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许凤庭脸上闪过一抹不自信,迟疑片刻方期期艾艾像许雁庭道:“要不我回避一下,大哥先与他说明缘由吧,别吓着他和孩子。”
    许雁庭看他脸上白白的也不敢拗他的意思,只好沉默地点了点头,这时傅涟给身边一个内侍使了个眼色,那人便会意上来带着许凤庭到内殿去了。
    安排他在里头坐着,隔着两道屏风能将外头殿上发生的事情看得基本清楚,而外头的人出于礼节绝不可能对着里头探头探脑,因此也不易被人察觉。
    许雁庭担忧地拿余光扫了一眼内殿,侧过身在傅涟耳边悄道:“别玩得过了,凤庭也是你的弟弟。”
    什么弟弟,他可比我还大一岁呢!
    傅涟刚要不服气地反驳,转念一想忽然又想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心头呼呼直跳,脸上也不自觉得红了起来。
    这时外头有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传来,一名青衣男子稳步入来,规规矩矩跪拜行礼。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许凤庭心心念念的夫君邵明远。
    不过不同于许凤庭的是,六年的岁月毫不客气地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过去温文和蔼的少年郎如今看来愈加稳健硬朗。
    傅涟果然沉得住气,先赐了座,又东拉西扯问了些孩子好不好之类的家常话,却闭口不提任何有关许凤庭的话题。
    邵明远本来并不知他为什么召见自己,也不过顺着他的话答应。
    “小孩子今年又长高了些,就是一个劲地淘气。方才在御花园里遇见太子殿下,跟着逛去了。”
    傅涟点点头,说话得口气越发慈祥得可疑。
    “桓儿也很淘气,难怪他们,还小嘛!说起来朕与你同病相怜,都是孤身一人带大孩子,其中艰辛又有谁知道?”
    说完还有意哀怨地瞥了身边人一眼,许雁庭心里那个冤枉,没头没脑地,这话算是从何说起?
    自己虽然不曾入宫,可不也天天泡在宫里,对桓儿的照顾管教分毫不比别人的父亲少,怎么就成了他孤身一人带大孩子了?
    邵明远看着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不由好笑,莫非这两口子又拌嘴了,傅涟这会儿借他来给许雁庭脸色看呢,谁知傅涟话锋一转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朕毕竟是皇帝,宫里伺候的人多得很,照顾起桓儿来总有人帮衬。可你实实在在是一个人带孩子,如今你又不肯干好本行了,育胎师倒是个挣钱的行当,好端端的金盆洗手非要给一群乡下的野小子当教书先生,累死累活不知一年能挣几两银子,陪伴圆圆的时间更少,小孩子可怜。”
    怎么说到我头上了?
    邵明远脸上浮起一丝愕然,可傅涟话说得亲热,人毕竟是皇帝,管他说得多语无伦次呢,谁也不敢打断不是。
    只好听他继续往下掰。
    “圆圆是大司马的侄子,大司马又是朕的左膀右臂,朕对那孩子可是很关切的。他母父走了六年了,你就没想过再找个人回来照顾照顾他?在外辛苦了一天,回家也能有口热饭吃。”
    许雁庭感到自己两边太阳穴抽抽得厉害,刚奇怪傅涟什么时候爱上了这么三姑六婆式的聊天方式呢,原来这套近乎是有原因的。
    邵明远听了这话也慌了神,这皇帝的心思一向难猜,莫名其妙跟他说这个,该不会是已经有什么人选了想塞给他吧?
    忙站起身来,“谢陛下关心。草民与凤庭的亲事乃先皇御赐,就算他如今不在了,草民也需得遵守盟誓。”
    傅涟不甘心地撇了撇嘴,好家伙,还知道拿先皇来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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