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皇宫恢宏大气,岁月消磨下尽显沧桑。
    但和之前猜测有出入的是,由于魔灾的觉醒和转移,皇宫已然相对安全,出现少数的魔灾遗留,也不足以影响到风无相等人。
    他们可以说是毫无阻力,直接通过了十余个大殿,来到了皇宫最深处的稷山之上。
    璃月王朝的稷山,是这个王朝最重要的地方之一,用于祭祀苍穹和魔渊的馈赠。
    因为月形石,就在这稷山之巅的祭台上。
    即使这个王朝覆灭了将近四万年,稷山给人的感觉依旧是那般伟岸,通体漆黑,似石非石,似玉非玉,浑然一体,不像是人间之物。
    而那稷山之顶的五色祭台,则依旧散发着诡异的光辉。
    巫珑郑重道:“虽然没有了魔灾的影响,但五色祭台依旧是神灵之中比较隐秘的存在,我们目前为止没有它的详细资料,只知道不能触碰它。”
    风无相道:“祭台本身具备污染吗?”
    “应该是具备的。”
    巫珑皱眉道:“过去两年,我们派出了大概七位碎虚巅峰之境的强者,前来拿月形石,但他们在登上祭台的那一刻,都疯了。”
    “疯了?”
    风无相疑惑道:“具体什么情况?”
    巫珑道:“他们登上祭台,便痛哭不已,像是看到了世上最惨烈的悲剧,最终直接自杀,以很极端的方式自杀,救都救不回来。”
    古桑点头道:“这件事我可以作证,因为我是亲眼所见的,据推测,登上祭台,应该会看到许多古怪的画面,正是那些画面,扰乱了人的心智。”
    “这也是国师让你来的原因,他认为你免疫污染,可以抵御这种心智的破坏。”
    风无相目光凝重,没有说话。
    他已然不具备曾经的命格,也不存在什么免疫污染了。
    但他对自己的心智是有信心的,因为这么多年来,他的道心一向是极为坚固的。
    “月形石的来历很特殊,据说是来自于曾经那倒悬的魔渊?”
    风无相不禁发问。
    古桑道:“不错,月形石是从魔渊中掉下来的,所以携带无穷的力量,成就了璃月大帝的修为。”
    风无相沉默了片刻,才凝声道:“倒悬的魔渊,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们大凉国至少传承了一些大凉天朝的底蕴,应该知道一些内情吧?”
    “这个不算什么大秘密,许多有传承的老人都知道。”
    说到这里,古桑郑重道:“倒悬的魔渊,是天穹之巅的一个深渊,它倒悬在虚空的最深处,像是一个没有止境的裂缝,内部蕴蓄着无尽的魔气、无尽的法器、无尽的恶魔。”
    “每当它出现,就意味着云灵大陆的厄难降临,无数的恶魔入侵这片世界,神灵合力也极难抵挡,数之不尽的太古神灵,都埋葬在了里面。”
    “其中比较著名的,就是震彻了一个时代的恐怖恶魔——幽泉魔蚕。”
    风无相心中一动,又想起鳝哥曾经说过的一首诗:“世界原初有魔渊,倒悬虚空瞰人间,幽泉孕道三万载,天崩地裂出魔蚕。”
    这个幽泉魔蚕,可谓是天下无敌,神灵难挡,肆虐天地,一度要吞噬整个云灵大陆。
    后来不知道被谁镇压在了中山国境内的上古大墓之中。
    古桑笑道:“看来你是听说过这个名字的了,幽泉魔蚕被镇压之后,倒悬的魔渊中又孕育出了更多的恶魔,对云灵大陆造成了极大的威胁。”
    “最终,一代天骄黎不孤出世,以《葬命神箓》之神法,只身杀进魔渊深处,以一己之力,埋葬魔渊,这才让云灵大陆存续至今。”
    “所以你会发现,无论是正邪哪派修者,无论是什么立场,都没有人敢不尊重镇幽武帝黎不孤。”
    “因为没有他,可能云灵大陆在几万年前就没了。”
    风无相听得也有些激动,深深吸了口气,道:“倒悬的魔渊,还有可能再次降临吗?”
    古桑道:“很有可能,这或许也是神灵消逝不出的原因,只不过那种层次的秘密,不是我们凡人可以知之甚详的。”
    风无相轻轻点头,看向那高高的稷山,呢喃道:“既然如此,我便来看看这个月形石,到底有什么神妙之处吧。”
    他身影一动,便直接飞上稷山,来到了五色祭台之旁。
    而古桑已然站在了巫珑之前,隐隐保护着她,生怕风无相发生古怪的变化,对两人出手。
    风无相没有感受到任何威压,只是觉得五色祭台的材料有些独特,似乎和稷山不一样,但又说不清到底是哪一点不一样。
    但却可以隐约感受到,这个祭台像是有呼吸一般,微微变幻着形状。
    每一次变幻,祭台上的砌口形成的线,就不断变化扭曲。
    风无相微微眯眼,没有犹豫,直接跳上了祭台,稳稳站在原地,看到了高约三尺的白石。
    准确来说,不知道是玉是石,材质通透,内部有晶莹之光,像是星辰在里面旋绕一般。
    它给人的感觉是无比森冷的,如弯月一般立在祭台,乳白色的幽光淡淡照亮四周。
    风无相突然觉得,它的内部像是有一个世界。
    这一刻,他全身都在发抖,因为他看到了这个世界。
    一个没有止境的深渊,无数的恶魔不可名状,无数的眼睛充满了疯狂的杀意。
    脑子嗡嗡作响,风无相感觉灵魂刺透,根本站不稳身体,直接跪了下来。
    身上产生古怪的异变,魔躯的骨肉在分离,内脏在移动,剧痛袭来,难以忍受。
    眼前一片扭曲,可以看到无数的人跪在地上痛哭。
    他们的身体同样在产生异变,有的长出了两个头颅,有的长出了无数的手臂,有的双腿变成了鱼鳍,有的背上长出了倒刺。
    这些变化数之不尽,痛苦不堪,让人绝望。
    这一股绝望、悲痛之力,全部灌注进了风无相的灵魂,让他也不禁痛哭出声,心中无比绝望,已然有了自杀的念头。
    他伸出了邪尸利爪,渐渐戳向自己的喉咙。
    巫珑低呼道:“糟了,他也抵挡不住污染!”
    古桑拉着她退后,沉声道:“不应该啊,国师确定他是免疫污染的啊,中山魔灾,他完全不受影响。东魏姑获鸟之印,他也不受影响。”
    “月形石的污染虽然大,但不至于比得上姑获鸟。”
    巫珑倒是叹了口气,道:“还以为,他有什么特殊呢,结果还是这般模样,师尊恐怕要失望了。”
    邪尸利爪,刺进了喉咙。
    风无相感受不到痛楚,只想最快了结自己的生命。
    这一刻,他像是也觉得自己变成了不可名状的怪物,不想再活在世间。
    鲜血从脖子流出,刺穿了喉咙。
    巫珑和古桑对视一眼,黯然摇头,极为失望。
    古桑不禁道:“风无相年轻一辈第一,也算是一代天才了,可惜了。”
    巫珑道:“这个世界上不缺天才,只缺师尊这样做大事业的人。”
    说完话,她便转头离去。
    而就在此时,风无相却突然站了起来,手也收了下去。
    在极端失控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主人,喝茶吧!”
    “主人,不要因为我,坏了大局。”
    “风无相,你救不了我的星辰。”
    “风无相,你是一个满口狂言却不敢行动的懦夫,你除了信誓旦旦的许诺之外,敢炼化我的星辰,赋予它新的生机吗?”
    “风无相,你若死,我终身不嫁,为你守寡。”
    “风无相,若死你还活着,我等你回来...”
    这些声音,好像都快遗忘了。
    临死,却又想起。
    风无相闭上了眼睛,拿出了夜祭之杯,轻轻饮了一口。
    无尽的力量自他体内爆发而出,全身的伤势瞬间恢复。
    他睁开了眼睛,目光清澈无比,只是带着淡淡的感伤。
    巫珑霍然回头,满脸不可思议。
    古桑更是惊呼道:“你没事?”
    风无相没有回答,只是回头,一把扛起月形石,淡淡道:“走吧,回忠烈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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