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纷飞开门见山说出这样的话,自然让晏晏心里很不开心,毕竟上一世就是她百般阻挠自己和方邱在一起,才酿成了那样的打错,此生她又想做相同的举动的话,晏晏自然不能同意。
    她有些恼怒,停下手中动作,站起身来:“我若执意为之呢?”
    “我告诉你,我要为班陆离续命这件事情,没有人能够阻止我。”晏晏说的咬牙切齿,就是要告诉莫纷飞这是不容质疑的事情。
    “你先听我说完。”莫纷飞试图让晏晏的情绪平复一些:“我自然知道自己没权利对你要求什么,上一世的事情既然你已经全部想起来,我也不再隐瞒,我想向你保证,杀了方邱,一定是我做过最令我后悔的事情。”
    晏晏没什么反应,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莫纷飞。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来找你,纯粹是为了班陆离。”
    “为了他?”晏晏觉得奇怪:“你莫纷飞眼里也有别人了?”
    莫纷飞已经不在乎被晏晏误解了,她只是苦涩笑了一声,便继续开口:“你想为班陆离续命,有想过他愿不愿意吗?”
    “她当然愿意了!”晏晏强调道:“他爱我,我也爱他,我们就是应该在一起。”
    所有有关于过去的回忆冲击着晏晏的脑袋,她现在有些偏激,有些不理智,莫纷飞都能够理解。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被强迫续命之后的班陆离,该以怎样的姿态在这世上活着?他是一个只为了而生存的怪物啊,你想过吗?不再有朋友,不再有未来,有的只是你,把他变成一个只为你而活的男人,这真的就是你想要的吗?”
    晏晏不语,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我想你到现在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是真的深爱班陆离吧。”
    莫纷飞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晏晏:“谁说的?我怎的不爱班陆离了?他是我最爱的男人!从前是我不懂事,没能好好对他,现在不同了,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了!”
    莫纷飞摇了摇头:“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从前的你,总担心班陆离在你身边受苦,想让他找个平凡的姑娘幸福平安地过一辈子,那才是他该有的生活啊,而不是被你强行留在身边,为了你的快乐,继续过着没有天日的生活。”
    “不是的!不是的!”晏晏听莫纷飞这样说,头忽然剧烈地痛起来,道理她都懂,只是不愿意承认,她只剩下班陆离,从天界回来那些真正爱她对她好的人,都离开她了,她舍不得班陆离,即便骗自己这样是最好的决定,也不想班陆离真正离开她。
    她害怕这一走,便又是永世了。
    “陆离是爱我的,他一定愿意留在我身边的。”晏晏慢慢蹲下,双手抱着自己的身子,无助极了。
    莫纷飞瞧着心疼,走过去轻轻拍晏晏的后背:“我知道你心里怨我,我也知道你恨临涣,但是你不能把心里伤疤加在班陆离的身上啊,他这一世过的已经够苦的了,好不容熬到了生命的尽头,你又何苦这样逼着他不放呢?”
    晏晏早已了泪眼朦胧,她身子不住地颤抖着,嘴里还是不愿承认这一切:“陆离明明答应了我,他明明已经答应了我啊……”
    “你是知道的。”莫纷飞轻声细语道:“他不舍得你不开心,你的一切要求,他都是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的啊。”
    晏晏低着头,逐渐安静下来。
    “好孩子,放过班陆离吧,让他踏踏实实地去投胎,下一世,别再和他做什么约定了,一切顺其自然,盼望他找个心仪的姑娘,幸福安康地过一辈吧,跟着我们,太累了。”
    莫纷飞做着一切,除了想要弥补上辈子自己对方邱和无眠的亏欠,也希望晏晏能别越陷越深,班陆离留在晏晏身边,除了给彼此平添苦难,怕是没有其他了。
    晏晏没有回答莫纷飞的话,而是绕过她慢慢朝外面走去,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黄昏,微风卷着几片黄叶飘散在晏晏肩上,街上有三三两两的百姓,看见年过半百的老人家牵着自己妻子的手在街上慢慢前行,两个没牙老人还能谈笑风生,说些其他人听不懂的话。
    晏晏停在原地一直望着那对老人家远去的背影,心中最柔软的那根弦被拨动,就快要荡漾出水来。
    曾几何时,她也曾期盼过这样的生活,平静安详,执手心爱的人,一辈子平平安安,生下三两个孩子,日子也就这样过去了。
    晏晏总是想不明白,她要的明明不多,为何上天还要待她如此。
    一直到那对老妇人化为远点,晏晏才揉了揉眼睛回过神来,想来王城的夜晚也些许有些凉意,晏晏搓了搓手,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忽然身子缓和起来,有人从身后为她披了件外衫。
    晏晏回过头去,是面带微笑的班陆离,他身边跟着那个曾大喊自己是“妖怪”的管家男子。他被他搀扶着,好像身上所有的重心都压在他的身上。
    “你怎么出来了?”瞧着班陆离忍不住皱眉头咳嗽的样子,晏晏心疼不已,她忙从那管家的手里扶过班陆离,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力,瞬间就笼罩了班陆离。
    “我好久没出来了,趁着你回来,我心情好,有些力气出来走走,也算是在看看这繁荣富强的王城吧。”
    晏晏把班陆离搂在自己的怀里,班陆离身上已经没有从前清淡的花香,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中药气味,闻起来或许有些刺鼻,但晏晏却没有一点嫌恶。
    反而是闻不够。
    “你先回去吧。”班陆离转身对身边的那个年轻管家开口。
    “大人你……”显然把自家大人和一个妖物放在一起,那男子是很不放心的。
    “回去吧。”班陆离笑笑:“晚些我们便回来了。”
    拗不过,年轻的管家只好回去。
    “我现在同你走在街上,就像是父亲带着女儿一样。”班陆离自嘲地笑了笑:“我是真的太老了。”
    晏晏半娇嗔半不开心道:“你少占我便宜啊。”
    两个人就这样走在街上,一老一少,晏晏搀着班陆离往前走,心里想起了莫纷飞的话,忽然怀念起了从前。
    “你记不记得我们认识的那间丽春院?”晏晏挑眉:“我们再去看看好不好。”
    班陆离哼哼地笑了两声,这些年其实很多次班陆离都去过那个地方,偶尔想起从前的一切,心中颇多感慨。
    “那地方早就没了,变成一家卖胭脂水粉的铺子,大屋子被分成很多小隔间,周围还有卖绸缎衣裳的铺子。”
    晏晏忽然撒起娇来:“那我不管,我就要去嘛。”
    班陆离拗不过她,两个人便朝着从前丽春院的方向走过去。
    班陆离的身子早就不如从前,走两步就喘息不住需要停下休息片刻,晏晏心疼:“要不然我施法术带我们过去吧?”
    班陆离却摆摆手表示不同意:“从前,你可不会什么法术,除了变作棉被伏在人家身上催眠人家之外,你可不会别的。”
    晏晏脸红了红:“那时候我不是刚从月白山逃出来嘛,什么也不懂。”
    说到这里,晏晏忽然瘪了瘪嘴:“其实我倒是希望现在能像从前那样,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开开心心地度过每一天就好了。”
    “傻丫头。”班陆离揉了揉晏晏的碎发:“你现在成长到能够好好的保护自己了。难道不是更好吗?长大有长大的好处,若你一直想从前那样懵懂无知,说不定早就死在荒郊野外了。”
    晏晏又沉沉地叹了口气。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从前丽春院所在的铺子,走进去,水粉铺子的老板是个貌美如花的姑娘,脸上被摸得无瑕清透,倒是好看的紧。
    班陆离一会儿拿起一个给晏晏扑扑打打,又拿起一个放在晏晏的唇上让她轻抿试试,两个人亲密无间的动作让那个老板娘显得很诧异。
    头一次看见父亲带着女儿来买胭脂水粉,动作还这么暧昧的。
    晏晏好像觉察到了那店老板娘诧异的眼神,故意凑到班陆离面前,“吧唧”亲了一口,然后偷偷看那老板娘的表情。
    她此刻就像是一口气吞了个大土豆的表情,面色发白,这可是不伦之恋的!!
    班陆离知道晏晏在恶作剧,顺势还搂住了她的肩膀:“宝贝,喜欢什么尽管拿。”
    一副霸道暴发户的气势。
    “不要啦,人家觉得这里档次太低了啦,人家要和王后用一样的水粉。”说着便和班陆离搂搂抱抱又亲亲我我地走了出去。
    出了店门左拐,晏晏捂着肚子笑的就快岔了气。
    “那个人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
    “好啦。”班陆离不能太用力笑,只能控制着自己抿唇浅笑,总怕万一太用力了,一下子笑死过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知道吗,我以前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和你出去,被人家当成夫妻了。”班陆离凑到晏晏身边:“你长得那么美,被当成我娘子,我骄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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