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缈便问道:“李老,你家的祖坟在什么地方?”
    李老答道:“在川省,蓉城。”
    裴缈道:“那我们先去你家祖坟上看一看吧。”
    “好。”李老起身,起身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赶忙道,“等一下!”
    裴缈疑惑问:“怎么了?”
    李老道:“你这次帮我们李家,我们李家就又要欠下因果了,这因果如此累积,不好还啊,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他的不成熟的想法,就是收裴缈做孙女婿。
    然后裴缈却道:“上次是爷爷和你们家的因果,这次是我和你们家的因果,不一样,我的这个因果了解方式很简单,给钱就行。”
    “啊?给钱?”李老惊愕地望着裴缈,“这么简单吗?”
    “你希望有多复杂?”裴缈疑惑地望着他。
    李老道:“可是你爷爷当年说……钱解决不了因果……”
    裴缈道:“可能是因为他不看重钱吧,因果这东西,跟风水师在乎什么有关,我挺喜欢钱的,所以用钱就能了结因果。”
    “哦……”李老颇觉失望,怎么感觉自己孙女成烫手山芋似的,送都送不出去。
    李老转念一想,这怪自己吗,怪雪阳吗,都不是,要怪就怪裴缈榆木脑袋,不开窍啊。
    李老问道:“大概需要多少钱啊?”
    “这得看情况了。”裴缈道,“等知道了具体情况后,我才能确定这因果有多大,再根据你家的经济情况来决定所收钱款,其实,收钱只是表象,其真正寓意是割舍自己心爱的东西,来了结因果,钱嘛,谁不爱,对不对。”
    说到最后,他还连连挑眉,好像爱钱很光荣似的。
    李老道:“行啦,走吧,雪阳的爸爸和她姑姑有的是钱。”
    裴缈道:“不着急,我还要先送我妈回家,对了,叶老现在就住在我那儿,您和他是老同事,不去看看他吗?”
    “那小老头……”李老闻言不禁满脸愤懑道,“他不跟我道歉,我就不想见他,我好心送他画,他说我附庸风雅,还说我画得不好,是他欣赏能力有问题……”
    裴缈抬手止住他:“行,行,不去见他,不见他,我这就送我妈回去,咱们在哪见面?”
    李老道:“魔都虹桥机场吧,你留个电话给我儿媳。”
    裴缈搀扶着他,来到李雪阳母亲面前,然后和李雪阳的母亲互留了号码。
    李雪阳的母亲其实不大乐意,但李老要求,她也没办法。
    裴缈也不知道眼前这位贵妇就是李雪阳的母亲,笑着喊她大姐,这是树龙教他的,见到中年妇女,要叫姐姐。
    这招果然管用,李雪阳的母亲顿时眉开眼笑,也主动跟裴缈说话了:“名字就备注梁子玉。”
    “好的,梁小姐。”裴缈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梁子玉闻言不禁有点懵,又变成梁小姐了,唉,这小伙子让人讨厌不起来啊,可咋整……
    这时,阮红英估计跟逝去的丈夫说完话了,缓缓起身,裴缈见状朝她招手,阮红英忐忑朝裴缈这边走来。
    到了近前,裴缈道:“妈,这位是李老,这位是梁小姐,李老,梁小姐,这是我母亲,阮红英。”
    李老朝着阮红英一笑,道:“阮女士,我家雪阳跟我们提起过你,说你对她特别好,每次去老叶那里,你都会做很多好吃的菜招待她。”
    “没有没有。”阮红英赶忙摆手谦虚道,“就随便做点家常小菜而已,没想到她那么喜欢吃,雪阳这孩子乖巧,很讨喜,谁家长辈见了都会喜欢她的。”
    梁子玉听到阮红英夸奖自己女儿,顿时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道:“雪阳这丫头啊,从小被我们惯坏了,挑食,我给她做了十几年饭菜了,也没得到过她那样的夸奖。”
    阮红英闻言讶问:“你是雪阳的妈妈?”
    裴缈闻言一愣,这什么逻辑,给李雪阳做菜吃就是妈妈了?就不能是保姆或者姑姑嫂子什么的?
    但阮红英心思单纯,她觉得,只有母亲才会给女儿做十几年的饭菜,没想到,她这次居然猜中了。
    梁子玉微笑点头:“是呀,我是雪阳的妈妈。”
    裴缈闻言目瞪口呆,自己做了什么,居然称呼李雪阳的妈妈为大姐?要是被李雪阳知道,不知道那丫头会不会笑抽过去。
    阮红英看着梁子玉,羡慕道:“你看起来好年轻呀,就像雪阳的姐姐一样。”
    李老在一旁暗叹:“这母子二人嘴巴都很甜呀,马屁拍得恰到好处。”
    其实阮红英是实话实说,梁子玉是贵妇,每天都做皮肤保养,每周都去做水疗spa和全身护理什么的,家里的护肤品,动辄上万,都是全球最顶尖的,她每年花在保养上的钱,少说也有五百万,最关键的是,她有大把的时间去做这些事情,也没有任何事需要操心,都快五十岁的人了,看起来像三十岁,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阮红英简单一句话,让梁子玉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的甜,掩口直笑:“哪有,你这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没有夸的意思,我就是真的这么觉得。”阮红英实话实说。
    她越是这样说,梁子玉越是开心,嗯,这亲家母真不赖……
    梁子玉其实挺反感男人花心这种事情的,因为自己的丈夫就花心,总是会跟一些年轻漂亮的女人不清不楚,光是她知道的就有三个。
    可是,她选择了装糊涂,因为她舍不得这个家,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好在自己的丈夫还算理智,不管在外面怎么玩,回家了对自己都挺好,百依百顺,于是她也就这样含含糊糊地把半辈子给过下来了,到了这个年纪,女儿大了,丈夫也因为年纪变大,精力不足,收敛了许多,她更加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了。
    她不想让雪阳重蹈自己的覆辙,所以才反对裴缈和雪阳在一起,但现在,她忽然又觉得,只要裴缈和裴缈的母亲对雪阳好,花心一点其实也没什么,说不定裴缈结婚后就转性了呢,关键是,这对母子俩,让她讨厌不起来呀,真烦人。
    双方聊了一会儿,阮红英听说裴缈要跟李老去一趟川省,心里挺不舍的,毕竟马上就要过年了,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耽误儿子做正事,便叮嘱道:“出去忙完就早点回家过年,咱们都在家等着你呢。”
    “嗯,我知道。”裴缈用力点头。
    又闲聊了一会儿,他们结伴走出墓园,各自上车,离开了这里。
    裴缈送母亲回农庄后,便开始收拾行李,母亲也来帮他一起收拾,很快便收拾好了,然后,裴缈便开车前往魔都。
    来到魔都,先去演艺公司找阮晴和李雪阳,跟她们说了一下自己去蓉城的事情,李雪阳很想一起去,毕竟是跟自己的母亲还有爷爷一起同行,可是她现在手头有很多工作要做,而且她和阮晴正在参演一部电视剧,这电视剧还是他们出品的,投资了不少钱,他们准备靠这部电视剧一炮打响公司在业界的名声呢,不敢耽搁,所以李雪阳只能放弃了陪同裴缈去蓉城的打算。
    不过,她和阮晴还是要送一送裴缈的,即便是送裴缈去机场,也得有好几车的保镖跟着,这是裴缈叮嘱她们的事情。
    这些保镖里,有四个是李老安排在李雪阳身边的,有六个是金大伟派过来的,还有两个,是裴缈派来的,这两个人就是姚文龙和姚文虎,裴缈觉得姚家兄弟不能一直躲在风水雅居里,那样和坐牢有什么区别,不如就让他们来给阮晴做保镖,这二人本身就身强力壮,裴缈的爷爷还教过他们武术,虽然比退役特种兵稍差一点,但也很能打。
    裴缈出发前就打过电话给梁子玉了,到达机场候机厅的时候,只见李老和梁子玉正在那里等着他,李雪阳一起过去和妈妈爷爷见面打招呼,母女二人有段时间未见了,便在那里叨叨咕咕聊个没完。
    等了一会儿,李老不耐烦了,催促道:“好啦,别聊了,时候不早啦,该出发了,雪阳你要不要一起去?”
    “啊,我就不去了。”李雪阳笑嘻嘻摆手,道,“我这边好多工作要做呢。”
    梁子玉宠溺地摸了摸雪阳的头发,道:“那就不去,工作要紧,你现在可是老板了,一定要认真工作,把公司管理好,你姑姑花那么多钱给你开办这个公司,可不是给你闹着玩的。”
    裴缈问道:“飞机是几点的?”
    李老道:“我儿子的私人飞机,随时可以起飞。”
    裴缈闻言无语,草率了。
    互相道了个别,裴缈和李老梁子玉带着保镖们上了飞机,飞机起飞,飞往蓉城。
    当天下午,飞机在蓉城的机场降落,落地后,出机场,就看到外面有人迎接,一个身穿西服,头发梳得油亮的中年男子,带着十几个手下,迎接他们,向李老问好,一问得知,这是李家在蓉城的地产公司分公司的高管,领头的人职位最高,是总裁,叫董瑞,他们收到命令,来接李老,并且提前做好了衣食住行一切的安排。
    董瑞向李老问好,并且做完自我介绍后,李老看了看他们这群人和身后的十辆豪车,蹙眉问道:“干么这么大动干戈,公司不用营业吗?把高管全都喊到机场来接我这个糟老头子?”
    “李老教训得对!”董瑞赶紧颔首道,“但李老的安全,比公司更重要。”
    “我自然有保镖保护,你们顶什么用。”李老道,“留下一个人做向导,再留三辆车子,其他人把车开回去,好好工作。”
    董瑞赶忙让其他人先回去,把最好的三辆车留下,他当然也留下了,意思是,他亲自给李老做向导。
    梁子玉笑问:“你一个大总裁,这么闲?给我们做向导?”
    董瑞赶忙赔笑道:“回梁董,手底下人干活,我不放心,我还是亲自给你们做向导,心里才踏实。”
    李老也懒得跟董瑞扯犊子,带着梁子玉和裴缈上了头车,保镖队长做司机,出发。
    蓉城山多,在市区的时候还好一些,到了郊区后,山路增多,即便是修建了公路,但山地的公路依山而建,和平原地区大不相同,有的地方明明看着很近,但却要绕很远的路程。
    最重要的是,在山地公路,他们也不敢开得太快,这一趟,开了一个半小时,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天色将晚。
    这里是真正的大山,依稀可以看到山里还有一些人家,有的是三两家靠在一起,有的是单户人家独处荒野。
    而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李老的祖宅,一个独处荒野的老房子,后方不远就是绵延的大山。
    这个祖宅早已修缮过,董瑞还提前派人来打扫过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今晚就要住在这里。
    他们下车大致看了看陈旧的老屋子,李老眼中满是缱绻之色,严格来说,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因为,自己就是在这里出身,在这里长大,在这里一声声叫着爸爸和妈妈,每日上完学和小伙伴们结伴回家,每次都要走很长很长的山路,那时候,岁月峥嵘,条件艰苦,自己还是一个懵懂少年,总是幻想着长大后的世界,希望走出大山,见一见这偌大的世面……
    裴缈也不忍打扰李老怀旧,在一旁默默站着,说实话,这样的老房屋,着实太简陋了点,果然,不是一代人,童年都相差很大,李老出生的时候,还是民国时期呢。
    李老定力还是很不错的,只感怀片刻,便缓缓道:“上车,祖坟在后山的山腰。”
    梁子玉道:“爸,要不你别去了,山路那么难走……”
    李老忽然语气很严肃地说道:“怎么,嫌我老了?”
    只简单一句话,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降温了。
    “没有……”梁子玉赶忙低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裴缈赶忙道:“李爷爷,你这腿脚,爬山确实不大适宜,要不待会我背你上山?”
    李老看了看裴缈,拿起拐杖对他脑袋轻轻一敲:“就你小子会献殷勤,准了。”
    裴缈装作龇牙咧嘴疼痛模样,使劲揉头,其实李老敲得很轻,根本没用力,他还是很喜欢裴缈这小子的,怎么舍得真正打他。
    老少二人这一唱一和,瞬间把冷场给暖了回来,上车出发,沿着屋子西侧的小水泥路,往后山开。
    开了不到两公里远,将近山脚,水泥路到尽头了,前方是一条蜿蜒的羊肠小道,车子再也无法前进,众人下车,留下两个保镖看车子,其他人跟随他们继续前行。
    李老走了一会儿便有点气喘,裴缈走到他前面,蹲下来,道:“来,李爷爷,上马!”
    “你这小子……”李老哈哈一笑,趴在了裴缈背上,裴缈背上李老,跟着大伙继续轻快向前。
    很快便是一条上山小路,很是崎岖,梁子玉只走了一会儿,便已气喘吁吁。
    一旁李老见状,拍了拍裴缈的肩膀,道:“裴缈,放我下来。”
    裴缈不明所以,放下李老,转身问:“您要方便?”
    “不是。”李老道,“子玉也走不动了,山路实在难走,你去背她。”
    梁子玉赶忙摆手:“不用不用……”
    李老虎着脸道:“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梁子玉不说话了。
    裴缈感觉有点尴尬,问李老:“那您呢?”
    李老指了指身旁的四个保镖:“这么多人呢,当他们是木头吗?高经纬,你来背我。”
    “是!”一个长得又高又壮的保镖走到李老面前,蹲下身,背起了李老。
    裴缈无奈,只能走到梁子玉面前,勉力一笑,道:“阿……姨,我来背你吧。”
    “辛苦你了。”梁子玉也觉得有点尴尬,但这山路她也确实走不动了。
    裴缈蹲下身,梁子玉轻轻伏在裴缈的背上。
    裴缈起身,心头暗叫:“卧槽!不如背李老,好沉!”
    李老年纪大了,长得又瘦,体重就比较轻,梁子玉身高一米七,估计身上还藏了不少肉,穿着衣服看不出来,裴缈背起她后,感觉她比李老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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