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走进审讯室,里面灯光有些昏暗,可还是能清晰的看见坐在椅子上的队友。
    他的手脚都被捆绑着,脸上看不出什么伤痕,身上的衣服却已经被血浸透了。
    他的手腕被一根极细的如铁丝般的东西捆住,他越挣扎,那东西嵌入血肉越深,血液涌出来,一滴滴落在地上。
    齐尚拉开椅子请朝颜坐下,纪衡言站在她身后,像是即将吞噬她的猛兽。
    他的声音冷冽中带着丝丝笑意,好像这样折磨一个人对他来说是很愉快的事情。
    “这是开刃的金属,割开他的肉之后,会逐渐接近他的筋脉,他继续挣扎,这东西可以慢慢切掉他的整只手。”
    纪衡言的手掌落在朝颜的发心,像是抚摸小猫似的轻抚她的头发。
    “小丫头,你不说,总有人会说的,这世上没有我撬不开的嘴。”
    齐尚将审讯结果递给纪衡言,道:“老大,他说他们此次行动是小队作战,两人负责暗杀一位出席宴会的巨鳄,两人负责找到保险箱,两人负责偷走电脑中的机密文件。”
    纪衡言问:“保险箱里是什么东西?”
    齐尚摇头:“他说他不知道,我们在现场没有找到保险箱。”
    纪衡言笑笑:“他说他不知道?”
    他走到男人面前,军靴踏过血迹,问:“你不知道,那知道的人是谁?她知道吗?”
    纪衡言看向椅子上端坐着的朝颜,问:“把我想要的信息说出来,我可以让你们交换一下位置,她在这里受刑,你出去见见阳光,让医生好好包扎。”
    男人盯着朝颜,眼神中满是挣扎。
    他在这个小黑屋里被折磨了三天三夜,已经快要疯了。
    可朝颜却完好无损的出现,身上没有一丝伤痕,除了这身囚服,她哪里算是什么囚犯?
    纪衡言问:“告诉我,她知不知道保险箱里有什么?”
    男人紧紧地攥拳,手腕的血再度涌出来。
    他恶狠狠的看了纪衡言一眼:“你去死吧!”
    纪衡言的眸中闪过杀意,抬手招呼齐尚。
    “切掉他一根手指,随便切。”
    “是。”
    男人的眼中闪过惊恐,可他无法脱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的刀落在他的食指上。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房间。
    朝颜起身走过来,站在了纪衡言身边。
    “如果我说了,你会放过他吗?”
    纪衡言点头:“当然。”
    朝颜垂头思索几秒,猛地暴起,一把扣住了男人的咽喉。
    电光火石间,只听“咔嚓”一声,男人的头无力的垂下,眼神中的惊惧还没来得及褪去。
    纪衡言攥着朝颜的胳膊,一把将人甩开。
    齐尚道:“老大,他死了。”
    朝颜在纪衡言的眼皮底下,扭断了他的颈骨,杀了他的犯人。
    纪衡言转头看向朝颜,还是那个木讷的没有丝毫杀意的小姑娘,她摔在血泊中,囚服上和手上都染了血。
    几滴血站在她皙白幼稚的小脸上,像是木偶的脸上沾了红墨水。
    从来没人能做到这一步,从来不会有人这样做!
    可她做到了。
    纪衡言大步走过来,一把钳住了朝颜的脖子。
    纪衡言的眼中杀气腾腾,厉声道:“你杀了你的队友!”
    朝颜的瞳仁漆黑,看不到一丝感情。
    她淡淡道:“纪先生的区别对待,让我在他眼中成了叛徒,他能撑过下一轮刑讯逼供的概率不超过10%,这就是纪先生的目的,你知道他会如实交代。”
    纪衡言厉声呵斥:“所以你杀了他?甚至没想过替代他,救出他?”
    朝颜歪了歪头,有些不解。
    “救出他的概率为零,我不会为不可能的事情努力。
    纪先生,我是杀手,这是战场,他曾经是我的队友,从被抓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我身边的定时炸弹,我不会将我的生命交给一个撑不过刑讯逼供的人。
    因为有战争才会有队友,我的战争已经结束了,他是个累赘。”
    朝颜的话清晰而淡定,她就像是在说今天的饭菜很好吃一样,平静的阐述了自己的理由。
    这段话对纪衡言来说,极具冲击性。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理智的人,即便他自认为自己理智,认为霍云骁足够理智,可他们都在战争中保有一丝人性的思考。
    不丢弃战友,不放弃营救,这是他们的原则和底线。
    可朝颜不是。
    她像是没有感情和人性的机器人,只凭概率做事,理智冷漠的令人觉得恐惧。
    纪衡言不禁想,当初杀了他妹妹纪蔓的人,也是这样理智冷漠的对一个小女孩开了枪吗?
    他冷声道:“你们k洲的人,果然都是疯子。”
    他缓缓收紧,朝颜的脖子咔咔作响,她几乎觉得纪衡言马上就要扭断她的颈骨了。
    她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
    可下一秒,纪衡言一把丢开了她。
    “关起来上刑!只要她不死就不许停!”
    朝颜被人从地上扯起来拖进了屋子里。
    她杀了纪衡言的犯人,从此刻起,她就要代替那个人被严刑逼供了。
    纪衡言看着她被拖上电击板,全身通电带来的痛意让她的脸色惨白如女鬼,一阵阵痉挛惨叫。
    黑发因为汗湿黏在脸上,她腰腹的伤口崩开,血染红了囚服。
    三轮电击,朝颜的呼吸都不大正常了,她的嘴唇泛着死人一般的青白色,像个没有生机的木偶。
    纪衡言捏着她的下颌:“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朝颜闭了闭眼,说:“纪先生,我是你唯一的囚犯了。”
    “所以呢?”
    “如果杀掉我,你们这次的抓捕行动就没有任何成功可言。
    留下我,你有可能会知道保险箱里是什么,得到k洲组织的更多机密。
    所以,你杀掉我的概率,不超过20%,用刑只是恐吓我的手段,请继续吧。”
    纪衡言的枪口猛地抵在朝颜的眉心:“你觉得我不会要你的命?”
    朝颜换了一口气,道:“别……别对脑袋开枪。”
    “什么?”
    “对心脏,我剩下一口气的时候,会告诉你我的名字,就算不能安葬,也至少要在国际上宣布我的死讯,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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