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明讶然道:“正是!拾遗怎知我心中所想!”
    “呵呵,如尉迟公子这样想入控鹤监的人我见多了。你既然想入控鹤监,可知道需要哪三个最基本的条件?”
    尉迟明郑重一拱手道:“请拾遗赐教!”
    见老冯在一旁支楞着耳朵,余秀冷笑着问道:“你也想入控鹤监?”
    老冯讪讪的道:“小人只是好奇!”
    “有些话不是你这种人能听的会掉脑袋的。”余秀说得细声慢语,老冯却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不二,咱们出去。”
    尉迟明关了房门,“余拾遗可以说了。”
    余秀掰着修长的手指道:“想要入控鹤监,第一要白皙俊美,第二要技艺娴熟,第三要稳重镇定,尉迟兄你觉得自己能合上哪一条?”
    一旁的阎维闻言暗暗点头,这三条看似寻常其实十分讲究,这人并非是糊弄尉迟明。
    尉迟明拍拍胸口道:“别的不敢说,我的技艺绝对不输任何人,一晚对付十个八个虎狼女子不在话下。”
    余秀嗤笑一声,“尉迟公子没听明白,我说的是娴熟不是精湛强悍。从你这番话便知你也不符合第三条,至于第一条就更不必说了,你还是绝了这个心思吧。”
    他忽然把目光看向阎维,仔细的打量一番道:“我看阎公子倒是颇有潜质。”
    阎维笑问道:“余拾遗倒是不怕我分你的圣宠。”
    “阎公子若真是得了圣人青眼,那也是分张氏兄弟的宠,我求之不得!”
    余秀提及张氏兄弟的时候,眼中有怨毒之色一闪而过,可见双方仇怨甚深。
    尉迟明喜道:“余拾遗若是能向圣人举荐阎兄也行。”
    “尉迟公子高看余某了,我能入控鹤监也是得了梁王举荐,阎公子若是有志侍奉圣人,余某可以为你引见梁王,你若是入了控鹤监咱们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阎维当下明白这人是武三思的门客,他可没有兴趣替武三思吹枕头风,立刻回绝道:“多谢拾遗好意,我年少轻浮若是不慎惹怒了圣人反而给梁王添麻烦。”
    “那真是遗憾!如果没有旁的事,余某就告辞了!”
    尉迟明道:“余拾遗留步,能不能把我引荐给梁王,我必有厚报,一千贯如何?”
    余秀笑道:“我怕有命拿没命花,两位公子不必送了。”
    见余秀大摇大摆的出了门,尉迟明狠狠的啐了几口,“不过就是圣人的玩物,也敢在我跟前装腔作势!”
    阎维笑道:“你既然心底鄙视他,又何苦非要入控鹤监!”
    “大人千叮万嘱的事情,叫我怎能不上心!”尉迟明指着阎维道,“阎兄啊阎兄你可损失了一个送上门的大好机会!”
    “不见的,自古伴君如伴虎,当今天子尤其的难侍候!”
    阎维不是信口胡说,别的都不论,只凭武则天三不五时的就改年号,就能判断她是一个极为情绪化的人,市井都传天子白发返黑落齿重生,阎维觉得她可能退回到更年期了。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想起一阵狂暴的砸门声,尉迟明正在火头上,“是谁这般无礼,看我不收拾他!”
    尉迟明撸胳膊挽袖子的直奔院门,阎维见他和院外的几人攀谈了几句,就陪着一个人进了来,他跟在那人身后,不停招手示意阎维出来迎接。
    阎维不明所以,刚刚出了屋子尉迟明就大声的介绍道:“阎兄这位是御史台的卫御史,乃是来中丞的亲信属下!”
    阎维一怔一个箭步就到来人的跟前深深一揖,“小可见过卫御史!”抬起头时他脸上已经堆满谦卑讨好的笑容,口中阿谀之词如滔滔江水一般奔涌而出。
    卫遂忠低头看了阎维一眼,连句话也没答就径直的走向厅堂。
    尉迟明殷勤的上前领路,“御史慢些当心脚下台阶,婉娘愣着做甚还不快给卫御史准备酒宴!”
    请不要鄙视阎维和尉迟明,他们两个只是想全须全尾的活着而已,谁叫对方是来俊臣的亲信属下。
    被这伙人找上门,一刀砍了脑袋算是福报。不然就去大牢里面忍受十八般酷刑,能侥幸活着出来也得流放岭南还要时刻担心被继续清算,不知哪天就会从洛阳来个人,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要了全家的脑袋。
    最可怕的是这群人几乎不受监督约束,律法对他们来说犹如空设,就是太平公主、武承嗣、张氏兄弟都忌惮来俊臣几分,更何况是阎维、尉迟明这种无名小卒。
    等卫遂忠坐下,阎维再次送一阵马屁,“小可早闻御史大名,一直想要拜望却不知门路,今日御史光临寒舍,实在是蓬荜生辉。”
    尉迟明拍着阎维的肩膀,“我这位兄弟对御史孺慕已久,今日御史大驾光临乃是天赐的缘分,不如就收他做个义子如何?”
    卫遂忠不耐烦的一甩衣袖,“算了,本官的义子多到连名字都记不住。就直说了吧,免得你们提心吊胆。”他说着从袖子取出一册《白鸟朝凤图》拍在案几上,“这可是你们的买卖!”
    阎维见状心中立刻凉了半截,难不成来俊臣就是凤来楼背后的东家,看来这买卖是做不成了。
    屋里就有刚刚印刷好的成品没法抵赖,阎维大方承认道:“回御史这画册确实是小可手笔,御史若是不喜欢小可这就停了,以后不再做这桩买卖就是!”
    卫遂忠摆摆手道:“停了做甚,这画作的很好本官喜欢极了,只是你不懂规矩啊!”
    阎维一拍脑袋笑道:“小可懂得,尉迟兄麻烦你去库房里面取两千贯钱给卫御史当酒钱!”
    “呵……你把本官当什么人!”
    阎维伸出五指道:“要不五千贯?”
    卫遂忠笑着摁下阎维的三根手指,“看来洛阳百姓对来中丞有不少误会,其实来中丞最讲道义,知道你们做买卖不易,拿两成干股孝敬来中丞就行了。”
    阎维心头滴血脸上却仍旧笑着道:“合该孝敬来中丞的!”
    卫遂忠拍拍阎维的肩头,“你们都是大户出身晓得其中厉害,可别学那些商贾耍小聪明拿假账糊弄我,市面上什么买卖紧俏收益几何,本官心里清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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