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鑫端坐在办公桌前,努力保持着风采,只是从疲惫的双眼以及脸上的神情,还是能看出一股暮气。
    “或许你是对的。”
    李鑫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个曾经的属下。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听你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这个世间最大的道理就是没有如果。”
    赵震轻声道,“更何况,你我都很清楚对方是什么人。”
    “哎……”
    李鑫叹了口气,他平常并不是话多的人,只是今天特别想说什么。
    心头仿佛堆了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开口。
    “李总,念旧的话就不要说了。”
    赵震并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当他被扫地出门的那一刻起其实就看透了李鑫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现在这样只是因为他输了,而不是真心觉得自己做错了。
    “好吧,想来赵总亲自登门拜访,也不是陪我叙旧的。”
    李鑫打起精神,装作气势十足的样子,收起了刚才那副表情。
    “我这次来是代表河底捞。”
    赵震正色道,“来收购鑫味在济市的四间店铺。”
    “不可能!”
    李鑫翻脸,直接拒绝,甚至不给自己思考的时间。
    “赵总今天如果是来谈收购的,那就请免了吧!”
    他手掌一拍,低吼一声。
    “我鑫味虽然目前陷入了颓势,但还没到变卖资产的地步!
    我李鑫商海沉浮这么多年,家底还是有些的,鑫味,不差钱!”
    “李总不要着急拒绝。”
    赵震很明白李鑫此时的心态,他只是不想在竞争对手面前认输。
    尽管事实上,他已经输了。
    “如果你是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其实大可不必,在商言商,你我都很清楚鑫味目前的状况。”
    赵震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截止目前为止,鑫味销售额最少下降了三成有余,市场份额更是不足两成,而且这个份额还在不断的被挤压中!
    再有,如果我没打听错的话,在上周,你位于sz区的一栋别墅,也在挂牌交易!
    而之所以卖别墅,是因为你拖欠了供应商的一期或款,你要补上这个空缺!
    鑫味到底还有没有钱,你心里最明白!”
    赵震每说一句话,李鑫脸色便苍白一分,当最后一句话说话,他更是脸上再无一丝血丝。
    他闷哼了一声,冷冷的看着赵震,抿嘴不语,仿佛是他最后的倔强。
    鑫味现在这幅样子怪谁,怪自己,还是怪河底捞?
    恐怕在李鑫心中,还是后者的占比更大一些。
    赵震一把撕破了李鑫的倔强。
    “话说回来,鑫味毕竟底蕴犹在,咬咬牙这关也能挺过去。
    可是这关过去了,下一关呢,下下关呢?
    难道都要咬咬牙,那恐怕再好的牙口也会咬碎吧。”
    “赵震!”
    李鑫拍案而起,双目通红,仿佛要将牙齿咬碎。
    可想而知,赵震刚才的话对他产生了多大的刺激。
    “你如果是来羞辱我的,那就请给我离开!”
    “李总!”
    赵震丝毫不退,不甘示弱,双眼紧瞪着他。
    “我只是希望你能认清现状!
    给我收起你那幅毫无意义的架子,尤其是在我面前!”
    怒斥了李鑫一番,他继续说道。
    “济市,你的竞争对手已经看穿了你的虚弱,他们正在疯狂反攻。
    李总,我且问你,你还有实力再打一场商业战吗!
    对目前的鑫味而言,济市市场不再是出路,而是一个累赘!”
    这三句话,句句重击在李鑫胸口,三句说完,李鑫瘫倒在椅子上,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
    “放弃济市,割肉止损,鑫味还能稳住目前的市场份额!
    我们叶总有句话让我带给你——他不喜欢吃独食。
    你是聪明人,我们时间还长,你好好想想吧!”
    说罢,他静坐下来,双眼紧闭,倒像是闭目养神。
    “赵总。”
    片刻后,对面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李鑫抬眼看着他,神情复杂。
    “李总,我想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赵震微微一笑,如同一个得逞了的恶魔。
    ……
    李鑫坐在椅子上,望着天空,表情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不明白,只是短短几个月,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当初在管理会上,自己一口将赵震扫地出门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
    那时自己是多么意气风发?
    整个鑫味,再无一人可以拦住自己的道路。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李鑫想不通。
    “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唤回了李鑫的思绪。
    小刘抱着一叠文件走过来,放在了李鑫桌子上。
    “李总,这是需要您批阅的文件。”
    “先放下吧。”
    李鑫开口,然而却吓了自己一跳。
    这仿佛行将就木般老人的声音,真的是自己?
    小刘点点头,就欲离去,然而他想着刚才见到的那个人,以及李鑫现在的样子,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赵震他来是……”
    “他啊。”
    李鑫颤颤巍巍的拿起旁边的水杯,抿了一口水,脸上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是来收购我们的。”
    “哦。
    哦?!”
    小刘被吓了一跳,一时间竟正在了原地。
    “小刘。”
    李鑫突然问道,“我记得赵震,是你的师傅吧?”
    “好像是吧……应该是……吧?”
    小刘想着刚才的那幅场景。
    赵震从自己面前走过,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就仿佛自己不存在一般。
    几个月前,小刘曾嘲笑赵震越活越回去。
    然而几个月后,赵震已经成为了河底捞的总经理,他还在原地踏步。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选择告密,而是跟着赵震走,或许现在会不一样吧……”
    小刘失魂落魄的走出办公室,脚步有些踉跄。
    如果……没有如果。
    ……
    “搞定了?”
    叶枫微笑着看着回来复命的赵震,给他倒了一杯水。
    赵震一饮而尽,深深的看了叶枫一眼。
    “叶总,谢谢你。”
    他很清楚,叶枫选择让自己去谈这场收购,就是为了让自己能一出当初被扫地出门的那口气。
    “别这么说,你可是我们的大功臣。”
    叶枫摆摆手,“济市的市场,同样拜托你了。”
    徐市已经进入了平稳发展期,不再需要赵震亲自主持工作。
    于是叶枫便将目光放在了泉城和徐市之间的——济市。
    只要拿下济市,届时,河底捞的版图将会连为一片。
    而枫林公司,也将一跃成为区域性的大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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