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明知道陈群反对取缔部曲,但是禁武令却故意交给陈群起草,陈群却也不敢推辞。
    此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只等政令颁布下去。
    丁辰料到阻力肯定会有的,而且恐怕不会太小,但正如他此前所分析,曹氏政权与莽新政权最大区别在于对军队的掌控。
    当时王莽虽然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地位,但是一来他不会打仗,二来他也无法有效的掌控军队。
    而曹氏则不然,君主曹操本身便是一位出色的军事家,麾下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渊再加上他丁辰,俱是能征善战之辈,坐拥百万军兵,名将如云,在这样的局势下,就算全天下的豪族联合起来都不是对手。
    所以即使某地乡绅因为反对禁武令而反叛,也很快能被实力强大的曹军镇压下去,闹不出什么乱子。
    紧接着曹操又看向前曹真道:“子丹,近日收到细作报来消息,在西北处新崛起一个羌王,驭下极有手段,渐渐统一羌氐各部,对我关中形成威胁。
    你马上启程去往长安,协助你夏侯叔父行事。”
    此前夏侯渊镇守关中,曾率军长途奔袭,深入湟中斩杀羌王氐王,所向无敌,直杀的人头滚滚,令西北异族许多年不敢正视关中。
    所以曹操赞誉夏侯渊为“虎步关右”。
    只可惜如今夏侯渊岁数也已经大了,无法再对西北异族形成持续的威压,“五胡”之二的羌氐二族趁机发展了起来。
    曹操既然已经认定曹真为将来接替夏侯渊的人选,所以现在就应该让曹真前去熟悉当地环境。
    “诺!”曹真应声道。
    早议过后,曹操对着丁辰和曹昂使个眼色,让他们留下。
    待所有朝臣散去,丁辰曹昂一左一右跟随曹操来到书房。
    曹操斜躺在毛毡上,保持一种舒服的姿态,叹息道:“孤这身子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了。
    早议这么长时间,竟然差点坚持不下来。”
    随即他看向曹昂道:“昨日子文劝谏,让孤完成最后心愿,走完那最后一步,你怎么看?”
    “儿臣赞同子文之谏,”曹昂道:“如今汉室已名存实亡,天下也再没有反对父王之人。
    如此父王建立帝号,登上那至尊宝座,乃是众望所归,水到渠成。”
    “嗯,”曹操满意的点点头,随即皱眉道:“如今天子身边,还剩下唯一一个不是孤王亲信之人,那便是皇后伏氏。
    此前送华儿入宫,正是为了今日之事所提前布局。
    孤要废掉伏氏,立你们的妹妹为皇后。”
    曹操熟读史书,以史为鉴,此前霍光为了攫取权力,将女儿嫁给了汉宣帝为皇后。
    同样王莽为了获得权力,也将女儿嫁给了汉平帝为皇后。
    所以不管是做权臣,还是走上走上篡位之路,扶植女儿做皇后都是首先要做的。
    毕竟成为皇帝的老丈人,篡夺女婿的皇位也稍稍能让人接受一些。
    曹操在送曹华入宫前,早已经做好了今日的打算。
    这时候曹昂却忧虑道:“可是……如今伏氏并没有失德之处,父王准备用什么名义废皇后?”
    曹操闻言,手指不由自主的揉了揉太阳穴。
    虽然如今汉室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掌握在他的手中,废皇后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但是他也要考虑世人评议以及青史留名的问题,至少吃相不能太难看。
    废后不是件小事,若是没有什么把柄直接去做,必然会被世人嘲笑,也会在史书上留下骂名。
    如今的曹操在世间已经是无敌了,唯一顾虑的就是天下人以及后世人怎么看他。
    “想要废后必须要有充足的理由,哪怕是栽赃陷害也可”曹操沉吟道:“总归是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此时就交给子文去办吧,其他人孤也不放心。”
    曹操看着丁辰道:“你就再辛苦一次,跑趟许都,设法做出证据,废掉伏氏,把华儿扶上皇后之位。
    就算留下骂名,咱们翁婿俩也一起背了。”
    “诺!儿臣自会小心行事。”
    丁辰虽然答应的痛快,但他此去许都所做的事情却不小,乃是令天下人瞩目,为后世人所津津乐道之事。
    若他不把罪状做实而贸然出手,不止天下那些喷子要把他骂的狗血淋头,后世史书也会把他写成个大大的奸佞之臣。
    好在丁辰也有底气,因为史书上本来就记载着伏后充足的把柄。
    “去吧,”曹操欣慰的点了点头道:“你所立的桩桩件件功劳,孤都记着呢,设若孤真能登上那至尊之位,你之封赏在孤其余诸子之上。”
    皇帝的儿子自然都可以封王爵,甭管县王、郡王还是国王。
    曹操此言自是答应丁辰,将来也会跟儿子一样,封他个王爵。
    丁辰正准备感谢,突然听到屏风后面有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什么人?”曹操怒火中烧,对着屏风怒吼道。
    他们回来这么久,还真没注意屏风后面藏着人。
    关键是他们在这里密谋废后篡位,这可是曹魏最核心的机密,如今全被屏风后面的人听去了。
    “出来!”丁辰和曹昂各自拔出一柄短剑,向屏风后面悄悄包抄过去。
    若真是密探或者刺客,说不得要一击必杀,杀人灭口。
    “我出来了,”屏风后面传来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身着绛红衣裙的少女慢慢走了出来,赫然正是曹节。
    “节儿,怎么是你?”曹昂惊奇道。
    曹节没有回答兄长的话,反而上前跪在床榻边,眼眶微红的看着床榻上的曹操道:“您要让子文哥哥去许都做那件大事,可曾为华儿着想过?
    您强行废掉了伏氏,就算将华儿立为皇后,可是皇帝必然会记恨在心,您让华儿以后怎么过?”
    “放肆!”
    曹操指着曹节怒道:“这也就是你,若换了其他任何人,潜入孤之书房,窃听不该知道的秘密,此时早已身首异处。
    你应该好好跟你母亲学一学,莫要涉足政事。”
    “父亲,这不是政事,华儿也是您的女儿,这是家事啊,”曹节急道。
    “够了!”曹操更是愤怒,厉声道:“孤之家事,便是政事。
    正因为华儿是孤的女儿,所以孤才会立她为后。
    你心地仁善,这些事永远都不会懂,你也无需去懂。”
    子文,将来她嫁过去之后,只需让她好好持家即可,切勿让其过问军政大事。”
    曹节还要争辩,曹昂连忙冲着丁辰使了个眼色,对着曹操道:“父亲,您也累了,请好好休息。
    就让儿臣把妹妹带下去严惩。”
    曹操知道他们兄妹情深,再加上曹节是丁辰的未婚妻子,也不能真正把曹节怎样,于是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对丁辰道:“自己的媳妇,自己好好管教,切莫让她恃宠而骄,无法无天。”
    丁辰和曹昂不由分说,一左一右便把曹节给架了出来,以防她再说出激怒曹操的话。
    来到庭院里,方才把她松开。
    丁辰回味着曹操说的话,哑然失笑道:“自己的媳妇,自己好好管教,看来我这岳父倒是不护犊子。”
    “子文哥哥,我都快为华儿担心死了,你还笑得出来?”曹节道。
    “我看你纯属是杞人忧天,”丁辰微微笑道:“如今皇帝内内外外都在监控之下,他还能对华儿怎么样?
    到时候我到了许都,废掉了皇后,皇帝自然会恼怒,但我也会对那其恫吓,让他好好对华儿,想来他也不敢造次。”
    “那就好,”曹节自言自语的道:“我们姐妹几个一起长大,如今大姐已经疯了,我不想妹妹再出事。”
    ……
    丁辰回到府中,跟众夫人说明要马上去许都公干。
    众夫人听了心里自然不高兴,夫君刚刚回来过了一天,还没有雨露均沾却马上又要走,谁心里舒服?
    好在邺城离许都并不远,仅有五百余里,这不过是趟短差。
    丁辰依然选择了赵云、太史慈、魏延、甘宁四将随行,同时又带了数百名精锐骑兵护卫。
    这一日渡过黄河,晚上入驻白马县城,陈景等众豪绅设宴款待。
    当年白马之战时,丁辰曾经救过白马县上上下下的百姓,并护送大家南迁。
    后来一统河北之后,白马县便算不上什么战略要地了,于是那搬走的豪族以及百姓们又陆陆续续迁了回来。
    陈景率先举着酒碗,对丁辰道:“犹记得当年丁君侯率军拯救我白马百姓,还恍然如在昨日。
    可是这几年丁君侯已经平河北、定辽东、荡平江南,攻克西蜀,这等功业着实令人敬佩。
    陈某谨代我白马百姓,敬上一碗水酒,感谢君侯救命之恩。”
    说着,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其余豪绅也都举起酒碗跟随,有人低声窃窃私语道:“这陈老头脸皮可真厚,他都忘了当年是怎么评价丁君侯的?”
    “他大概是没忘,只不过不敢再提了而已。”
    当时在白马城外,丁辰虽然率军救了满城百姓,但是那陈景自持颍川陈氏旁支的身份,竟然舍不得嫡女嫁给丁辰那么一个“武夫”。
    他仅仅只是要把旁支的一个侄女嫁给丁辰,还要求做正妻。
    这些年来随着丁辰的身份地位越来越高,白马城的士绅们不免把陈景这件事当成了笑柄,视为有眼无珠的典范。
    如今丁辰已经是骠骑将军,陈侯再加上曹魏国相,无论是爵位还是职位都已经做到了顶尖,更昭示了陈景的看人不准。
    “客气了,”丁辰淡淡的道:“身为军人,抗击外辱,保护百姓,乃是职责所在,不劳挂齿。”
    陈景唯恐丁辰还记得当年的不愉快,连忙转移话题道:“如今魏公发下禁武令,要收缴散落民间之兵器,我等自是鼎力支持,全部上缴,一件也不敢留。”
    丁辰没想到禁武令竟然下的这么快,平静的道:“如今天下一统,四海升平,民间散落诸般兵器终究是一大隐患,尔等能支持魏王政令,配合上缴,魏王要是知道一定很欣慰。
    尔等可曾听说有抗拒上缴之人?”
    陈景想了想道:“倒是听说过在临县有一户人家挟武自重,拒不上交,结果被军兵杀上门去,把一家人都抓进了监狱。
    要我说他们就是傻,胳膊怎么可能扭得过大腿?
    人家魏王下令收武器,又不是收田地,你手中那点实力能跟曹军抗衡么?”
    丁辰心想,收武器只是第一步,再下一步就是收田地了。
    不过看来收缴武器阻力并不大,这些并没有触及到豪族的核心利益,就算偶尔有不配合的,也抵不过曹军强大的攻势。
    但真要做到解放奴婢,让奴婢们堂而皇之的拥有他们的土地,到那时才是真正打到豪族的痛处。
    晚上,丁辰入住在陈景安排的城外田庄里,那里驻扎军兵方便。
    躺下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心中烦闷,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披衣服起身。
    外面明月高悬,月光如水,有个人抱着长剑斜靠在廊前的木柱上,警惕的扫视着院内。
    对方听见门响,猛的一回头,丁辰这才看出来竟然是太史慈。
    “竟是你值夜么?”丁辰笑道:“你也已经是侯爵了,用不着如此。”
    太史慈道:“还是小心为上,我少睡些觉没关系,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什么意外,我们可担待不起。”
    丁辰知道这是他为自己安排他母亲而报恩,于是不再管他,“我睡不着,就陪我到处走走吧。”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出了门,沿着田间地头的小路,也不知道走了多远。
    突然之间就见天空中映照的通红,太史慈惊道:“不好了,看样子是咱们住的地方走水了。”
    丁辰皱了皱眉头道:“回去!”
    话音未落,就见旁边田地里窜出二三十条黑影,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剑,脸上俱都蒙着黑头罩,仅留下两只眼睛的地方露着。
    “嘿嘿,想走?没那么容易,”黑衣人中一个头目模样的人冷笑道:“把命留下。”
    说着,一众黑衣人向太史慈和丁辰冲杀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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