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经过资州、简州、蜀都三次天网切换,穿过龙泉镇后,驶入了旧聚居地。
    龙泉山的东西两侧,张纪阳见到的景物截然不同。
    道路两侧全是农田,现在到了五月,除了纵横的道路,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水稻秧苗。
    联合理事会的控制范围在这一年得到了极大扩张,如龙泉、郫都等靠近蜀都的荒镇,都已经被内政部派遣的官员直管,龙泉山脉中的异兽也被尽数清理,现在已经成了果园。
    秧苗在阳光下恣意地生长着,不光只有这里,甚至整个蜀都的外围都是如此。
    车辆继续行进了一阵,远远就能够看到一道城墙。
    灰色的水泥城墙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保护着人类聚居地的统治中心——塔层。
    而在巨大的圆形旁边,则是已经开始逐渐恢复生机的蜀都旧城。
    旧城的东面和北面依旧残破,甚至显得更加残破,但那是因为人们从那些建筑上取下来大量的建筑资料,用于恢复了与塔层相近的西南城区。
    道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多,不少都是从仁寿过来的,它们是运送特种合金的自动车辆。
    张纪阳趴在车窗上,和唐宁一样,对人类的巨大工程叹为观止。
    “叔叔,那些是什么?”张纪阳指着水泥城墙外一大圈的反光板问到。
    “那些是叶绿素光合板,用于合成我们日常所需要的淀粉。”唐宁耐心地解释:“那些是维修车,那里是巨型光雷的基座,那些是电磁炮和磁暴重机枪,那些是次声波音频发生器……”
    车队穿过了厚厚的钢筋大门通道,驶入了大钢化玻璃金字塔。
    车辆到此开始分散,苏油的车辆直接抵达了位于地下三十层的科学院本部。
    身穿丝绸衬衫,亚麻长裤,依旧是妆容精致的汪莉,就站在巨大的橄榄枝缠绕放大镜的科学院纹章雕塑下面,笑吟吟地看着唐宁,张秋意和张纪阳下车。
    “院长好。”唐宁和张秋意上前,向汪莉问好:“这就是在朱碧山矿区拯救出来的孩子,张纪阳。”
    “张阿姨好。”张纪阳已经知道面前这位大美女是多么的了不起,老老实实地问好,还奉上了一个礼盒:“这是给阿姨的小礼物。”
    “哟?还有阿姨的礼物呐?纪阳真乖!”汪莉笑着接过,打开来一看,是一块带银白晶体花纹的矿石。
    “这是朱碧山的钒钛磁铁矿。对吧纪阳?”汪莉问道。
    “对,唐叔叔和秋意姐说阿姨会喜欢的。”
    “嗯,我的确很喜欢,谢谢纪阳。”汪莉感谢了张纪阳后,又看着唐宁和张秋意:“唐叔叔,秋意姐,这辈分怎么论的?”
    张秋意不禁脸上一红:“院长,我们去你办公室说吧。”
    汪莉笑道:“以前还担心你跟我一样,现在啊,可算是放心了,不过这是你个人的大事儿,你父亲那里……”
    “我会告诉他的。”
    “那就好。”汪莉牵起了张纪阳的手:“纪阳,走吧,去阿姨办公室里玩玩。”
    ……
    ……
    联合理事会总部大楼里,浦修全正在办公。
    王联春走进办公室:“秘书长,唐宁和张秋意回来了。”
    “哦,他们现在在哪儿?”
    “在科学院,汪院长刚刚接到了他们,还有朱碧山矿坑拯救出来的张纪阳。”
    “嗯,夏副部长那边筹备进度如何了?”
    “夏副部长说,已经准备好了。”
    “好,光雨,你哥回来了吗?”
    正在一边忙碌的曹光雨赶紧说道:“已经从资州出发了,他昨晚还在巡视春耕和电力线路,今天早上八点半出发的,估计也快到了。”
    “仁寿、威远和钒钛钢铁厂的负责人呢?”
    “他们昨晚已经到了,夏副部长将他们都安排在了宾馆。”
    “告诉夏副部长,这一次可不能在安全方面马虎了。”
    “是!我再给夏副部长强调一下。”
    “也告诉他,不要害怕,之所以还是选在蜀都宾馆召开这次会议,其象征意义大于一切。”
    “我们是联合理事会,宗旨是为聚居地居民服务,我们不可能因为怕这怕那,就永远龟缩在塔层里。”
    “要是连我们都不敢走出去,连个会都不敢在外面开,还如何带领全体居民开拓进取?”
    “是,我明白,我会将秘书长的意思转告夏副部长。”
    ……
    ……
    科学院院长办公室,汪莉一如往常,给大家煮上了咖啡,不过给张纪阳准备的是一个小杯子,外加一杯果汁。
    唐宁坐在沙发上,接过咖啡,笑道:“还是院长这办公室里舒服。”
    汪莉说道:“其实我是很想去汉安看看的,看看你们弄出来那个生机勃勃的新城市。”
    “那太好了。”张秋意看起来心情很不错:“院长什么时候来,现在汉安北城已经基本恢复,农业区和工业区已经建设好了,外围还有牧场,森林里设置了红外摄像机,外围有无人机观测。”
    “现在我们比以前轻松了很多,研究数据也收集了很多。”
    “所以说科学院在汉安设立研究机构是对的。”汪莉说道:“科研人员就是要敢于去前线,那里有我们最急需的研究对象,研究材料。”
    “对了,关于异能的研究,秋意你们到那一步了?”
    “异能观测一直是个难点。”张秋意说道:“截止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是只能够看到它所带来的现象,而不是本质。”
    “不过我们已经发现,异能对于改善变异兽的体能,智力,诱发特殊进化方面,有着决定性的作用。”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异能平日里在变异兽体内并不会大量集聚,它们体内的异能特殊器官,更像是一个阀门,在使用的时候,会打开这个阀门,异能会大量涌入变异兽体内,通过特殊通道传递到使用异能的器官。”
    “海叔推测这种异能之所以目前的设备无法探测其能量波,原因是它本身就来自反宇宙。”
    “而异能武器如骨刀之类,能够在其边缘释放出异能,与说接触的正宇宙物质,形成‘堙灭’效应。”
    “因此异能武器才可以无视一切物理阻挡,形成可怕的切割效果,因为它的原理并不是力学原理,而是和它接触的物质,都消失了。”
    “现在我们已经发现了少量的物质,如寒僵木和变异军蚁巢,能够加工成一些异能屏蔽和探测的装置,但是这些只是利用特殊变异生物产物进行的现象观测,还无法深入地量化研究。”
    汪莉说道:“既然在大自然里能够产生许多的变异兽,人类也是生物,为何却只有先变成不死人,然后再进化成变异体?”
    “院长,关于这一点,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你说。”
    “我怀疑,e病毒是一种靶向性基因病毒,它会识别人类基因,对人类发生特殊的变异作用。”
    汪莉说道:“大自然不会进化出这样特殊的病毒,除非……”
    “除非e病毒是人工研发出来的。”唐宁说道。
    “可我们扫描过e病毒的基因序列。”汪莉说道:“它的结构非常原始,看不出人工痕迹,也看不到感染过程中产生人体脱水和脑部萎缩的诱导机理。”
    “所以我怀疑其诱导机理和异能有关。”张秋意说道:“如此一来,我们现有的手段就探测不到。”
    “按照秋意你的猜测……”汪莉优雅地端起咖啡杯子:“e病毒是一种靶向性基因病毒,是针对人类基因特殊设计,且通过异能诱发人体病变……”
    说完对着唐宁翘起了小指:“那你怎么解释你老公?”
    “院长!我在跟你说正事儿!”
    “我也在跟你说正事儿啊。”汪莉笑道:“唐宁这样的原生免疫体,你怎么解释?”
    “生命总会为自己找到出路。”张秋意说道:“哪怕是面对异能攻击的人体,也总会有些个体利用数百万年来的进化规则,自发地获得与其对抗的能力。”
    “原生免疫体,就是这场进化灾变中,在人类中产生的特殊个体。”
    “其实秋意这个思路,二十年前就有人猜想过。”汪莉放下杯子,转头对唐宁说道:“那是个伟大的天才,就是你的母亲,林雨女士。”
    “为此她还从反向入手,研发出了抑制药品,就是从一号到五号的特殊针剂。”
    “五号针剂是最接近成功的产品,甚至进行了人体试验。”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清楚了,现在还关在汉安南城公园的d71,就是五号针剂的产物。”汪莉说道:“五号针剂其实就是e病毒的反向药物,后来我们知道,e病毒对人类脑神经的特殊作用,在针剂上同样得到了反应。”
    “结果就是五号针剂和e病毒同样能够催发人体的特殊变异,还会让人对其造成严重的依赖性,落入犯罪分子手中,就变成了最终将感染者催化成变异体的催化剂和毒品。”
    “加上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情,这个项目最终被叫停了,五号针剂生产工艺保留在科学院,现在只有科研性质的少量制备。”
    “院长。”张秋意说道:“我认为林院士这项研究很有价值,我们应该加大力量,继续深入研究。”
    “秋意你想得太简单。”汪莉说道:“去年的第四塔层自管会事件,就是五号针剂流播造成的,掌握生产工艺配方的势力到现在内政部都还没有找到。”
    “虽然随后的调查让科学院洗清了嫌疑,生产工艺不是从科学院泄露出去的,但是现在绝不是重启五号针剂研究的时候。”
    “可是院长……”
    “我知道你的意思。”汪莉安慰道:“我只是说,现在,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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