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轰隆一声,炙热的火焰从秦白浑身各处冒出,好在道袍作为法器极为坚韧。
    片刻后他化为火焰巨人,高温之下,寻常人连直视都会觉得双眼刺痛。
    “有没有搞错,这不是凡火吧?”济颠语气不可思议的说道。
    伏虎罗汉点头回应道:“好神通,像是业火。”
    “他到底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会业火加身。”
    秦白也察觉到了如今的状态有些不正常,大量魂魄哀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试图影响他的理智。
    如此之下,他的口中喷出热气,动作不由得大开大合起来,快步朝无面妖魔快奔而去。
    右拳抬起,火焰跟着燃起数米,周围空气都扭了曲起来,妖气像是助长薪火的木材,转瞬被吸收了干净。
    无面妖魔忍不住后退半步,接着像是恼羞成怒般冲去。
    两者碰撞到了一起,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城墙又坍塌了部分。
    气浪扬起烟尘,刹那间将附近草木一卷而空。
    早春的寒风已经在高温作用下化作了吹温风。
    两尊巨人打斗到了一起,产生的动静极大,他们互不相让,压根没有防守的打算,招招都是往对方身上打去。
    秦白感觉脑袋里不断有杂乱的声音在呢喃,他算是体验了一把妖气入脑的滋味,连带着出手速度也在加快。
    他身上的火焰蔓延到了无面妖魔骨架上,顿时滋滋作响,大量的黑烟飘散。
    拳头如同雨点般落下,无面妖魔也展开反击,使得两者的出手越来越没有章法,就像是小孩斗殴。
    当让济颠两人感觉离谱的是秦白竟然完全占据了上风,无面妖魔身上不断有骨骼被打碎,其耐抗程度比妖魔还要强。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火焰巨人是由秦白变化而成,根本就分不清谁是妖魔。
    “听闻这施主还有修行佛门功法?”伏虎罗汉欲言又止的开口问道。
    济颠苦笑着说道:“你担忧他的形象可能会对佛门造成不好的影响?”
    这不是可能好嘛,分明是可以预见性的……
    秦白趁机抓住了无面妖魔的手臂,然后用脑袋不断的撞击对方脑袋,打架的动作就突出一个粗犷。
    可偏偏无面妖魔还被这农夫三拳弄得狼狈不已,骨架上到处都是裂缝,肋骨断了好几根。
    秦白打着打着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泥丸宫中的魂魄竟然有了些许诡异的变化。
    火焰燃烧妖气,其中的杂质竟然被地藏法衣所吸收,使得佛门修为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提升。
    他的意识随之变得清明,预流果就此突破踏入了一来果。
    “这他妈也行?!!!”
    济颠感受着对方的气息,他忍不住爆了声粗口。
    虽说佛门有顿悟超脱的传闻,但这种打架途中突破境界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主要佛门的清规戒律本就不提倡好斗,凭什么能够顿悟突破……
    伏虎罗汉却看到了更多隐藏的东西:“这佛气有些古怪,观想的不像是正统佛陀。”
    “不可能吧。”济颠愣了下,连忙集中注意力向秦白看去,确实有莫名的古怪。
    秦白察觉到了众生菜肴的效果有了消退的迹象。
    他连忙加快攻击频率,要是没了菜肴效果,那么只能施展末那识,这样一来就太过于浪费。
    无面妖魔节节败退,说来也是憋屈,它的手段正好被秦白所克制,完全发挥不出来了。
    而且老家因为黑山老妖的关系已经无了,根本就没有退路可言,只得强行陷入死斗。
    “让火焰净化一切!!!”
    秦白口中发出暴喝,自身燃烧的温度再次上升,火焰的颜色隐隐变为了深红。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圆滚,周身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大量符纹环绕,似是火神临世。
    以秦白极为庞大的身躯城内自然有所耳目,不少居民当做神灵降魔跪拜在地上。
    赵佶则盯着火焰巨人模糊的面容不放,似乎想要看个分别。
    呼!!!
    秦白的口中吐出火焰,瞬间空气劈啪作响。
    无面妖魔彻底被火焰覆盖,火焰从缝隙里钻入骨髓里钻去。
    秦白伸出右臂抓住了无面妖魔的脑袋,任凭对方如何挣扎也做无用功,手掌逐渐用力。
    对于无面妖魔想要释放妖气做出反击,但妖气刚离开身体便被火焰缠上,成了助长的燃料。
    红铜巨人的特性发动,秦白的右臂越来越粗壮,几乎将浑身的力气成倍加持在上面。
    只听到一声闷响,绚烂的火花四溅。
    无面妖魔的脑袋化为了碎末,魂魄还被秦白抓在了掌心不得动弹。
    众生菜肴的效果随即消退,正当秦白以为事情了结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身上的火焰丝毫没有熄灭,反而越烧越旺。
    并且随着妖气消耗殆尽,火焰开始试图以他的血肉为柴,蔓延进了体内每个角落,甚至朝泥丸宫而去。
    秦白尝试着用真气驱逐,但没有丝毫作用。
    眼看着就要引火烧身,他只能张嘴将上万人吐了出来,然后把火焰吸入水族箱里。
    无面妖魔的尸骨已经化为灰烬了,可哪怕如此火焰依旧孜孜不倦的燃烧着。
    没办法,秦白只得将剩下的火焰也吸干净,以免生出祸端。
    如此情况下,水族箱里恒古不变得温度开始升高起来,引发了一系列的变化。
    大量的水分被蒸发,飘散到空中形成云雾,接着化为小雨又重新落回水里。
    不过火焰却没有因此消耗多少,要不了多久整个水族箱都会被烧干。
    这时只有拳头大小的太阳放出光芒开始吸收火焰。
    太阳自身也随之发生变化,变得越来越真实,至少有了温度,而不是原本的寒冷。
    水族箱本身也在吸收着火焰,荒岛中心逐渐诞生火山,水底也有火山形成,使得其中地貌变得复杂起来。
    秦白盘腿坐在地上,用神念检查着体内分毫,生怕有一丝火焰没有驱除干净。
    济颠与伏虎罗汉对视一眼,两人感觉有些莫名,因为秦白身上的佛气又恢复正常了。
    他们刚想深究,却发现随着妖魔气息消散一空,军队陆续朝城外而来。
    加上空地上一万多人也有不少苏醒,济颠连忙带上秦白,三人就此返回德雲社。
    秦白待到查无缺漏后才睁开眼睛,佛门修为稳固了下来。
    一来果与预流果的变化并不大,佛气总量依旧无法施展锻铁神通,只不过地藏法衣已经凝聚完整了。
    接下来则是观想地藏王菩萨的面貌,但秦白肯定会有所保留,至少不能让自己的魂魄与佛陀相同。
    魂魄被地藏法衣包裹后,哪怕元神出窍也能维持很长时间,并且不用担心妖魔气息的侵蚀。
    在这段短短的时间内,京城无面妖魔的事端已经开始收尾。
    赵佶命令之下,工匠修复着城中破损的建筑,而从地府间隙救出的民众陆续返回家中。
    好在民众并无太大的伤亡,相信再过几日,京城就会恢复往日的热闹了。
    秦白醒来后,济颠两人便找上了门。
    他们除了打算近期离开京城外,更多的是询问一些事情。
    济颠仔细打量了秦白许久开口说道:“你修行的佛门根本法是何?”
    “地藏菩萨本愿经。”秦白没有保留。
    济颠与伏虎罗汉对视一眼,表情都不由得生出苦笑。
    “果然如此,地藏王菩萨……”
    秦白看他们两人的反应,心里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难不成地藏王菩萨有什么问题?”
    济颠耐心的解释起来:“与道武修行法不同,佛门讲究的是超脱,所以本质上有了极大的区别。”
    秦白点了点头,对方继续说道:“佛门不管是何根本法,都有一个观想的佛陀……”
    说到这里,济颠不知怎么开口,显得有些为难。
    伏虎罗汉接过他的话茬,不过还是模拟两可:“地藏王菩萨镇守地府,使得地府中的妖魔无法为祸人间。”
    “可你应该也清楚,地藏王菩萨的庙宇……很少。”
    济颠吐出一口气:“反正据说观想地藏王菩萨有极大的弊端,所以各大寺庙都明令禁止。”
    秦白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确实自己从未见到过地藏王菩萨的庙宇。
    他刚想继续询问几句,但济颠两人却连连摆手。
    伏虎罗汉苦笑着说道:“不可说不可说,你虽然修行佛门功法,但毕竟不是佛门中人,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
    济颠想到自己那已经面目全非的罗汉金身,忍不住苦笑道。
    “可能也是我们看多虑了,毕竟你都修行到一来果了,应该并无大碍。”
    秦白没有过多的纠结,自己是多修,大不了就废掉佛门功法。
    如果继续修炼,确实应该小心一点,毕竟从含山寺的慧心记忆中就能窥得佛门的端倪。
    数量不少的僧人将佛陀的脑袋复活,结果却碎裂开来,之后慧心一直怀疑世间无佛,所以才导致了含山寺妖佛的事端。
    济颠脸上露出了自求多福的神色:“小心为上,我必须离开京城前去应劫了,伏虎师兄也会协助与我。”
    秦白心念一动说道:“去何处?”
    济颠思索着说道:“应该是向南吧,江浙一带。”
    秦白随即便想到了灵隐寺,怎么感觉是因果循环,刚重建完毕的寺庙不会因此再遭罪吧。
    自己好像走到哪里,哪里的寺庙就被毁掉。
    不过还好,至少京城的大相国寺保住了……
    伏虎罗汉这时叹了口气:“秦白施主你与我们佛门有缘,如果银钱有所盈余,可去大相国寺施些善缘,无面妖魔现世后将寺庙毁去不少。”
    秦白被口水抢到了,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好家伙说来就来,佛门克星实锤了。
    济颠两人倒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只是建议秦白暂缓佛门功法的修行。
    他们会前去查询相关的记载,看看有没有破解之法。
    秦白也是如此打算的,即使地藏菩萨本愿经与他极为契合,而且观想的时候也做出了一定的改变,但小心为上的道理还是懂得。
    几人又聊起无面妖魔的起因,其中已经牵扯到当年皇室的党派之争。
    只能说一开始确实是为了灭杀妖魔,但很快就变了味道,死的大半都是无辜之人。
    无面妖魔的真身被找到后,由伏虎罗汉亲自镇压。
    可其中牵扯到上千人的性命,短时间内他也不敢对妖魔轻举妄动,只能用佛光慢慢消磨。
    结果京城杀戮反而愈演愈烈,人与野兽最大的区别就是心存野心,妖魔杀人最多几十,可当时牵扯的人命早已过百。
    没了办法,伏虎罗汉只得将无面妖魔送去地府,这才平息了纷争,结果也因此埋下了伏笔。
    秦白忍不住摇了摇头,恐怕这妖魔没少遭罪,所以怨念才如此之深。
    还好他没有暴露身份,不然牵扯到世俗中哪怕能够脱身,德雲社也要卷进去。
    不过秦白哪知道作为一朝之君的赵佶早已有所猜测。
    皇宫书房中寂静无声。
    会试的考官站在赵佶的身旁,他们看着皇帝翻阅考卷不敢多言。
    特别是主考官意外逝世后,剩下的人只得谨言慎行了。
    赵佶将所有的考卷全部看了遍,然后取出其中一张,仔细端倪上面的字迹。
    他忍不住心中暗自赞叹,虽说上面的内容乏善可陈,如果要评定贡士八成是要落选,可字迹却是极好。
    字里行间透露着道韵,如果没有点道行,根本无法模仿。
    最后赵佶用毛笔沾了些许墨水在上面写了个“过”字,然后便示意考官将试卷拿下去了。
    他原本是想着让秦白为自己所用,但如此修为的道门真人根本就是随心所为,像燕赤霞哪怕刻意交好也无济于事。
    至少秦白愿意参加会试,也就能说明不介意与大宋有所牵连。
    赵佶想着建造观星台,就是期望根据星辰走向来推算这世间到底为何如此混乱。
    不管之前那个出手的道士是不是秦白,极有可能是星宿真仙转世,考虑让京师道录院的人前去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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