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今日,突厥使臣来到了长安城,已经被安置在了鸿胪寺别院。晌午前,李世民接见了他们,由他们进献国书和礼物。
    这本是正常的外交见面,谁知会晤结束前突厥使者声称仰慕大唐文化,有一个问题不太明白,想向大唐请教。
    说是请教,其实就是故意出难题,杀杀大唐威风。
    身为大唐皇帝,李世民非常自信,因为他手下有那么多文臣武将,泱泱大唐人才辈出,何惧蛮夷提出的小小问题?
    所以李世民爽快接招。
    突厥提出的问题并不难,不是太阳有多高,嫦娥飞升为何要带兔子的古怪话题,而是一个正经问题:孔子和孟子的最大区别是什么?
    这个问题乍听不难。
    谁知这个问题却引起了满朝文武的争论,诸人的观念不合。
    连自己人的观念都不合,如何说服突厥使臣?这不是自打脸面吗?
    所以李世民只能找个借口推延,答应明日告知突厥使臣答案。
    关于孔子和孟子的最大区别,李世民自己也思索了许久,发现了这道题非常刁钻,如果有一点说服不了对方,都不是准确答案。
    听说林秀作了一首能名垂千古的好诗,李世民高兴之余,忍不住地问向王德:“林秀能否答出这道难题?”
    王德身为贴身服侍李世民的大内总管,心思极其活略,他知道陛下想听什么,于是恭敬道:“回禀圣人,如今满朝文武皆在讨论这个问题,各种观念层出不穷,可惜谁也说服不了谁。奴婢听说林秀聪慧,也许有不一样的见地。”
    “言之有理。先摆驾政事堂,看看诸公讨论出什么结果了。”李世民起身说道。
    随后仪仗来到门下省议事堂。
    李世民刚到议事堂门前,就听到五位宰相还在争论。
    这五位拥有宰相之权的官员分别是担任尚书左仆射的梁国公房玄龄;担任门下侍中的赵国公长孙无忌;担任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杜如晦;担任工部尚书兼太子詹事的张亮;还有担任中书令参知政事的岑文本。
    李世民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站在门外探听。
    “...我还是觉得孔子和孟子最大的区别是孔子成仁孟子取义!孔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而孟子曰: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所以两者最大的不同就是理念的不同。”
    “非也!理念不同,只是见解。孔子也讲义,而是把仁义放在一起,孔子曾说:君子义以为上。还曾提出: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孟子也讲仁,只不过孟子的仁是仁政爱民。两人皆讲仁和义,是见解的不同,这是对儒的不同看法,怎么算是最大的不同呢?”
    “我也赞同!若说两圣最大的区别,那就是一个开创了儒,一个发展了儒!”
    “没那么简单!发展儒的人何止孟子?”
    “要我说啊,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生在春秋,一个生在战国!”
    ......
    五人争论不休,谁也说服不了谁。
    李世民站在门外皱着眉,这五人可是大唐的宰相,连他们都各执己见,说明这个问题难度太大,满朝文武恐怕都找不到一个准确答案了。
    想到这里,李世民没有进议事堂,而是吩咐王德摆驾,立即出宫去了国子监。
    一身便装的李世民来到国子监,遣散了禁军,只让王德和李君羡保护,三人走进了国子监。
    沿路看到了很多认真读书的学子,李世民暗暗点头。
    能在这里读书,都是长安城的权贵子弟,所以这里的风气也代表了未来朝堂的风气。如果这里的学子嬉闹、无序,将来入朝为官,风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来到国子学,得知国子生们有射御课,所以李世民又移步校场。
    校场中,国子生的学子被教员督促着骑马射箭,练习射御。不过林秀没在其中,而是在远处的阴凉处休息。
    没办法,林秀的射御已经征服了教员,不管教员提出什么刁难的考题,他都能完成。就算用木板挡住箭靶,林秀也能用抛物线的射法命中目标。
    更何况林秀还秀了一把两箭齐发的小手艺。
    所以教员允许林秀在射御课上休息,不要打扰其他学子。
    就在林秀百无聊赖时,突然察觉有人接近,转身过去,竟是李世民。
    艹,皇帝怎么了?
    林秀起身就要行礼,却被李世民拦下了,而后李世民坐在了林秀身边,态度亲和,没有一点架子。
    “我今日微服私访,切勿声张。别人都在练习射御,你怎么在这里偷懒啊?”李世民笑着问道。
    林秀本就对皇权没有什么敬畏之心,又看李世民如此亲和,自己还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林秀随意道:“我太优秀了,秀一把射御,就把教员征服,允许我休息。哦对了,还有教导四书五经的王松博士,也被我征服了,所以圣人啊,我觉得我可以结业了!”
    李世民还担心林秀拘谨,一听他的自称,语气如此放松,便放下心来,并道:“我看了你写的诗,非常好。我以为你从小在道观长大,没太读过书,看来是我想错了。至于结业...再等等吧。对了,结业后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啊?没太想过。”林秀摇了摇头。
    刚刚穿越来此,林秀想了很多,比如封侯拜相,比如娶几十房媳妇,但是随着时间的增加,这种感觉并不强烈了。
    也许是林秀的师父总是给他讲道、讲自然,以至于林秀失去了对权势财色的欲望和野心。
    听到林秀的回答,李世民眉头一皱,顿道:“那可不行!年纪轻轻,怎么能没有点志向啊!霍去病十八岁封冠军侯,我觉得你也可以尝试尝试,将来必是大唐的栋梁之材。”
    林秀苦笑道:“圣人说笑了,霍去病是何等的人物,古往今来,能有几人像他一样?”
    林秀说的这番话,是站在前世的角度,以一位未来人的身份来说的。纵观华夏几千年,能和霍去病媲美的英豪可不多啊。
    “人嘛,要有志气。就像我,虽然是皇帝,但也有志向。”李世民告诫道。
    林秀来了兴趣,连忙问道:“圣人的志向是什么?方便说吗?”
    “你小子,一点不惧怕我吗?”李世民笑骂道。
    其他年轻人见到自己,哪个不态度恭谨,这小子倒好,看不出丝毫的畏惧之心。
    林秀一本正经道:“圣人刚刚说了,切勿声张,所以我才表现的很平静,要不我加点紧张的表情?”
    “臭小子!”李世民哈哈大笑,心中非常享受和他的这种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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