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则缩了缩身子,尽量让自己不惹人注意。
    无人不可见之处,他身形颤抖,心神颤栗。
    隐隐间,他感觉到老僧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平静而幽冷,令人不寒而栗。
    “也好!”
    楚默微微颔首,他一路行来,走的都是西行之路,这老僧在西行之路,也许是西游留下来的老古董,他自然不能错过。
    老僧神情并无任何变化,仿若一尊神像,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给人一种无尽的苍凉之感。
    老妖下意识捏紧拳头,掌心连同后背都被汗水浸湿,却强自镇定下来。
    山一片幽静,好似鸟兽都在这里绝迹了。
    三人速度很快,但都未施展神通道法。
    老僧在前面带路,楚默老神在在跟在身后,步履不急不缓,每一步都恰到好处。
    似乎踩在了这山林的中心,他也成了这山林的一部分。
    老妖则满腹心事,对于未来多了几分惶恐。
    没过多久,已行至山下。
    山峰高绝雄厚,云雾缭绕,老妖生出莫大的敬畏。
    即使是楚默也不由感慨天地之大美。
    若论起来,此山在他踏足过的千山万水微不足道,但山巅之上,古木摇曳,禅意盎然,久久不绝。
    山不在高,有龙则灵。
    老僧冲楚默点点头,一甩僧袍,原本烟雾缭绕的山峰之上,出现一条小路。
    小路似少有人行,两边杂草丛生,更可见不少尸骨,一眼看去,尽是荒凉。
    这不是灵山,而是绝地。
    老妖神色愈发沉重,他在尸骨之上看到了不止一具妖魔骸骨,心中越发惴惴不安。
    但他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一旦他就此选择离开,不提这给他极端恐怖的老僧,就是楚默恐怕也毫不犹豫打杀他。
    山路荒凉,尽管两边草木郁郁葱葱,却没有任何山清水秀之感。
    整座山峰一片寂静,除了三人脚步,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寥。
    老妖心头沉重,他修行已至万载,世上少有事能让他有所触动。
    此番涌上心头的沉重,是此地已经被他人心境渲染,置身于其中,就触及到他人心境。
    他目光投向楚默,只见他始终神色淡漠,仿佛天塌地陷也不会使他动摇。
    面前的老僧虽然一如既往,可看到他,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根腐木。
    隐隐间,眼前似浮现出沧海桑田的景象,好似能感受到岁月流淌,浓郁的岁月气息,居然让他生出穿梭时空的错觉。
    “醒来!”
    低沉雄厚的声音在老妖耳边响起,眼前的画面如潮水一般退却。
    望着苍凉的小路,他更是生出难以言喻的恐惧,若不是楚默一声轻呵,恐怕他都要迷失在这岁月之中,
    他这才明白为何这座山峰之内方圆数十里都廖无人烟。
    山路之上的骸骨为何越来越多。
    连他这般人间几近无敌的大妖都差点迷失在这里,更惶恐其他山野精怪。
    事实上,却是如他所料一般,这座山峰名为平顶峰,踏入此山内,无论是人是妖,都失踪了。
    久而久之,这里已经成了一片禁地。
    踏入山顶,眼前豁然开朗,整座山顶都以青石铺就,最中央立着一座庙宇。
    庙宇并不宏大,但古意盎然,一块牌匾挂在上面,上面几个金色大字古朴而苍凉。
    “观音禅院!”
    楚默心中一阵迟疑,此地靠近曾经的火焰山,观音禅院曾也是西游一难,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莫非这才是真正的观音禅院。
    楚默浮想联翩,但所知有限,一时间也不清楚。
    西游距今已经过去太长时间了,很多东西都已物是人非,很少有人知道其中的隐秘。
    若不是楚默遇到唐僧,恐怕他也会以为西游不过是一个传说。
    呼~
    山巅之上寒风呼啸,站立在此地,下首一切尽可入眼,天地在这一刻都变得异常渺小。
    此地煞气浓郁,若是凡人在此,恐怕立刻就会被截杀。
    老妖越发战战兢兢,一路上一言不发,尽量弱化自己的存在。
    到了此地,老僧步履也慢了下来,恭敬冲楚默施了一礼
    “请!”
    说着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整个人居然化为一尊佛像,伫立在山巅。
    老妖心头骇然,万万没想到一路跟随他们的老僧居然是非人的存在。
    楚默到不觉得有他,早在遇到老僧,他就发现那老僧不过是一缕分魂。
    “你在这里等我。”
    老妖忙不迭点头,楚默此言好比天籁,可谓正中下怀。
    楚默单脚一踏,整个人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就已经无声无息出现在小庙之内。
    庙宇之内却是另有乾坤,并未供奉任何佛陀,菩萨。
    只有几盏古灯,晕黄的灯光明灭不定。
    最中央坐着一个白眉老僧,身上灰色僧袍破破烂烂,给人一种极端腐朽的气息。
    寿元快要尽了?
    老僧垂首而坐,两只干枯的手掌自然垂落下来。
    但楚默隐隐感受到他身上的一股活力,显然并未死亡。
    “贵客远道而来,老衲失礼了。”
    老僧抬起头,浑浊的目光之中,有尸山血海浮现,好似经历过一场异常惨烈的大战。
    而在外边,整个山峰方圆百里。
    猛然间刮起一股猛烈的气流,杀伐酷烈之气如有实质一般席卷蔓延。
    庙外的老妖被这股酷烈之气拂过,整个人好似被冻僵一般,动弹不得。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敢催动法力,只觉得动弹的那一瞬间,就要被这酷烈的杀伐之气抹杀。
    他起于微末,一身修为大多都在杀戮之中提升,对这本能的危机自然无比信服。
    “里面之人是谁?”
    老妖心头骇然,却发现这股杀伐酷烈之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好似从未有过一般。
    虽然面上并无任何变化,可以心中却生出无限懊恼,妖魔生存本就艰难,若非他太过高调,又怎会惹来楚默。
    又怎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楚默负手而立,平静的目光落在老僧身上。
    “多少年了,没想到我还会再次遇到大神通者。”
    老僧的声音仿若金铁,很难在其中听出情绪,但却有难言的惆怅在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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