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天的行程不算远,中午抵达廊坊西,吃完饭沿着高速路向西南,绕过大兴机场之后,在天黑之前停在了固安县城以南的立交桥上。
    这是随队士兵选择的露营地,地形比较合适,四周除了立交桥是个制高点之外全是农田。哦不对, 现在都是荒地了,长满了不知名的草,开满了不知名的花。
    “就这里吧,三个人一组,分三组,每组三个小时。值班的时候不许睡觉、不许扎堆儿、不许离岗。抽烟的时候捂着点光亮, 发现情况不要随便过去查看。现在去砍柴吧, 砍多少随意,至少要够一个班次用的!”
    车辆还没排好,王刚就带着一名士兵和几名车夫走了过来,连同洪涛在内,平安运输公司一共要出9个人协助守夜。
    士兵把9個人带到距离车队营地足有200米的高速路边,随便找了三个间隔十几米的位置,就算是今晚的值班地点了。接下来的工作他不做,全交给了流民车夫,离开高速路去附近寻找木柴。
    “老三,你带个人跟我去,其他人先回去吃饭睡觉。”
    洪涛没听士兵瞎指挥,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两眼一抹黑,放出去9个人瞎找,别说碰上野兽,万一不小心掉沟里摔伤了也是麻烦。
    找柴火用不着太多人,又不是弄篝火晚会, 有点火苗能把附近照出影子来就够了。而且还不能找太干太细的树枝,那样倒是烧的旺, 但不抗烧。得多找粗一些的木头,不管干还是湿, 扔火堆里一会儿就着了。
    “周哥,您这是啥宝贝啊?”
    老三就是洪涛在冯震家院子里碰上的那个满脸横肉的大胡子,他原本是利民车队的三把手,一直留在佟利民身边。见到洪涛边走边从怀里掏出个单筒望远镜时不时凑到眼睛上四下看,有些好奇。
    “保密……那边有树!跟着我的脚印走,别乱跑!”
    有关热成像瞄准镜洪涛谁也没说过,连胡杨他们也不清楚,只知道这位大侠有种夜视仪之类的玩意。对于老三的好奇心洪涛依旧是不予满足,向东南方向指了指,带头走了过去。
    “哦,我知道了,是夜视仪吧!我在市场上见过,卖的挺贵,还挺费电池。周哥,我能不能和您借样东西?”老三没死心,跟在洪涛身后不停的絮叨着。
    “这个不外借……”
    “嘿嘿,不是这个,我想和您借个手雷……临走的时候老叔说孙长忠的车队也在一起,让我多留个心眼, 保护好刚子。我琢磨着身边多个家伙事儿,关键时刻保不齐能派上用场。放心,要是用不上,回来的时候一准儿还给您!”
    “……哎呦喂!”洪涛猛的停住脚步,让跟的太紧的老三一个没刹住,整张脸全撞在了后背上,弄了个大酸鼻儿。
    “俩个,藏好,别让当兵的看见。如果漏了陷被追问起来也别往我身上推,能不能自己解决?”不过没白挨撞,两颗圆溜溜的手雷出现在眼前,但不能白拿,得有条件。
    “必须的,我沈万三吃喝嫖赌样样不落,唯独有一个事儿不干,出卖朋友。您放心,就算拉响了它,也别想从我嘴里知道是谁给的。”老三想也没想就把手雷抓了过去,一边往怀里揣一边指天跺地的发誓。
    “这是你的本名?”
    洪涛之所以这么痛快就把手雷送出去了,并不是看一眼就觉得老三靠得住,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哪儿有那么高深的眼力。完全是靠佟利民介绍,既然那个老滑头都说这家伙靠得住,那就应该是基本上靠得住。
    “嘿嘿嘿,自己起的……以前看过个电视剧,里面有个大富翁叫沈万三。当年我有个小包工队,整天总想着发大财,等有钱了就像沈万三一样,去南边暖和地方盖个大院子,天冷了把父母接过去,唉……”
    老三是个挺外向的人,喜欢聊喜欢闹,说起自己的名字又是一大套来历。可是讲着讲着就变成了一声长叹,估计被触动了内心里的软肉。
    “沈万三不吉利,最终也不是善终……”洪涛没去安慰,这年月有一个算一个谁没点悲惨的过往,太普遍的东西就显不出悲痛了,安慰也是白安慰,没啥实际作用。
    “……嗨,啥吉利不吉利的,以前我逢年过节都去庙里烧香,结果还不是屁用不管。过一天算一天吧,想那么长远也没用。就说上次我带人拦路,您要是照着我脑袋上扔,人不是早没了,还不如人家沈万三呢!”
    对于这个善意的提醒老三毫不在意,他不是不知道沈万三的下场,只是不在乎了。随着丧尸病的大爆发,各种人间悲剧看多了以后,人的三观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很多原本挺在意的事情忽然就成了可有可无。
    “是这个道理……来,把斧子给我,就是它了!”说话间已经走到了一棵小树前,洪涛要过斧子抡圆了就砍。三个人没费多大功夫就把小树放到了,用绳索绑好,一起拖着往回走。
    头一天就在几堆篝火和旷野里此起彼伏的野狗嚎叫中慢慢滑过了,接下来的几天差不多都是这个节奏,天亮了启程天黑了露营,三支车队分别按照各自的习惯聚集在一起,互相之间既不骚扰也不沟通。
    带队的士兵们更不多事儿,只是把营帐有意无意的搭在三支车队中间,安排工作的时候也尽量让同一支车队的车夫在一起。很显然,他们对运输公司之间的那点龌龊事也略有耳闻。
    最不安分就是张柯,这个小胖子可能是到了发情期,一刻不得闲,整天在车队里钻来钻去找车夫聊天。到了晚上,他还时不时带着卫兵巡岗,对值夜班的士兵和车夫嘘寒问暖。
    洪涛烦死这个家伙了,但也没辙,只能尽量躲着。实在避不开了就来个尿遁屎遁,反正是坚决不照面。好在他只是个普通车夫,本来就没啥存在感,一直也没引起别人的怀疑。
    第四天下午,浩浩荡荡的车队抵达了sjz北边的机场。这里已经成了联盟空军基地,建有物资仓库。每隔一段时间,联盟政府就会通过铁路把物资运过来,一部分储存起来,一部分继续南下前往下一站。
    这80多辆马车除了喂马的精料之外啥也没装,就这么一站一站的沿着京广铁路向南溜达,经过14天不算艰苦只是有些枯燥的跋涉,终于算是抵达了此行的终点站,信阳明港机场。
    信阳,在地图上应该在淮河以南。不是说长江以北、淮河以南的区域属于缓冲区,不能派兵入驻和建设永久基地吗?原本洪涛也是这么琢磨的,以为东亚联盟和东南联盟之间早就撕破脸不管不顾了呢。
    可是到了地方才发现,xy市和信阳明港机场,一个在淮河以南一个在淮河以北,东亚联盟只占据了河北岸的机场,并没入驻河南岸的xy市区。
    “啪、啪啪啪啪……”就在距离明港机场还有几公里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了枪声,刚开始只是一两声,但很快就密集了起来。
    “找掩体……别管车马,拉住刹车赶快找掩体……”洪涛连望远镜都没顾得上拿,就一个翻身从车厢里跳了下去,临了还没忘了踹笨猪一脚。
    同时大声呼喊车夫们赶紧躲藏,好在没忘了伪装嗓音,喊出来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西北口音,也没敢太大声,生怕把原本的破公鸭嗓子显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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