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羚羊号被牵引着停泊进这个空无一人的太空港之后,唐依依和玫九就这么大喇喇的从太空港晃出来,舰桥、地面车还有面前这个精致的街道都没受到任何拦截。
    两人并肩走过一条蓝白相间的巷道,一个转角,眼前满目的粉色,视觉上的撞击让唐依依不自觉抱紧怀里的喵喵。
    喵喵灵巧的伸展身体,挣脱唐依依的控制,跳上玫九的右肩,慢条斯理的梳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被毛,少见的竟然没有话痨的娇气。
    唐依依目不斜视,从嘴角露出一丝声音:“这是有多疯狂,才能在这样庞大的城市里建造这种每个转角换个风格的壮举。”
    玫九悠闲的背手前行,他一直不离手的扇子不知怎么却没带着,斜一眼唐依依说:“一个从精神的角度来说活了近万年的人,有足够的时间雕琢一座城市,当做休闲爱好。”
    唐依依皱皱眉,神情甚至有些恶心。因为略显安静的街道上走着的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穿来走去的好些人,每个人穿着各异,有高兴的、有痛苦的,也有麻木不仁的,比如刚刚跟唐依依擦肩而过的那一位,精致的脸上僵硬的淡笑。
    然而最恐怖的是,这些人每一个都长着一样的面容,玫九的面容。
    唐依依仔细观察好久,这些人除了年纪各异,甚至连玫九耳后的一条淡的只剩一条浅浅白线的疤痕都一模一样。
    “这些人……”唐依依想问,但是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这些人都是残次品,”玫九答的随意,“他想要完整的龙族基因,失败的太多了,他就把这些残次品用基因锁控制起来,变成随他设计的提线木偶,这些人的内里大都装着一个或疯狂、或崩溃的灵魂。”
    “我们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进来,还让羚羊号明目张胆的停进太空港真的没事吗?”唐依依轻巧的转移话题,不想再继续挖掘玫九的悲惨故事,毕竟她自己也不希望别人挖掘她的曾经。
    “放心,在我们还有三个跃迁点到来之前他就应该收到消息了,上次他已经知道你的情况,你的到来一定会让他迫不及待且疯狂,大概率已经安排好一切等着抓你了。这是他的天堂,他不想亲自毁掉这个地方,所以,超远距离传送的对面,应该布好了天罗地网。”
    玫九转头给唐依依一个浅笑,问:“怕吗?”
    唐依依也笑得明媚,没有回答玫九的问题,反问一句:“听说,你有个技能也叫天堂?”
    “知道且见过天堂的人都死了,”玫九默默移开视线,不跟她对视,沉默两秒又问:“怕吗?”。
    唐依依轻哼一声,说:“就这么慢悠悠的走,穿过整个城市怎么也得几天吧,这样的恶心你让我忍受大半天,已经极限了。”
    玫九也笑,“呵,小小年纪有点狂妄啊。”
    “哼!”唐依依低声哼气,反问:“怕吗?”
    玫九停下脚步,从怀中掏出那把时常攥在手中的扇子,轻摇着转身。
    只见刚刚两人走过的数条街道上的人同时停下来,包括脸上僵硬的表情,统一的换上同玫九现在相同的表情,肃杀!
    唐依依摘掉眼镜,墨色的瞳孔扩散到整个眼白。
    与此同时玫九跳跃着退后好几十步,完全没有要管唐依依的意思,疯狂的往前继续狂奔。
    唐依依重生之后大多时候都穿着裙子,这次她一身劲装,奔跑的速度一点都没因为玫九的大长腿而让两人拉开太大的距离。
    更壮观的,是身后铺天盖地的人群。
    随着唐依依的空间裂隙轻飘飘割断第一个“麻木的玫九”的脖子,“麻木的玫九”和“肃杀的玫九”们仿佛是海底两群快速遭遇的鱼群,碰撞、厮杀。
    每一次相遇的时候,刹那血溅,然后没有停顿的前行。
    当然,也不是每一次的相遇都是这么容易,随着混乱越来越大,越来越多遭遇的结果是两败俱伤或者送命。
    唐依依和玫九仿佛领群的头领,像利剑一般劈开人群,来到城市的另一边。
    这是一个半月型的人工湖,潺潺流水,左上右下。
    唐依依在离湖十几米的地方刹住脚,转身面向铺天盖地的“玫九们”,后面玫九却停在人工湖的水边,甚至半只脚已经踩进水里,盯着唐依依的背影。
    唐依依刚想回转身看玫九,玫九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好像太着急,有点玩砸了。”
    唐依依这才想起自己这双变异了的瞳孔,没有回转,站定了问:“怕了?”
    玫九抬脚走进湖中,本应该出现的踏水声并没有出现,只有一声清脆的爆破声轻响,人消失在湖面,然后玫九就出现在一座阴森的山脚下。
    踢踢地上的石头,玫九摸摸肩膀上蜷缩着的喵喵,小声说:“有点怕啊。”
    喵喵白了玫九一眼,慢慢缓解自己不自觉的颤抖,然后怒瞪玫九,说:“没出息。”
    另一边,随着玫九人消失,唐依依弯了弯嘴角,嘟囔一句:“就知道你怕了。杀别人容易,杀自己哪儿那么容易,哼!”
    这一路上羚羊号并不是全速前进,中间几次停下来,让唐依依反复琢磨并练习这双变异了的瞳孔。
    终于让她搞清楚,在精神力的辅助下,瞳孔可以让对视过的生物持续的自我分解,那种最完整的分解,不是分解成细胞,也不是变成某种有机物或者无机物,就是宇宙中最原始的粒子。
    通俗的讲,就是消散。
    辅助上她特有的精神力之后,这种消散的范围还会扩得非常之大。
    唐依依后退至湖边,也学着玫九一脚踏进湖里,然后从空间钮里掏出一小瓶朝阳酒,叹口气说:“都要成酒鬼了。”
    一饮而尽。
    “天堂,我见识过了,遗憾啊,我这儿有一招,名叫天堂之下,你就无缘得见了。”
    除了离开那个特异空间的时候,这还是唐依依第一次这样尽全力的使用精神力,那些还不太能控制的空间裂隙随着精神力铺天盖地的散开,仿佛在这个奇异的城市上空放出绚烂的烟花。
    瞬间透支的唐依依后退一步,人消失在这灿烂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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