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在秘境里转了一圈就悟了。
    当然不是说他突然又升级了怎么了,只是有点明白了。
    怎么说呢,李凡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就算观主真的是智慧法王,可能也许大概,也不会对‘李清月’,抱有啥不可告人的阴谋目的吧?
    毕竟,一个‘李清月’资质再好又怎么样?天命之子又怎么样?太素三祖又怎么样?
    正经人谁特么闲的没事干,一天到晚想着夺舍重修练小号?
    研究外星人科技他不香吗?探索广阔宇宙他不香吗?领悟天地奥妙他不香吗?
    有那么多要紧的事情不去做,一天到晚从头开始练级也太缺心眼了吧?
    何况就算夺舍了李清月的超级道体,有天命庇佑,有气数加成,一统天下,兼并三大派,成为太极之王,太素之祖,那又怎么样?
    那不还是被困在棋盘上吗?
    唉,格局啊。
    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聪明人,只是那些聪明人把太多时间浪费在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自相残杀上,终其一生都被束缚在地表那有限的,狭小的,虚伪的空间里,看不透,挣不脱,悟不到。
    张大力那样的旷世奇才,折腾了这么多年,连个巡洋舰都打不掉,何其可悲!
    所以站在系统,站在太素道祖们的角度看来,大概太极界这些什么三大派,什么大战争,什么过杀劫,确实是挺可笑的。大概就和看野生动物集团抢地盘差不多?
    换个皇帝,换个掌门或者换个教主,无所谓。打破了头这个世界也只是动物园,是游乐场,人生模拟的真人秀,根本无关紧要。
    说白了,被条条框框限制在局中的棋子,是永远都赢不了盘外的棋手的。
    所以看着秘境中这些忙碌的修士,李凡觉得自己悟了。
    观主,假如真的是智慧法王,那他的真正目的,应该也不是单纯的个人荣辱,而是更大更广阔的天地。
    坐井观天是赢不了的,要和那些系统,和太素道祖争锋,至少得和他们站在同样的维度上。
    想要赢,就得首先跳出这太极天地的框架,看到棋局外边,看到天外边的样子。
    而要参与这种文明间的争锋,仅仅靠着太极界几千几万年一度,突变出两三个旷世奇才的仙尊道祖破界飞升,是绝对不够的。
    远远不够!
    仅仅让尽可能多的人在乱世中活下来,是不够的!
    仅仅活下来是不够的!必须让尽可能多的人开悟,彻底跳出棋局来!
    对!只有整个文明都飞升了!才有可能加入更上一层的竞争中!
    对!智慧法王也好,观主也罢!神教也好,玄门也罢!
    只要有跳出棋盘外的勇气,敢于并肩迎接域外文明挑战的人,都可以是志同道合的盟友!
    李凡悟了!
    好吧,这次不是脑补,是真的‘悟’了,他之前用掉的两朵昙花又刷新了!
    恩……话说这三花还挺好刷新的么,只要自己给自己打点鸡血就行了……
    当然就李凡现在的学力,对于这天外仙秘境中的全人类飞升计划,除了添乱之外,基本上起不到添砖加瓦的作用,还是老老实实出去巡山吧……
    于是稳固了道心,李凡也不打扰玄天铸剑鲲吃土了,直接回到墨竹山洞天,前往戒律院的仙牢,审问那个候补圣女班玉。
    毕竟自己喂了一堆鸡汤,但实际上毛的疑问都没有解决,而李凡依然需要确认圣火的情报。
    而比起提升学力,李凡觉得目前还是提升自己的战斗力比较重要。只要修为境界一路往上飙,飙到一定的高度,那什么阴谋诡计,什么法王道君的,都可以不用忌惮了。
    但现在李凡走上古法的合道路线,修行速度受限于无极元婴,元婴也没有铸好,对真阳道火的属性也各种不了解。
    那么假如神教的圣火,真的是真阳道火,或者至少是性质类似,那神教作为三大派之一,至少应该对圣火的修行功法和境界提升,有一点可以参考的经验吧?
    如果能询问出一些蛛丝马迹的话,或许对真阳功的修炼也有帮助也不一定呢。
    于是抵达戒律院后,李凡也顺路从袖子里拿出一堆新鲜的仙人遗骸交任务,表示搜山捡到了一个北宸卫刺客,和三个‘潜入墨竹山生事的神教护法’。
    戒律院的道士们虽然对于为啥玄门中潜伏了这么多‘神教的护法’感到震惊和疑惑,不过李凡表示‘我也不知啊’,这事情就算结束了,最后给李凡一堆竹符的山门贡献。但是对于李凡要求提审候补圣女的要求表示拒绝。
    “什么?被观主提走了??”
    “是的,人已送去娄观塔,观主有言,若镇守真人有闲暇,也请往拜见。”
    或许是察觉到裴世清这群人都死光了,衡山道君和观主的棋也刚刚好下完了,衡山诸人已经赶在太阳落山之前离开墨竹山,而观主第一时间,居然一封法旨,把这个候补圣女提走了!
    李凡人都懵了,搞什么鬼?难道观主还真的是智慧法王?想要救神教圣女一命吗?
    不是吧……难道剧情真的要往badend方向发展?
    李凡咽了口唾沫,颇有些忐忑,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心老悬着也不是个事,船到桥头自然直,丑媳妇早晚见公婆,拼了!去瞧瞧观主到底要说啥!
    于是李凡连夜飞遁到娄观塔,远远能观望到观主的真炁,周围有许多娄观道真人聚集,似乎在排队等候召见,一个个面授机宜之后,也不耽搁,直接飞遁离山。
    李凡可懒得排队,正好离义庄不远,于是就来梁老道这里坐坐,上来找他搭讪,问问石头剑匣和剑丸的事情。
    梁真人才从棺材里爬起来,一脸懵逼,“什么石头剑匣?”
    ……好吧,看来隔了几年他也忘了。
    “就是从青霆峰赵掌门遗骸中找到的剑匣啊,我还在这娄观塔门口被化神的暗算,多亏您出手相救,后来真人您带着去赴蟠桃会……”
    李凡随口解释,其实他也不是特别在意那枚‘奋斗型’剑丸,反正他也不缺飞剑,只想找个话头,问问那个化神对头的跟脚,什么时候可以报个仇,血个恨啥的,然后把话题转到,老梁你见多识广,有没有听说过神教圣火的话头上来……
    可是想不到,听李凡巴拉巴拉说着,梁真人的面色却从迷茫,转到疑惑,进而变成了严肃,最后甚至有点阴沉了,以至于李凡都不由收声,不知道是不是惹他烦了。
    “真人您怎么了?”
    梁真人沉默了一会儿,从棺材里爬出来,袖子里摸出一张画卷《渊识》,“走。”
    “啊?可是天快亮了……好吧……”
    看老梁这么严肃,于是李凡便跟着梁真人拜月,来到那《渊识》中的太素界里。
    一落地,梁真人便开门见山。
    “我不记得了。”
    李凡,“……?”
    梁真人似乎是知道李凡没听懂,重复道,
    “我不记得了,你说的剑匣,剑丸,还有被元神暗算,被我所救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李凡也楞了,眉头不由皱起来。
    这什么意思?
    梁真人面色阴沉得道,“有人对我用了元神法,把这段记忆给抹了。”
    卧槽?怎么元神法连这么嗲的事情都能做到的吗??
    “能……”梁真人沉默了一会儿,“至少我知道,有一个人能。”
    李凡和梁真人对视了一会儿,突然,有一个猜想滑过他的心头,顿时李凡感觉整个人好像被雷霆劈中一般,凉意从脊背倒蹿,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难,难道是!
    梁真人也盯着李凡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恩,你猜到了……不过,为什么你能猜到?为什么你还能记得?”
    李凡也盯着梁真人的眼睛,看出那双明亮的招子中,隐含着怒火。
    “我,我不知啊……可是真人,您如果‘不记得’了……为什么还知道他能……”
    梁真人闭上眼,似乎是在回忆,又似乎是在控制心中的愤怒,但最后还是没有把怒火爆发出来,恢复了平静。
    “因为这是我娄观道的秘法!清月,你知道当年仙宫的太常,是做什么的吗?”
    李凡咽了口唾沫,“这……观星望炁,上知天命,下辅王弼……”
    “呵呵,”梁真人冷笑着,“看来我给你的古《化书》,你还没翻啊,我也不卖关子了。
    天数难测,星力飘渺,古往今来的占星算士多如牛毛,即使古娄观道的观主们,也不是真的个个都算无遗策,能观星知命的。
    但我道秘法,能‘让别人相信’,我们可以知天命!呵呵,这就比一般的占星相术,都有用多了!
    所以我们一脉,才能在仙宫做太常啊。”
    卧艹……
    李凡艰难得咽了口唾沫,“所,所以……这是某种……催眠?记忆消除的元神之法?”
    梁真人阴沉着脸,“不是简单的消除,出现记忆空白了谁都知道不对劲了。是修正,是窜改。那天的事情,我只记得在义庄教导弟子,不是记忆凭白消失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你居然能抵抗此术,被改了记忆还想起来的。大概还是你天赋异禀吧……”
    “等,等等等,”李凡惊了,“抵抗?你是说观主也修改过我的记忆?不,不可能啊!我过目不忘啊!就算石匣剑丸这件事,我也记得啊!而且如果被用了元神法,我应该知道的吧!”
    梁真人呵呵冷笑,“是嘛?那我问你,他有没有,摸过你的头啊。”
    艹啊……
    虽然已经到了合道境界,仙人道体,但李凡还是禁不住得颤抖了。
    艹啊……
    真的假的啊……
    这世上……还有好人吗??
    怎么一个个切开来都这么黑的啊!
    李凡人都慌了,忍不住惊道,“那,那我是不是已经被夺舍了??”
    梁真人皱眉,“哈?夺舍?夺什么舍,谁说夺舍了!此法还没到神奇到那种地步呢!要是有这般的厉害,我道何至于被追杀流放到南疆?
    我只是气观主瞒小孩子似的瞒着我罢了,你也不用太惊惶了,他只是修改我们的记忆,隐瞒了一些事情,还不至于能操纵你神魂的。
    但归根结底,他都在隐瞒一些事情,你先把关于此事前因后果,记得多少都说给我听。”
    前因后果,有什么前因后果啊!整个人都混乱了啊!冷静冷静!
    深呼吸着,冷静了一点,李凡把青霆峰发现赵景泰遗骸的事情,又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梁真人来回踱步思考着,“赵景泰我有印象,魂灯也有记录。那么他想隐瞒下来的事情,是有关那石匣,或者是袭击你的化神魔头的。
    我在去峨嵋之前,还给你留过书?那我的记忆,应该是在去中原之后才被修改的。而之前,我大概也没在娄观道这里,查到关于石匣的情报……”
    李凡犹豫着,很想提出关于,观主是神教智慧法王的猜想,但他此时冷静得一想,这个时候进行这样的指控,只怕就真的事情闹大了。所以纠结再三,还是忍下来,犹豫着换了一个方向确认,
    “真人,您既然是娄观道古道真传,本应该是继承掌门之位的嫡传,大师兄之类的吧?那为什么……
    您知道观主以前的经历吗?我是说……现在的观主……真的还是以前的观主吗?”
    梁真人看了看李凡,想了想,点头道,
    “我若记得不错,观主是我们一脉的小师弟,师傅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遗孤,师傅说捡到他的地方叫封家寨,后来又都是他照顾师傅的坐骑青牛,就叫他封阿牛了。
    我和他年纪差了一辈,其实也没特别关注过这个师弟,只知道他从小在山门长大,年青时出山云游,求学出仕过,后来辞官归隐,又同墨山主一起闯荡过中原。
    但毕竟当时是罗教祸乱天下的乱世,娄观道当年也在替南宫家做事,我们大一轮的师兄弟常年跟着师傅在墨竹山中讨伐妖魔,后来师傅被黑莲教所害,我也受了重伤,当时还是金丹境界,又不能兵解,险些魂飞魄散,都被放到棺材里埋了,才因此修成归虚元婴。
    扯远了,总之当时娄观道门中一空,是阿牛站出来稳定人心,可以说如今的墨竹山就是他一手重建的。我又怎么会来争夺那些个虚名。
    你若担心是什么人假冒了观主,那大可不必,娄观道的秘法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学会的。真若是换了一个人,直接把我们掌毙了不就是了,何苦大费周章得修改记忆。
    他都是道君了,一句话谁敢不从?还拐弯抹角得搞这些把戏,那自然还是当初那个阿牛。”
    李凡犹豫,“这么说的话……会不会,观主是出于保护的目的,才隐藏了我们一些事情?”
    梁真人冷哼,“我多大的人了!还要他保护!
    你不知道我气什么!我这个师弟,看着温和仁厚,其实性格最为执拗!牛脾气!倔的很!说一不二!他决定了什么事情,无论如何也要办到的!
    所以他既然改我的记忆,肯定是关于此事如何处理,我和他意见相左了!所以干脆把我记忆改了,瞒着不让知道!搁着你,你很开心吗?”
    卧槽?还能这么玩?这门道法好像还有点意思啊,难道这些年,墨竹山上上下下都反对,但依然推行下去的各种利民的扶持政策,都是这么办到的吗?那还……真有点不择手段了啊……
    毕竟不管是谁,被人篡改记忆操纵,肯定都不大开心吧?
    不过,他真的有记忆篡改吗?就算李凡自己不记得,理论上系统也该记得吧?看来还得回去问问那两条鱼……可恶!这些乱七八糟的剧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梁真人也盘算了好一会儿,掐指算着,摇着头道,“这件事不对劲,无论如何,他不应该连我都瞒着才对,我蹲守娄观塔很多年了,肯定是真的出了大事,不然不至于和观主意见相左……
    不行!我得查一查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先别对观主露口风,我先从赵景泰的洞府开始查起吧,你上次是在青霆峰顶找到他的?”
    “恩……恩?诶诶诶!等等等等!”李凡猛得反应过来,大宝石还在那洞里呢,赶忙阻止,“真人!真人!您也说了,上次查过一次,全无头绪,可见这么多年过去,早就没有线索了。现在再来查一次,只怕不仅没有效果,反而会引起观主的注意啊!”
    梁真人皱眉,“那你说怎么办?”
    李凡灵机一动,“我记得上次那化神老鬼上身的皮囊,法号普善,戒律院查出是来自北方,在巽国九江铁佛寺挂单的游方僧,但我后来去铁佛寺,并未查出线索,反倒是去了河北,发现河北僧尼中,多有死门魔道的余孽混迹潜藏其中!”
    这绕来绕去的,老梁皱着眉,摇摇头表示没听懂。
    李凡便说道,“我的意思是,此人大概不是正经僧人,而是北方来的死门道魔修。正巧我打探到当初那天台山,也是死门道余孽的魔窠!所以有很大的可能,这个普善一路从河北来到离国,是为了和天台山的魔道取得联系的!”
    梁真人“哦……”得表示懂了,“所以你怀疑当初那个暗算你的神君也是死门道的,大概在离国还有潜伏的魔道余孽,此事或许可以从天台山查起?”
    “正是如此!真人英明!”李凡松了口气,擦了把冷汗。
    “……不过你怎么能打探到这些秘事的?你怎么知道那个僧人是死门道的?而且死门魔道在北方覆灭很多年了吧?这名字我都有许多年不曾听说了,你如何得知?而且你不仅知道死门道的余孽伪装成僧侣,还知道天台山也是他们的巢穴?”
    李凡面无表情得看着东问西问穷问的梁老头,突然觉得那招摸摸头就能让对方失忆的道法,或许真的还挺实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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