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两人被公安叫了出去,说是他们家里有人来看他们。
    半个小时后,弟兄二人回来了,眼睛都有些红红的,似乎是哭过。
    朱大拿出条小春城,拆开,拿出一包,撕开了,发给李伤和朱四。
    朱四吸了两口,对李伤说:“老大,我们家里没人来探望,又出不去买烟,要不,给他们换两包?”
    李伤一想,也只能如此了,就答应了。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李伤用他系在裤腰上的新的军用皮带,换了两包小春城。朱四用他的老上海手表,也换了两包。
    也许有人会疑惑他们为什么不拿钱买,那是因为被抓的时候,他们身上的钱都被搜走了,身无分文。
    李伤的那根皮带,是他四哥从部队上寄回来给他的。他还没系几天呢。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呢,朱大就站在铁窗前,朝着外面大声喊:“我受不了了!我承认是我偷的包,放我们回去吧!”
    “我受不了了!我承认是我……”
    “我受不了了!我承认……”
    “我受不了了!……”
    “我……”
    也不知道朱大到底喊了多少遍,直喊得筋疲力尽,声嘶力竭,才有一个公安踩着不变的步伐走过来,冷冷的说:“如果早承认,不就可以早出去了!”
    李伤一直默默的听着,听到开锁的声音,才说:“你咋承认了?”
    朱大绝望的说:“如果我再不承认,说不定我们真的要被关到老死!”
    李伤不禁黯然伤神。
    朱大看到门开了,提起他们的东西,又低声说:“记住!你们是打算来炸鱼的,别的,什么都不要承认!”
    李伤点点头。
    看到监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朱四哭了:“老大,我们能不能活着回s县啊?”
    “一定可以的!相信我!”李伤一咬牙,“实在拖的时间太长了,我会帮你们打出一条路出去!”
    朱四半信半疑:“真的?那你怎么办?”
    李伤笑了笑:“我把你们带出来,就一定会把你们带回去!”
    朱四忧心忡忡的说:“你不是说唐三和那个所长都是高手吗?你一个人,打得过他们吗?”
    李伤听了,豪兴大发,笑道:“放心!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不会输的!”
    朱四这才放下心来,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了。
    傍晚,先是老狼三人被一个一个叫出去,分开在三处单独审问,问完后,才又一个一个送回来了。
    然后,就轮到李伤和朱四了。朱四被带到哪里去了,李伤不知道。
    只是当两个公安把李伤叫到办公楼的楼顶上时,李伤惊奇的发现,负责审问他的,竟然就是那天夜里带人去抓他们的那个老公安。
    老公安看到他,也不废话,直接掏出手枪,咔的一声把子弹推上膛,拍在桌子上,大声吼道:“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李伤看到他这副做派,很不高兴,反问道:“所长呢?他说会给我一个交代的!咋了?他不敢来?叫你来滥竽充数?”
    老公安大怒:“放屁!他是国家干部,咋会答应给你什么交代?你再不说,休怪我不客气!”
    “哦!吓死我了!”李伤吊儿郎当的说,“告诉你,我可不是被人吓大的!”
    老公安怒不可遏,拿起手枪,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如果你一味推三阻四,不老实交代,我就一枪崩了你!就说你袭击办案的公安,妨碍公务,罪不容恕,死有余辜!”
    “真的是人嘴两张皮,说好说坏都是你啊!”李伤冷笑道,“不过,你最好不要逼我!不然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老公安大怒,从桌子背后站了起来。负责笔录的公安忙站了起来,凑近他的耳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说了一遍。
    老公安暗暗心惊,只得坐下来,耐着性子问:“说说吧!到底是咋回事?”
    李伤看到他不再咄咄逼人,口气缓和了很多,也就顺坡下驴,说:“我们是听人说这里的鱼很多,就想着来炸几斤鱼,换点零花钱用用!”
    老公安一听,气不打一出来:“胡说八道!我们q县有啥鱼啊?谁告诉你的?”
    李伤一本正经的说:“在我们县城里,听一个老倌说的。”
    “哪个老倌?”老公安很好奇。
    “不知道啊!他只是说他是q县的,叫我们有空来找他!找个屁啊!不说名字,也不说家在哪里,上哪找去?”
    老公安知道他是一派胡言,也不揭穿他,又问:“叫什么名字?”
    “李伤。”
    “哪里人?”
    “s县的。”
    “家庭住址?”
    “s县瓦窑乡温泉村公所龙嘎村。”
    “职业?”
    “无业。”
    “无业?待业青年?”
    “我还在读书,待什么业?”
    “哪里读书?”
    “s县第八中学。”
    “来干什么?”
    “炸鱼。”
    “那个蒙着脸的头套,是用来干什么的?”
    “用来蒙着脸啊。”
    “为什么?”
    “因为我们没脸见人。”
    “……”
    等李伤被送回监房时,朱四早就回来了,说人家看到他年纪小,只是随便问了几个问题,就把他送回来了。
    李伤松了口气。
    第二天,也是在傍晚,夕阳西下的时候,一串公安把李伤五个人像赶鸭子一样,赶到了围墙下面,面对夕阳一字排开。
    在那一瞬间,李伤有一种即将被人处死的错觉!
    恍惚之间,他们五个人似乎摇身一变,变成了地下工作者,因为疏忽大意,被一锅端了,此刻,就是他们命赴黄泉的时候了。
    唉!夕阳西下,断肠人在高墙下!唉唉!
    好在想归想,现实始终是现实,所以李伤还是忍住了振臂高呼“共产党万岁”的冲动。
    两个公安稳步走来,往五人脖子上,每个人挂了一块二尺八的硬纸牌,上面写着:“流窜犯???!”
    每个人的名字上,都用红笔画了一个大大的?。
    李伤撇眼看到所长和唐三两大高手都来了,两个人都背负着双手,傲然而立,面无表情。
    李伤知道他们是专门为他而来的!
    因为在所有人眼里,他就是一个剃不干净的刺头,一匹害群之马!
    没有他们镇场子,难说李伤冲动之下,会不会像他承诺朱四那样,为他们杀开一条血路,让他们逃之夭夭。
    李伤暗暗叹气,他怎么可能这样做呢?那样的话,他不但救不了他们,还要害得他们亡命天涯,而且还朝不保夕。
    另外一个戴着眼镜的公安拿着照相机,咔嚓咔嚓的给他们拍了好几张照片。拍完后,给他们挂牌子的两个公安走上前,把牌子摘下来,然后,一群公安又像是赶鸭子一样,把他们赶回了监房里。
    在经过所长身边时,李伤忽然问:“你和吴月,到底是什么关系?”
    “吴月?”所长愣了一下,“我不认识她啊!”
    李伤火冒三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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