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修不是大夫,但长年在军中,对一些刀伤箭伤,还是懂得如何处置的。
    刘修上前查看了一番,对苏青媖道:“是普通箭伤,无毒。”
    “能不能治?”
    “能治。他们之前简单地处理过了,咱带着药,只要止住血就没事。”
    “那你尽全力吧。”
    “是。”
    那老者等人一听,喜不自禁,朝苏青媖不住地磕头作揖:“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刘修忙活了一番,给那少年做了包扎,血也止住了,那少年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一丝血色。
    “祖父……”
    “哎,置儿,祖父在这呢,在这呢。置儿命大,遇上好人了,不用死了。”老者紧紧捏着孙儿的手,喉头哽咽。
    那少年一听,嘴角挤了一丝笑,朝苏青媖这边望了一眼:“多谢夫人。”
    “举手之劳。”这少年长得真是精致,尤其他这一笑,真是,翩翩少年人如玉,说的就是这样的吧。
    苏青媖想起她手里的东西,便朝老者递了过去:“这些是你们的吗?”
    老者把东西接了过来,见东西都在,很是惊喜:“多谢夫人,多谢夫人。”神情激动地把东西捧在怀里,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感。
    苏青媖有些肉疼,不是因为那些钱财,就是那些书,她有些不想交出去。
    但交了钱财交了信件,不交书籍?
    做不来这事。
    见事情解决,苏青媖便打算继续起程。
    那老者见她要走,急忙问道:“还没问恩人如何称呼,将来我等好报答一二。”
    “无妨,就是路见不平,顺手而已。”苏青媖命郭氏收拾一些治伤的药材出来给他们,便打算起程。
    那老者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急得直搓手。
    老汉看了他一眼,忙小跑到苏青媖面前:“夫人,敢问夫人是往何处去?不知与我等顺不顺路?”
    苏青媖看了看这主仆二人,心下了然,想必是被人追怕了。若顺路,倒也不介意护送他们一程。
    “我们打算一路北上,往徐州去。”
    啊,北上徐州啊。
    老者与老汉对视了一眼,心里十分地失望。怎么就往北边去呢?北边有什么好去的。乱糟糟的。
    苏青媖看了看二人的表情,明白了:“你们是要南下?”
    “是呢。我们正是要南下往越地去,到越地的饶州去。”顺不了路了,老汉心里很是失落,但也如实回了恩人。
    “到饶州啊?”苏青媖与身旁的郭氏对视了一眼。
    那老者正好看到,道:“夫人也知道这个地方?”
    不怪他思想狭隘,时下的女子出远门的少,他只以为眼前这个女人就是附近城池探亲回娘家什么的。
    苏青媖倒也不瞒着他,点头:“我们正是从那边过来。”
    “哦?那夫人对饶州很了解罗?那边的民情如何?越王的风评如何?”那老汉忙不迭地发问,老者拦都拦不及。
    “你们要去投奔越王?”苏青媖有些意外。
    老者一听,有些错愕:“夫人是如何看出来的?”他们只说要去饶州。
    “群书治要。”苏青媖朝他手里的手籍呶了呶嘴。
    老者眼睛里忽然冒出一丝亮光:“夫人也知道这部书?”
    苏青媖点头,说了一番她对《群书治要》的了解。那老者越听眼睛越亮,好像找到知音一样。
    “这书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家中男儿大多读过此书。我们听说越地在越王的治理下,民心齐,属地丰产,老百姓安居乐业,我们就想到饶州投奔越王去。”
    “那你们可遇对人了,正好可以让我们郡主给你们写封荐书,比你瞎找上门强多了。”一旁的刘修嘴快地说了一句。
    “啊,你是郡主?越国郡主?”老者一行人大吃一惊。
    待反应过来就要冲着苏青媖下跪,苏青媖忙搀扶住了他:“一个名头而已。”
    想起他手中的群书治要,这部书没点底蕴的人家是拿不到这部书的。皇帝读的书能让大臣和百姓都一同看?而且还是一部治国理政的书。
    除了宫中,就只有当初李世民赏赐的那十来位重臣家里有了。
    而且二三百年过去了,谁知道还在不在。
    还有这书的人,而且子孙还在习学这书的家里一定不简单,干爹应该需要这种人才。
    便道:“如果你要投奔我干爹,我可以为你们引见。给你们写一封荐书。越地现在极缺一些能吏。”
    那老者开始认真地打量苏青媖。
    他并不是怀疑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他既然下定决心往越地去,自然搜集了越地的资料。
    越王马明温的干女儿,他也是知道的。
    听说,她手里握有江东四十五个寨子,原本山里穷人口也少,现在听说已是几万人了。而且越王最早能起事,还多亏了她带人在山里种出了两季稻,不然越军粮食的问题没解决,是绝计走不到如今这个地步的,还成了如今南地几大势力之一。
    老者沉默了半晌,问苏青媖道:“敢问郡主如今可是要往徐州去找镇海节度使?”
    这老头,可以啊。
    还知道镇海节度使同她的关系。
    也打量了他一番,不答反问:“请问老人家从何处而来?”
    老者环顾了一番,道:“郡主能否借一步说话。”
    苏青媖点头,只怕这老头的身份比较物殊,便引他到了一处避人处。
    “我姓裴,前朝宰相裴枢是我先父。”
    “啊?那你是裴湜?”苏青媖很是意外,没想到顺手一救,就救下裴枢的后人。
    “郡主知道老朽?”
    苏青媖点头。裴枢在白马驿之祸里,连同三十几位同僚被乌全忠投尸黄河,河东裴氏一系一蹶不振。
    裴枢的祖父是吏部尚书,父亲是御史大夫,裴枢自己则当了宰相,一家人全是牛气轰轰的人物。满朝大臣谁家没个裴氏的姻亲故旧?
    乌全忠登基后,怕这些大臣的后人报复,对他们大肆打压,赶尽杀绝。
    这一老一少能活下来也是不容易。
    “你们裴氏在河东府,为何不投向晋王?”苏青媖有些疑惑。
    “木氏是外族人,而且如今木乌两家死仇不能解,大动干戈是必然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我裴氏嫡系一脉只剩我和置儿,并不想继续呆着北地。想着越王是个宽和仁厚的,便想投奔过去。”
    苏青媖点头表示理解,还不等她开口,没想到裴湜又道:“但如今,我有了别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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