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道卿跟上去,拍了拍乌云,说:“做一张桌子。”
    乌云听话地长出了桌子,缓缓升到空中,飞向琼花州。它隔绝了冷风和寒意,宝座上的程锦年犹如置身家中,没有一点儿不适。
    梁道卿跪坐在桌子旁,取出茶壶茶杯,又取出糕点瓜果,望向程锦年。
    她打开了《神通者名录》,名录哗啦啦地翻动,增加武人的资料。能上榜的武人,实力皆不弱于未失去玄功的程延之。有趣的是,男武人只有五分之叁,余者性别女。
    这让程锦年惊讶,随后她发出大声的嗤笑。
    “男人说他们比女子擅长习武,原来是假的!”程锦年随便翻阅了几个武人的资料,表情越发不屑,“习武的男人那么多,得到玄功修炼秘籍的男人那么多,我还以为优秀的男武人比女武人多很多,结果竟是我错了!哈哈哈,真好笑!”
    轻抚着名录,程锦年想到很多东西:“男人比女人擅长习武是假的。那么,男人比女人聪明冷静是不是编造的呢?男人比女人更宽容更正义,比女人更有才华,比女人更擅长谋略、战斗,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既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发问。
    梁道卿谨慎地回答道:“陛下,男人比女人更宽容是假的,男人之间的勾心斗角非常多。比如红雨和红月,再如兄弟、父子为了争夺家产反目成仇。”
    “的确,男人争家产争得头破血流的事情很多。”程锦年蹙眉,“可我经常听说的是女人善妒,妻和妾争宠,两姐妹为了婚事互相陷害。为什么会这样?”
    她很快想到原因,声音染上嫉恨和愤怒:“因为写字的笔握在男人手里,会写字的女人少得可怜;高声说话的也是男人,能当众表达观点的女人屈指可数。所以,男人臭不要脸地美化自己,丑化女人,贬低女人。”
    “现在和从前不一样了,陛下。”梁道卿说,“这个世界会被你改变。”
    “可我不开心。”程锦年说,“我应该出生在友好对待我的世界,不应该在这里纠正男人的错误,收拾男人搞的烂摊子。”
    她不开心,弄得她不开心的人休想开心。
    程锦年看向了名录,眼珠一转,心里便有了主意。
    将摊开的名录放在桌子上,程锦年把盘子里的水果放回篮子里面,留下空盘。然后她朝名录伸手一抓,抓到一男一女两个两个小人,丢到空盘子上,并将盘中场景投影天空。
    霎时,安定府及附近几个州郡的人,都看到天上出现一个像极了盘子的圆形场地,中间平,边缘翘,上面还有彩色的花纹。两个人站在场地中,警惕地对视。
    下一刻,无论是站在地上仰望天空的人们,还是盘子里的两人,都听到来自少女的、冷酷中带着一丝趣味的声音:“开始战斗吧。你们两个,只有一个能活着离开。”
    盘子里的男武人看不到程锦年,听得出她的声音从上空传来,马上对天空说道:“我乃旭阳郡的郡守——”
    程锦年弹指。
    在无数人的目睹下,男武人被天外袭来的一股风吹翻,狼狈地摔在地上,张嘴吐出一颗鲜红的心,俨然活不成了。
    女武人面色发白,抽出大刀护住自己,身躯因恐惧而颤抖。
    轻描淡写地杀了男武人,程锦年从名录中捞起了第二个男武人,扔进盘子。
    这家伙和死掉的家伙一样,都嫖过。
    她宣布道:“开战。”
    没有人愿意死,女武人冲出去。
    男武人上一刻还在地面上当观众,惋惜郡守的死,下一刻到了天上,变成被无数人观看的战斗参与者,受到的惊吓可想而知。
    到底是练过玄功的人,他反应不慢,就地一滚躲开女武人的大刀,胳膊却被刀锋割伤,撒出鲜血。
    无聊的程锦年支着头观战,笑道:“常言道,男人天生比女人擅长战斗,我觉得这句话有问题,很想知道这场战斗的胜利者是谁。”
    若是女武人胜利,男武人死在盘子里,皆大欢喜。
    若是男武人胜利,她会借力量给女武人,让女武人杀了男武人,同样皆大欢喜。
    就像盘子上的画面一样,程锦年的声音被无数人知晓。
    人们恐惧她的力量,害怕自己出现在天上,试图躲藏起来,不想被她抓住。一部分人讨论她的身份,认为她是神通者,觉得她可能有好几个同伴。猜出她是谁的陆芳允处之泰然,叶悠悠心生不忍,甄言、刘璃、邵芸虽然不理解但是支持程锦年。
    身为程锦年的亲哥哥,程延之怎会听不出来妹妹的声音?遥望着天空投影的战斗,他心里满是苦涩与压抑。
    残忍无情的她,是真正的她。
    他和她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包括了爹娘在内,没有人能比他更亲近她。何以他直到她扬言做女帝,才意识到当年乖巧可爱的妹妹已经长成了陌生的模样?
    是他不够关心她?是他忽略她的想法?还是他低估她的志气?
    战斗发展得越来越惨烈,两个武人将彼此视作仇敌,一心杀死对方。
    终于,战斗走向结束。
    女武人狠狠咬断男武人的喉咙,喝他的血,将他杀死。
    “啪啪啪!”
    她赢得了程锦年给予的掌声,程锦年说:“你赢了,可以活着离开这里了。你也可以留下,做我的属下,我挺喜欢你的。”
    一道光落下,女武人的伤势消失了,精神饱满,状态极佳。
    面对程锦年的招揽,她犹豫了下,慎重地答应。
    出生在普通人家的她,得到玄功是偶然。她修炼到当前的境界,已用去大半潜力,不如冒险赌一把,也许能突破。
    程锦年把女武人送到了安定府,挥一挥手,盘子上的两具尸体跌落天际,摔成肉泥。
    “下一个挑谁呢?”她问。
    人们听到哗啦啦翻书声,她选中了两个女人,投入盘中,并投入了两件宝物:“持有宝物超过一刻钟,就能带着宝物离开。”
    摔进盘里的两个人,实力相仿且认识。宝物落在二人身边,她们一人拿了一件,互相拉开距离,静静地戒备。
    一刻钟后,二人离场,两个男人落入场中,听到同样的规矩:“持有宝物超过一刻钟就能带着宝物离开。”
    两个男人一个实力稍强,脸颊长着黑痣;一个实力略弱,打扮得像个富家公子哥。不知程锦年是故意还是无意,两件宝物都在较弱的公子哥身边,一件是剑柄镶嵌宝石的宝剑,一件是普普通通的披风。
    公子哥毫不犹豫地抓起宝剑,避开脸上有黑痣的武人。
    武人捡了披风,不甘心地看着公子哥的宝剑,道:“换不换?”
    傻子才换呢!
    拿着剑的公子哥摇头,一脸戒备之色,随时防着武人动手。
    “小白脸要什么剑,当心一剑刺死你自己。”武人暗骂了一句,捡起披风,随手往身上一披,脸色却在骤然间变得欣喜。
    看似普通的披风,其实不普通,它能让他身轻如燕。
    武人走了几步,如获至宝,看向公子哥的眼神随之添了狰狞恶意。
    俯视这场战斗的程锦年,愉快地对世人说道:“这两人什么时候打起来?”
    二人很快就打起来了,仗着较强的玄功,武人几拳头砸死了公子哥,夺走宝剑。殊不知宝剑的珍贵之处在于能被亡魂附身,公子哥成为宝剑中的灵,在武人拔剑鉴赏时割下他的头颅。
    “这叫最毒男人心,两人死有余辜。”程锦年评价,随手抓起几个小人丢进盘子里,充满恶意地说出规矩,“持有宝物超过一刻钟,就能带着宝物离开,余者死。”
    盘中有五个男人,其中一个抬起头问:“你是谁?”
    程锦年:“程锦年。”
    一个疑惑解开,又一个疑惑产生了:程锦年是谁?
    盘中男子没有机会表达疑惑。
    宝物只有两件,拿不到就会死,他们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以鲜血、痛苦、愤怒作祭品,努力取悦掌控着他们的性命的程锦年。
    厮杀结束,五个人死掉四个。仅剩的一个苟延残喘,在下一局遇到四个凶恶的、状态完好的男对手。他流着泪,向程锦年献上他的绝望,乞求她怜悯。
    程锦年毫无怜悯之心,万事如意的神通令她看到了他的过去:“你逼迫你大嫂为你大哥殉情之际,你大嫂比你此时此刻绝望百倍,而你只是背过身去,看也不敢看她的眼睛。上天将你留到今日,让你遇到我,死在这里就是你的命运。”
    又一轮厮杀结束,没有一个人活下来,盘子里全是尸体。
    “真遗憾,这些人太弱了,没能通过我的考验。”程锦年朝盘子吹了一口气,煌煌烈火烧光横七竖八的尸体,盘子洁净如新地盛着滚烫的骨灰,被梁道卿拿去处理干净。
    映于天空的画面消失了,地上的人松了口气,但程锦年的声音没有消失:“我喜欢看男人们勾心斗角,打得头破血流。怎么办是好呢?”她有点苦恼地自问,语速轻快起来,“不如请瘟神娘娘为我挑选嫖过倡伎的男人,让他们互相残杀给我看。”
    说着,程锦年张开的五指放在名录上方。
    名录中所有嫖过倡伎的男子被她抓走,并失去了意识,出现在安定府的监牢之中。他们暂时不会死,盘子做的舞台等着他们登上去,等着他们用精彩的表演换取瘟神娘娘的宽恕。
    *
    作者反思了一下,刘璃请程锦年拿掉孩子那段剧情,有迎合男人的变态审美之嫌,男性向色情制品我没怎么看过,但我想,他们那么恶毒,什么都能色情化,孕妇终止妊娠也逃不掉毒手。
    邵芸被男人背叛才知道男人不是好东西,这种俗套狗血梗其实相当恶心。以及,这一章的可怜大嫂……可能,不,绝对是作者懒惰,才会在描写反派男时习惯性增加女性受害者,以此勾起读者的愤怒情绪……明明都写反派女主了,还在计较“正义”,过分讽刺。
    这一章的大嫂不改了,我以后写文尽量减少女性受害者,增加犯我者必诛之的真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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