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玩笑话而已,反倒砸得汤曼青措手不及,她一脸媚态褪下去,干净的脸色下透出红晕,反倒有种手足无措,近乎少女的剔透感。
    手掌下意识在他肩膀捶了一下,都没注意自己这顾盼生姿的动作多像同爱人撒娇,汤曼青看他仍然平静着没有发怒的意思,干笑两声,移开目光,盯着外面过路的行人抱臂嘟囔:“男人的嘴。”
    “前阵子不是讲爱我吗?男女之情,本质是独占的私欲,你连嫉妒都不会?还说爱我。”
    “怎么不问刚才护工来做什么?你根本不在乎我。”
    原来闹这一场是因为早就看到他驻足。
    以前厉骞仰望过她的冷峭,之后也凝视过她顺从,但像最近这样近距离观察汤曼青脑子里层出不穷的鬼机灵,才是让他觉得对方真正可爱的地方。
    每个人活着无疑都是多面体,只拥有单一属性的女人,再美丽,看起来都单薄,真的很像是为了满足男人幻想的虚假角色。
    而汤曼青在他身边会闹会笑,会吵会杠,才让他觉得灰白的世界分外鲜活。
    “你想说会告诉我,不想说我也没多大关系。我觉得爱一个人应该是打心眼里希望她开心吧,我很希望你开心,所以我觉得,我应该是爱你的。”
    即便是这种开心,要以放手为代价。
    他从两个人的第一天,就有在做好准备。
    太像小学生的作文了,汤曼青都忘记自己多久没有听过有人肯跟她这样真心实意地说过傻话。
    她做情人,华服是掩盖一身淤青的伪装,而手袋和珠宝全是锋芒的武器,光是再戴上一副冷艳的面具,就能将所有人拒之千里之外。
    圈外人看她们充满不屑和唾弃。
    而圈内的玩家又都太精明,没人会选择跟她们这种女人讲真话。
    因为她们本身的存在就是用来买与卖,货物,根本不配被主人信任。
    没办法回应,她也忘记怎么回应普通人之间的沟通,所以只能装作一点都不感动地绕开话题。
    启动车子后打了一把方向盘驶出停车位,但汤曼青真的开始忍不住告诉他:“他说他想陪着我们一起去卢森堡,这两年阿姐的作息饮食他最了解,他怕去了那边,人生地不熟,身边没有用惯的护工,阿姐会不习惯。”
    厉骞眸光从她侧脸划过,提到她要走的事情,也是八风不动地“哦”了一声,随即歪头很淡地勾起唇角,像个顽皮的少年,“你信吗?”
    汤曼青当然不信,所以她也跟着厉骞笑了,两个人就像在背后吐槽他人的缺德鬼,你一句无一句地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瞧他看我姐那个眼神。肉麻!”
    “真搞不懂现在的小孩子怎么这样早熟,他毛长齐了?我看不是病人不习惯没有他的照料,是他自己接受不了见不到她吧。”
    厉骞说完话,思索了一阵,手指敲了敲膝盖,才试探着问她意见:“要我找机会把他支开吗?这对阿姐也太不公平。”
    转院也好,资助小护工继续去深造也好,总之年轻人的感情冲动大于深刻,也许一段时间过后,他也忘记自己曾经这么长情过。
    何况没有行为能力的精神病人是不能谈恋爱的,如果一个人连独立的精神都无,更加没有办法为自己的头脑做主,那这种双方行为就不叫恋爱,而叫被操控,被占有,被奴役。
    就像汤曼青同厉骞曾经的关系一样。就如同每一个从一开始就权利不平等的情人同金主一样。
    厉骞话毕,精致的下颚就绷起来了。
    他直觉自己说错话,立刻去看汤曼青的脸色。
    汤曼青心思多敏锐,知道他在紧张什么,但她不觉得厉骞今天有说错什么,也不觉得他是在用心讽刺自己,反而如果他们此刻真的只是简单的男女朋友关系,他倒是句句都答在她的心坎上。
    是啊,金主和情人之间会拥有怎样的动人浪漫,怎么敢想?
    是她和他在犯糊涂了。
    没什么很大的反应,只是安静专注地开车,等到街口红灯停驻,汤曼青眸光淡下来,才若有所思地回过头说:“先让我考虑考虑吧,也不急于这一两天。”
    是啊,两年都走过来了,容她再多考虑几天,只是几天,应该不会酿成大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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