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陈元泰见怀的堃哥儿已然睡熟,便将他轻轻放在床上。
    “好。”**抬眸看向陈元泰,眼神分明带着几分探询、痛苦、失望交织的情感。
    父子俩在静静的夜里对视了那么一瞬间,却如一把利刃划破了陈元泰的心。
    他甚至是带着几分慌乱地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咀嚼着苦涩的心情。
    **身下榻,把窗户的隔扇关上,将洒进内室的清凉月光挡在了外面。
    陈元泰不忍看**伤心,可要让他直面前尘往事,将一切都说给儿子听,他自认没有那个勇气,也怕极**无法接受。
    “你......”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想着明日先去诏狱审问那两个活口,但恐怕不会有什么收获。再将他们的衣物、兵器都送去给人检视,我还要去报恩寺问问两位师兄弟,看看这些人的武功路数。除此之外,父皇您看还有可探查的地方吗?”
    陈元泰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与自己谈这些事情来,语气一如往常那般温煦。
    他敛了心神,略思考了一下,说道:“如此便很好,明日命林琅将抓有活口的消息散布出去,看看会不会有人坐不住。”
    “是。”**简短答了一声。
    父子俩一夕之间,再无他话。
    次日一早,**护送着陈元泰回了皇宫,马车一直走到乾清门前才停下来。行程绝密,不曾被人知晓。
    出宫后,**直接去了诏狱。
    但那两人既然被选做死士,自然不会问什么便答什么。面对**的审问,他们大多数时候都以沉默作答。
    掌灯时分,陈元泰实在等得心焦,便命人唤了**到乾清宫。
    **到时,发现徐行、沈遥和林琅皆在,陈元泰只在帷帐躺着。
    “如何?”听见人报说晋王来了,陈元泰出声询问。
    “那二人话很少,几乎不开口。”**审问了一天,颇有些受挫。“说话时仿佛带着点山西口音,但,我们也无法确定是他们在模仿还是在尽力隐藏口音。”
    山西?
    在场的人都瞬间想到了祖居山西晋的邓家。
    沈遥见**这里没什么收获,便开口道:“早上晋王送来几件兵器和衣物,兵器乃是常见的宽刃单手刀。经武库司各位同僚辨认,刀的材质为熟铁,平头宽身宽刃,上有两道长度相等的血槽。这种单手刀刀身重,挥舞来倒也有几分威力,前朝时黄河以北的捕快多配此刀。”
    “但京畿与西北地区还略有区别,京畿流行手柄长些,可以握得更深更稳。西北地区的手柄可以短上半寸到一寸。这些贼人用的乃是后者。”
    “又是西北,呵呵。”陈元泰冷笑道。
    “至于他们所穿着的衣衫,是随处可以买到的,榆次大布。”沈遥不动声色地补充道。
    “榆次?”听到这里,陈元泰反倒大笑来,“那就是直指晋了!”
    在场的人雅雀无言。
    “你们怎么看?”陈元泰问道。
    事涉皇后、太子,众人皆不敢言。
    “行了,我知道难为你们了。**今晚留下侍疾,你们都回去吧。”陈元泰吩咐道。
    众人连忙行礼告退。
    **尾随众人送至乾清门,沈遥满眼担忧地望着他。
    徐行低声道:“证据确凿前,一切都有可能是假象,切不可轻举妄动!”
    **点点头:“我知道。”
    林琅在一旁默默无语。
    待众人离开后,**回到乾清宫,见陈元泰已经身下床,便命王公公传膳。
    “你觉得呢?”陈元泰坐在临窗大炕的炕桌旁,由**服侍着净手。
    “太明显了,”**笑道,“只差按着我的头说就是安国公府做的了!”
    “这是个再愚蠢不过的离间计,你能看透就好。”陈元泰小小的一点担心也烟消云散。
    “储君乃是国之根本,任何人想要使出针对太子的离间计都不奇怪,只是幕后这人使的这招太过浅显。到底有什么事逼着他不及把计策想周全就要做呢?”陈元泰心没有什么头绪。
    “眼下只能按您定下的往第二步走,我明日便去告诉驸马,请他派五城兵马司的人将事情散播出去。”**递上方巾给陈元泰净手。
    这时,王公公带着小太监进来摆膳。
    稍后,他又亲自捧了一个盛有棕色糕点的白玉碟子进来。
    “皇上,方才昭容娘娘命人送来些芡实糕,说是她亲手做的,从挑选芡实、晒干捣粉,再到和面、印模子、上锅蒸,全是娘娘亲自动手,您快尝尝吧!”
    陈元泰点点头,示意他放在桌子上。
    “上回刘医正说您时常吃些药膳,也能强身健体,细水流长地这么滋补着。昭容娘娘可不就把这话听到心里去了!”
    陈元泰笑道:“承乾宫给了你几两银子?值得你说这许多话?”
    王公公知道陈元泰在开玩笑,便也笑道:“老奴好歹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等闲几两碎银如何能入得眼?”
    陈元泰没有答话,看着眼前这盘精致的芡实糕,心却想了自己在江南游历,那时吃了觉得味道甚美。待回到西安,有次看到街头竟有人卖,便买来命人悄悄送与秦玉兰。
    彼时陈霆已经出生,也不知那时玉兰对着这一盘糕,心到底如何想。
    坐在陈元泰对面的**,老老实实地吃着饭,冷不防看见陈元泰用玉箸指着那盘芡实糕:“你也尝尝。到底昭容是江南人,做的味道也算正宗。我年轻时在苏州吃过,还算对味口。”
    **笑道:“昭容娘娘一片心意为父皇,我吃了不过是牛嚼牡丹,怕是昭容娘娘知道了要伤心。”
    “好小子,竟敢调笑你老子!”陈元泰笑骂道。
    “儿臣是为父皇感到高兴。有善解人意的昭容娘娘侍奉父皇,您开怀的时候也多了。”**笑道。
    陈元泰笑了笑,没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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