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好觉得周末的出行怕是有糟心事。
    因为他不但摔碎了碗,还在收拾碎片的时候把手指划破了,口子还不小。
    江暮行抓着少年的手腕,拧开水龙头冲洗他手上的血,眉头紧皱着,一言不发。
    宴好看血水被冲进池子里:“你说我两句呗。”
    江暮行的唇角抿出冷冽的线条,没有柔化的迹象。
    宴好歪着头,把脸蹭在他的肩膀上面:“说我两句吧,求你了。”
    江暮行按住他流血的伤口,带他去客厅拿医药箱:“说你什么?”
    宴好乖乖跟着:“说我一个有手有脚,能蹦能跳的青少年,碗洗不好就算了,收拾个碎片也不会,有什么用。”
    江暮行利索地给他消毒,缠一圈纱布。
    宴好用另一只手抄进江暮行整洁清爽的短发里面,指腹擦过他温热的头皮,漫不经心地梳理着他的发丝,下一刻就一把扣住他的后脑勺,把他拉近一点。
    然后,宴好抵上江暮行的额头,热气喷洒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面。
    “说说我吧。”
    江暮行把棉球仍垃圾篓里:“我不让你收拾碎碗,你不听。”
    宴好嗯嗯:“还有呢?”
    江暮行盖上医药箱:“做事毛躁。”
    “是的。”
    宴好摆出认真听讲的温顺姿态:“再说点,多说点,最好是骂骂我。”
    江暮行瞥他:“骂你有用?”
    宴好不敢置信地瞪眼:“你还真想骂我啊?”
    他吸一口气,一副准备好了的样子:“来,骂吧,你骂。“
    江暮行把医药箱放回原处,身去厨房收拾。
    .
    宴好快步追进去:“又不想骂了?”
    江暮行拿扫帚扫着地上的碎片,没回应。
    宴好知道江暮行不会骂他,重话都不对他说,他完全浸泡在自己的小幸福跟大幸运里面,飘了。
    “碎碎平安是你编的吧?”宴好说,“我都没听过这种说法。”
    江暮行将碎片一块块扫进簸箕里:“老一辈人会讲。”
    宴好满脸诧异:“真有啊。”
    江暮行看他那样,无奈摇头:“傻。”
    宴好听见了,手指戳戳江暮行后腰:“虽然我是没把事情做好,心里不舒服,想你说说我,但是这个容我做一下反驳,你平时说我聪明,据我粗略记载,次数超过了一百次。”
    江暮行的面部一抽:“……这也记?”
    宴好眨眼:“记啊,我连你亲我都有记录。”
    “……”
    江暮行蹲下来,用抹布一点点清理扫帚扫不到的冰箱底下,把细碎的瓷片渣全掠出来。
    “没事干就去阳台看看那些玩偶干没干。”
    “都没干,我早上模过了,今天再晒一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宴好也蹲下来,挨着江暮行,双手托腮,用眼神舔他利落分明的侧脸,明目张胆地流露出热爱跟痴迷。
    江暮行的眉峰隐忍地拢了拢,三五秒后,他用干净的那只手把宴好的脸板到一边。
    “干嘛啊,我要跟你说事。”
    宴好又把脸转向江暮行:“那会我洗碗,你觉得我洗得慢,我说你要是敢说我帮你不好,我以后吃完就撂筷子走人,桌子不收,碗不刷,地不拖,衣服不洗,什么活都不干,于是你说了‘不好’。”
    江暮行掀眼皮看过来时,宴好凑上去用嘴唇轻碰过他密长的睫毛,亲亲他的眼睛。
    总是眼神冷漠严苛,眼底没有温度的人,眼睛是温热的,内心是滚烫的。
    全界最帅,最懂事,最好的男孩子。
    “我当时感动的都快哭了。”
    宴好跟江暮行对视上了,在他瞳孔里看到了一如既往喜欢着江暮行的那个宴好。
    “可是我冷静下来想想……”
    宴好咕哝:“比被你当小孩子宠个昏天暗地,什么事都不做,我更想跟你一进步,互相依靠。”
    江暮行的目光很深,过了半晌,他开口:“随你。”
    宴好愣怔地看着江暮行,所以说……
    还是宠他了呢。
    宴好的眼睛又红又亮:“那到了大学就不请阿姨了,你烧饭我洗碗,你洗衣服我拖地,家务活一干。”
    江暮行简短道:“阿姨不请,其他再说。”
    宴好:“……”他蹦来趴到江暮行背上:“哥,‘再说’是什么个意思,你给我讲讲。”
    江暮行差点跪地上:“下来。”
    “不下。”宴好晃他肩膀,“你别转移话题,说清楚先。”
    江暮行背着他走到垃圾篓边,把抹布里的碎瓷片全抖进去:“把衣服换了出门。”
    没有要说清楚的打算。
    宴好知道自己是得不到一个准确答复了,他气得一口咬在江暮行脖子上面:“衣服还要换掉?”
    江暮行微侧头:“有几处血迹。”
    宴好“哦”了声,人还扒着他,八爪鱼一样缠着。
    江暮行拍他屁股,不快不慢道:“你再不下来,就别去踏青了,风筝也不要放了。”
    宴好嘀嘀咕咕:“威胁我。”
    说着就从江暮行背上滑了下来,一颗颗解站上血的白衬衫扣子。
    江暮行的余光扫到他的白净脖颈跟精致锁骨,气息一沉:“去房间。”
    宴好偏在他面前解扣子。
    撩拨的结果就是,出门时间推迟了半个多小时。
    .
    江暮行带宴好去的地方很远,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行程,快要到Y市了。
    宴好下车浑身都是劲儿,江暮行下车找地儿蹲着。
    天很蓝,云很白,风很大但是不冷,花草树木生机勃勃,空气似乎都是香的。
    宴好伸了个懒腰:“这地儿我没来过,也没听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暮行还蹲着,没缓过来:“网上搜的。”
    “那你也是第一次啊。”宴好小跑过去,还没靠近就被江暮行阻止了:“别过来。”
    宴好正要说话,就听江暮行说道:“我要吐了,你站远点。”
    “……”
    宴好往他那走:“我又不嫌你。”
    江暮行低喘着呵斥,语气严峻:“站远点。”
    宴好听出他的难受,撇撇嘴:“知道了。”
    江暮行最后还是没吐出来,他晕车严重,却很少吐,多数情况下都是恶心,反胃,干呕。
    宴好等他缓了一些,才给他剥了一块酸梅:“你含嘴里。”
    江暮行含了,酸得他整张脸皱在了一。
    宴好眼疾手快地抓拍了下来。
    江暮行抢他手机。
    宴好跑开了,快速保存照片:“你干嘛?”
    江暮行绷着脸:“删了。”
    宴好把手机塞口袋里,口气比他还要生硬:“不行。”
    江暮行的目光黑沉。
    宴好想来男朋友吃软不吃硬,他舔了舔唇,软绵绵地撒娇:“我认识你到现在,还是头一回看到你那样子,你就让我收藏好不好?”
    江暮行只沉默一瞬就妥协了:“别乱上传。”
    宴好立即伸出四根手指:“我发誓,我保证,就算哪天我梦游了,也绝对不会发出去。”
    “说梦游,我想来个事,去年暑假,我让你搬到公寓你来,你要我答应你晚上睡觉锁房门,我怀疑你梦游……诶,你去哪,我话没说话呢?”
    宴好对着江暮行的背影眯了眯眼,所谓的梦游果然是他想多了,实则另有名堂。
    面上不动声色,禁欲寡淡得很,心里全是小心思。
    宴好拿出手机翻到刚才拍的照片,江暮行用五官表达了“酸”字。
    还是帅的,而且很可爱。
    .
    宴好跟着江暮行,一路走一路拍照,帽檐下的额头渗出一层细汗,鞋子也被泥弄脏了,他却很高兴,嘴角几乎没下来过。
    不远处有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小帐篷零零散散,小孩子在玩闹,大人在笑,天上飞了五彩缤纷的风筝。
    宴好把这一幕拍了发到群里。
    你夏姐:哇,好多风筝啊,这是在哪儿?
    宴邦尼:不知道。
    你夏姐:……
    你夏姐:你一个人?
    刚发出去就撤回了,信息内容太掉智商,必须销毁。
    宋然冒泡了,并且发了个张截图,截的就是夏水撤掉的那条信息。
    你夏姐:???你这什么手速过分了吧?
    宋老哥:我初恋还在。
    你夏姐:你初恋跟你手速快有什么关系?
    宋老哥:咳咳咳,这个嘛,老杨跟小号都懂。
    宴邦尼:不懂,@杨大仙。
    杨大仙:靠,老子等着玩儿斗地主呢。
    杨大仙:草草草!什么几把玩意,老宋你在房间里挂机,半天都不点开始,跑群里开黄腔调戏我们家小夏,还能不能行了?
    …………
    宴好边走边发信息,嘴上对江暮行说了句:“你看一下附近有没有卖风筝的。”
    江暮行随意扫了扫就看见了,还不止一个小摊。
    全在靠着马路的那边草地上面。
    宴好被江暮行拉去买风筝,他拍了几张照片让夏水帮忙选选。
    你夏姐:大嘴猴的。
    宴邦尼:猴子有好几种,你说的是哪个?
    你夏姐:绿色带大尾巴的。
    宴好就买的那个风筝。
    卖风筝的大叔给他们推荐了一款轮子,说是线比自带的要长,质量也好。
    宴好看看那些轮子:“黑的吧。”
    “算了,白的。”
    他前一秒说完,下一秒又一次问:“有天蓝色的吗?”
    大叔被整晕了:“啊?”
    宴好期待地看着他:“有吗?”
    大叔有种只要说“没有”,就会毁了一个少年梦想的诡异错觉:“这个……”
    江暮行给钱,拿白色轮子跟风筝,拽走宴好。
    动作一气呵成。
    .
    “你拽我走干什么?”宴好挣脱开江暮行的手,“万一有天蓝色的轮子呢?”
    江暮行:“没有。”
    宴好:“摊贩还没说,你怎么知道?”
    江暮行:“轮子全摆出来了,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
    宴好:“……”
    掉智商的事儿被夏水传染了,算了,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吧。
    江暮行查看四周,找个天上风筝不密集,地上相对空旷一点的地方停下来。
    宴好蹲到草地上面,用带的性笔在风筝上写字。
    正面写:高考顺利。
    背面写:喜欢江暮行。
    写完了,宴好满意地看看,又在风筝的长尾巴上写:所有人都要平安,健康。
    江暮行俯视他的小发旋:“你把风筝当孔明灯?”
    宴好作势要把背面的几个字划掉,江暮行拿走他的笔:“写就写了。”
    “写就写了。”宴好学他说话,腔调跟神态拿捏得很到位。
    江暮行踢他,力道很轻:“你说什么?”
    “说你帅。”
    宴好撑着腿身:“风筝我来放。”
    江暮行提醒道:“要逆风跑。”
    宴好感觉自己的智力遭到了质疑:“我知道。”
    江暮行见他捣鼓风筝跟线,手法很笨拙:“会吗?”
    宴好掷地有声:“当然会。”
    嘴硬会被现实抽脸,还是连环抽,丝毫不留情。
    没一会,宴好的状况一出接一出,手忙脚乱得要命,又蹦又跳的,像一只小蚂蚱。
    江暮行看得太阳穴突突乱跳。
    “别往西边跑。“
    “哪边是西边?你直说左右前后行不?”
    “……有水塘的那边。”
    “我看不过来,注意不到,江暮行,这风筝怎么一直往下栽,就是飞不高啊?是不是坏了?”
    “……”
    .
    江暮行抓住把乱跑的少年:“你把线拉好。”
    宴好的刘海凌乱,脸因为奔跑变得潮红:“拉好了。”
    江暮行扯扯风筝线:“松成这样,你确定?”
    宴好看江暮行:“松吗?”
    江暮行也在看他。
    两人四目相视,大眼看小眼。
    “这个风筝太大了,尾巴又这么长,很难放,线不能松也不能紧……”
    宴好的借口编不下去了,脸红了来,他破罐子破摔似的把轮子丢江暮行怀里:“你来。”
    江暮行接手以后,风筝很快就飞来了,越飞越高,飞向蓝天。
    宴好看愣了。
    去年的四月,他和三月二月一样,每天最开心的事情是去学校偷看江暮行,放学以后就萎靡不振,泡在网游里消磨时间。
    今年的四月,江暮行带他放风筝。
    宴好快速揉揉湿热的眼睛,将即将涌出来的眼泪擦掉了,坚持是对的。
    黑夜不论有多漫长,总有过去的时候。
    不论是他的青涩暗恋,还是江暮行的艰难家境。
    阳光明媚,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带的喧闹没有侵入草坪,打扰到这一片的温馨与惬意。
    江暮行把风筝放稳了,就把轮子给了宴好。
    “对,轻轻拽一下。”
    “这样?”
    “嗯,做得很好。”
    宴好既激动又感叹,突然很容易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只要保持拿轮子的高度跟姿势。
    风筝好像被江暮行收服了一样。
    不多时,有个年轻爸爸带着孩子过来放风筝。
    三四岁的小男孩,不怕生,脆生生地问宴好:“哥哥,为什么你的风筝可以放那么高呀?”
    宴好心说,因为哥哥有男朋友。
    小男孩仰着脖子,眼里写满童真跟好奇。
    宴好指指江暮行:“哥哥的哥哥很厉害。”
    小男孩跑到爸爸身边:“爸爸,我也想要哥哥。”
    年轻爸爸一个踉跄:“儿子啊,你妈把你生下来生了场大病,哭惨了,咱不能再让她哭了哈。”
    小男孩懵懵懂懂:“可是没有哥哥,风筝飞不高。”
    “……”
    年轻爸爸说了什么,小男孩揪着他的衣服,蹦蹦跳跳了来。
    宴好收回视线,扭头看后面的江暮行:“要是没遇到我,过个十年八年,你会跟一个温柔善良,美丽大方,志趣相投的女孩子结婚生子。”
    江暮行尚未言语,宴好又说一句:“可是你遇到了我,就没别的可能了。”
    宴好紧紧盯着他:“你有这个觉悟的吧?”
    “有些问题,答案要自己去摸索,去感受才有意义。”
    江暮行拉了拉风筝线。
    宴好察觉线在他手里绷紧,触感很神奇,他仰望天上的风筝,眉眼的线条被笑意填满。
    江暮行把手揣进深蓝色运动裤的口袋里,捏住手机,摩挲几下机壳后把手机拿出来,对着少年拍照。
    宴好笑着转过头:“你看,线全放出去了,飞到最高了。”
    江暮行将那双追随着他的眼睛永久定格。
    .
    下午江暮行带宴好去看了油菜花田,路途还有桃花,梨花,以及一小片樱花林。
    很美。
    春天的风采浓烈无比。
    这天回去,宴好就没有再失眠,压力太大了,出去走走,放松放松,比任何药物都管用。
    五月初的时候,宴好的学习计划有很大的变动,高考前他不需要再做什么专项训练,只要做三件事。
    一是翻看错题本,二是每天做点题保持手感,三是调整作息。
    不但要早睡早,还要午睡。
    最后一点巨难,除了男朋友哄,就没别的法子。
    温度渐渐出现了丧心病狂的痕迹。
    宴好去学校会带一个大容量的保温杯,放一把枸杞。
    杨丛口渴了跟他借水喝,看到杯子里的枸杞,差点没从椅子上蹦来。
    “我操,我爸泡水都只放几粒,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小伙,至于吗?”
    前面的夏水回头:“怎么了?”
    杨丛把杯口对着她。
    夏水凑近看看:“小好,你放这么多枸杞泡水,不会酸掉牙?”
    宴好折纸板玩:“酸带甜,我喝着觉得不错,你俩也可以试试,枸杞的好处有很多,能提神养眼,也能调节免疫力,补肾,补肝……”
    夏水跟杨丛听得一愣一愣的。
    宴好免费推销完了,来一个总结:“养生要趁早。”
    夏水膛目结舌:“那你这也太早了。”
    宴好感慨:“备考使我苍老。”
    “就你这脸,苍老在哪你跟我说说。”
    杨丛要捏宴好的脸,手快要碰到时,门口那里的江暮行就跟接收到信号似的,突然转头。
    下意识地,杨丛放下了手。
    完了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怂逼,他踹一下桌角,干了一大口枸杞水。
    那味道绝了。
    尝一次,毕生难忘。
    .
    别的学校高三不用做操,就一还要做。
    每一届都是如此,也不知道是在坚持个什么劲。
    班上拉椅子的声音拖拖拉拉地响着。
    宴好喊夏水一道下去。
    夏水趴在桌子上面,看来没什么精神。
    宴好关心地问道:“不舒服?”
    夏水埋在臂弯里的脑袋点了点。
    宴好的脸色一变:“那你给家里打电话了吗?让司机接你回去吧。“
    夏水说不用:“我趴会就好。”
    杨丛眼珠子一转:“是不是来那什么了?”
    宴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杨丛跟他眼神交流:“那个。”
    宴好接到信息:“到时间了吗?”
    夏水歪出来小半张脸:“你俩差不多行了,我长的耳朵不是挂件,能听得见,谢谢。“
    宴好想看看夏水的气色,还没看清,她就把那小半张脸埋回了臂弯里。
    “两位仁兄,别磨蹭了,你俩赶紧下去做操吧,一会回来了,我还在,不会变成蝴蝶飞走。”
    宴好不放心地叮嘱:“那你趴着吧。”
    他望了望在走廊等他的江暮行,叫上杨丛往教室门口走。
    杨丛经过后面的黑板,随手抹掉了“二十八天”那四个大字的下半身。
    宴好:“手欠。”
    杨丛:“老子看着那数字就不爽。”
    宴好:“朋友,青春总是要逝去的,想开点。”
    杨丛:“……”
    .
    做完操回教室的时候,宴好他们几个去上厕所,排队排了老半天。
    一泡尿撒出一个纪的幻觉。
    “学校什么都好,就是公厕垃圾,坑又少又小。”
    杨丛骂骂咧咧地吐槽:“妈的,垃圾爆了。”
    宋然站出来替学校说话:“可以了,码没出现停水的可怕场景。”
    “想当初,我上初那会儿,学校不定期的停水,没水厕所就冲不了,那堆积的真叫一个……”
    没等他把话说完,杨丛就踢他小腿肚:“适可而止,兄弟,做人留一线,别他妈太过分。”
    宋然意犹未尽,想跟好友分享分享:“老江,我跟你说……”
    江暮行绕到宴好那边去了。
    宋然:“……”
    正走着,杨丛忽地拉一下宴好手臂:“好像有人叫你。”
    宴好狐疑:“没有吧?”
    刚说完,他跟其他三人都听见了,很快找到声音来源。
    三楼的(1)班教室,夏水的同桌小胖子半个身子倾出窗户外面,露着惊慌失措的肉脸,撕扯着嗓子大叫。
    “宴好,杨丛,你们快上来!夏水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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