许是太忙了,这一次是真的没有想到那个蠢小子心里对复仇有着如此之深的执念,居然真的敢为此赌上一切”
    嬴不凡依稀想起十几年前那个独自一人坐在血泊之中,满脸泪痕的孩童,在叹了口气之后有些感慨开口说道:“或许本王就不该派他来这里,本来只是想了断他这一桩多年的夙愿,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把断运咒术都施展了出来,这门脱胎于阴阳家的术法连本王都不敢用,这小子真是不要命。”
    听到这话,站在一旁的贾诩面色也随之大变,说话的语气之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之意:“什么?王爷你居然把断运术法教给虚彦了?您之前不是说这只是草创,还远远不到能够让人施展的地步吗?”
    在这位镇国武成王身边的幕僚团体之中,一向以计策阴险毒辣而著称的贾诩是最为冷静的一个,他既不像张良那样有时候会受情绪干扰而做出不理智的抉择,也不像郭嘉那样总喜欢剑走偏锋。
    而这一次,在听到断运咒术这四个字之后,这位一贯都以冷静稳重和沉着耐心著称的毒士却罕见地变了脸色。
    断运咒术,顾名思义这是一门与国运之气相关联的术法,而但凡是能够跟国运之气扯上些关系的东西,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门术法自然也不例外。
    自从镇国武成王嬴不凡为了成功斩掉大明龙脉而付出了极其惨重的经济损失之后,这位公认的世间第一修行天才便对于能够破坏国运的术法或者是器具上了心。
    虽然经过长时间的搜寻都没能找到几件有用的器具或是能够快速斩掉一国龙脉的术法,但在全身心地研究了一段时间之后,嬴不凡还是有了很大的收获,比如说开发出了一门极其阴毒,损人且不利己的断运咒术。
    这门术法在理论上就是以燃烧施咒者自身气运为代价,换取被施咒者遭受自身气运的反噬,并给予被施咒者一辈子可能都难以复原的重创。
    当然,气运是天底下最为玄之又玄的东西,即便天才如这位镇国武成王,对于这样一门可以在气运层面上达成一换二乃至于一换一百的阴毒术法,也不过是停留在最初级的草创阶段,连他自己这位创造者都没有使用过。
    “现在的这门断运之法,实际上还停留在有血缘关系的至亲之人才能够起作用的这个阶段,因此本王一直都没有找到实践的对象,但虚彦这小子的复仇对象就是他的亲叔叔”
    嬴不凡感觉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酸痛的眉心,无奈地开口说道:“所以凭他现在的实力如果想要对杨广造成最大限度的重创和损伤,这门术法再合适不过了,毕竟大隋皇族的真龙之气便是建立在对国运之气运用的基础上,这一下怕是能把杨广多年苦修直接打回原形。”
    站在一旁的贾诩顺口接过了自家王爷的话头,也是一脸担忧地开口说道:“可这样一来,虚彦他因为自身血脉而仅存的那一部分大隋国运也会随之消弭,自身的武学根基更会因此而受到重创,这事还真是跟王爷您最开始说的一样,这术法当真是损人不利己啊!”
    “算了,只要人活着就行,等这小子回来,本王好生帮他调养一下就是,至少把他的武学根基弥补回来还是没问题的,这年头有这种不听话的学生的老师都是劳碌命啊!”
    嬴不凡叹了口气,但紧接着便有一股真正出乎他预料的气息出现在了感知之中,这位镇国武成王的双眸之中也因此而浮现出了一抹惊怒之意:“怎么可能?在杨广身边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一股气息?”
    看到自家王爷那一双已经隐隐泛起了森冷之意的锐利眼眸,贾诩立刻意识到了有什么真正超乎于计划之外的情况发生了,于是当即便拱手说道:“王爷如果有事可以先过去一趟,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宇文化及而已,属下来解决便是。”
    “那你动作麻利一点,务必要把宇文化及变成咱们在大隋的一颗暗子,顺便稍微激化一下那位奕剑大师和宇文阀之间的矛盾,这也算是一次对那个已经没有了什么作用的计划的废物利用吧!”
    嬴不凡阴沉着脸伸手拍了拍贾诩的肩膀,随后站在船头的挺拔身形便化作了如同虚幻般的泡影,一瞬间便连带着气息一起彻底消失在了原地。
    看到自家王爷离去之后,面无表情的贾诩摸了摸自己比起前几年已经少了不少的头发,不由得轻叹了口气:“下次,如果下次王爷还要来其他地方搞事的话,我一定要告假,否则再这么下去,这身体有点扛不住啊!”
    ……
    扬州城,行宫大殿。
    轰!
    一柄看起来几乎有百余斤重的黑色铁锤重重地砸在了那把横在杨虚彦胸膛前面的黑色长刀上,致使其身形直接倒飞了出去,但紧接着又有一道黑色刀光亮起,那名手持黑色铁锤的黑甲士兵因此被直接一分为二。
    噗!
    重新落回地面的杨虚彦口中不由得喷出了一口鲜血,之前好不容易因为丹药而恢复红润的面色再度苍白,就连整个人都需要手中那把黑色长刀来勉强维持平衡。
    而此时,他身上那件因战斗余波而破碎不堪的黑色长衫已经有大半被鲜血所染红,裸露的皮肤上更是有着大大小小加起来不下二十几处的创伤,绝对能够称得上是遍体鳞伤。
    看着那一个个撒落在地上的木质齿轮和满地的鲜血,甚至还有几个看起来正在跳动的鲜活心脏,杨虚彦的面色变得无比阴沉,甚至眼眸的神色除了杀意之外还多出了一种愤怒,一种对于所见惨状感到无法忍受而产生的愤怒:
    “墨家的机关术,阴阳家的控心咒,没想到二叔你手上还有这样一群打不死的傀儡怪物,这可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你这王八蛋还真是有够灭绝人性的啊!”
    此时坐在皇座之上的杨广在吞服了数枚丹药之后看着下方那些已经损失过半,但对于已然深受重创的杨虚彦依旧保留优势的黑甲士兵们,冷声开口说道:“哪个帝王之位下不是森森白骨做底呢?一切不过只是成王败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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