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在关外购置了两个大庄子,应开荒七八千亩地。关外的大片庄院,因为气候、水利条件,都是旱田,不能种植水稻,却非常适合种植马铃薯和玉米,还有高粱、谷子这些作物。
    大量的粮食生产出来,运进关内自然可以,更好的处理办法则是就地生产,娘造成酒销售。不管是销往草原,还是运进关内来销售,利润都会翻几番。
    宋玥赞许地看了看青玉,笑道:“恁这丫头倒是通透。”
    青玉笑笑,没说什么,却低了头。
    宋玥默默地又走了几步,来到一段葡萄架下,一边抬头看着一串串绿澄澄的小葡萄,一边淡淡道:“恁有什么心事,不妨给我说说。”
    青玉的头更低了,沉默着,没有吭声。
    宋玥也不再问,更没有催促,好似刚刚那句话就是随口一提,漫不经心的。
    地瓜秧儿爬满了地,地垄和垄沟都被完全遮住,密密匝匝的地瓜叶中间,伸着一个个粉紫色的小喇叭花,经然也有几分朴素的美丽,像村子里活泼泼的小姑娘。
    蜜蜂嗡嗡嘤嘤地在花间飞舞着,不时落下来,钻进花朵里采蜜。
    宋玥一时起了童心,悄手悄脚地走上前,弯腰伸手,快速地捏住小喇叭花的边缘,钻进去的蜜蜂发现被困,登时着急地嗡嗡叫着,四下里冲撞起来。
    宋玥的手指一捻,把粉紫色的花瓣拧住,然后,才从容地掐断花梗儿,漂亮甜美的花朵,就成了一个小小的蜜蜂笼子。
    “莫贪吃呀,莫贪吃!”宋玥用手指点着嗡嗡嘤嘤的花儿笼子,取笑。
    青玉也抬起头,看着宋玥手中的红薯花,也禁不住莞尔:“蜜蜂的肚子里有一团蜜,甘甜的。”
    宋玥回头看她。
    青玉脸色略略囧了一下,道:“小时候调皮又贪嘴,每年槐花开,就爬树上捉蜜蜂……”
    宋玥含笑听着,心里也禁不住想她小时候……她虽然出身小城,家里却没种过田,好在,小时候住过一段时间平房小院,她最喜欢的就是每年春天在院中的小园子里种花、种向日葵。还会买那种吆喝着串乡的小鸡崽儿,嫩黄色的毛茸小团子……买十只最多能活五只。
    宋玥嘴角翘起,笑道:“被恁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咱们银杏庄子可种了不少果树,山上的树这两年也渐渐长起来了,花儿也不少,倒是可以弄几箱蜜蜂去养着……一只小蜜蜂能有多少蜜呀,养上几箱,收的蜜够咱一家人吃了。”
    青玉倒是没听过养蜜蜂,不由好奇起来,宋玥到了这里,是认真读过几本农书的,游记手札之类的也读得多,倒是了解这里也是有养蜂人,只不过,养蜂人还是比较少的职业,又大多居住在山林间,普通老百姓了解得很少,即便知道的,说起来也难免就带了些神秘色彩。
    很多鬼怪志异之类的故事,都与养蜂人有关,其中不乏带了些神迹、仙法之类,让宋玥每每看到,都禁不住莞尔。
    宋玥与青玉说了一会子养蜂人,话题一转,还是问道:“恁年纪也不小了,恁有什么打算?”
    青玉脸上的笑一收,微微垂了头,片刻低声道:“婢子愿意侍奉在夫人身边。”
    宋玥的眉梢微微一挑,没等她说话,青玉连忙摇头解释:“夫人莫要误会,婢子只是愿意跟着夫人,并没其他想头……嗯嗯,若是夫人不嫌弃,婢子愿意自梳……”
    宋玥没让她说完,就抬起手将他的话打断。
    她赞成女子独立自主,甚至同性恋情,她也可以理解,却不赞成所谓的‘自梳’,自梳女本就是封建糟粕男女不平等的产物,其实大多数自梳女并非自愿,而是因为父母兄弟为了榨取女儿最大的价值,从而让家中女儿不嫁自梳,甚至还有‘家无自梳不富’的说法。
    青平青玉兄妹感情不错,青平待青玉也很是关心维护,所以,青玉想自梳当然不是因为家人的逼迫压榨,宋玥却同样觉得不是什么好选择。
    女孩子,不是独身主义者,也不喜欢同性,那么,大好青春就该追求美好的感情,能不能白头到老反而不是太重要的。
    眼下,青玉的情感是有问题的,她不想法子处理解决,反而说出‘自梳’的话,明显就是逃避问题,宋玥更不赞同。
    她淡淡的,却态度明确道:“恁这会儿不想说,我也不逼恁,恁尽可以慢慢想一想,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但是,我记得给恁说过,遇上事儿,躲是躲不开的,只能想法子解决了。人活着,总有沟沟儿坎坎儿的,该爬坡爬坡该过河过河……总的往前看,往前走。”
    宋玥说完,抬手轻轻拍了拍青玉的肩头,将手中的红薯花撕开,被困的晕头晕脑的蜜蜂过了几息才钻出来,却惊慌地一下子飞远了。
    从园子里回来,宋玥暂时把青杏的事情搁下,没有急着去问宋广友。又悄悄找了韩戚风,让他留意青平,想办法探一探青平的背景来历……
    青玉是在青平和青桃、青杏和宋广友两桩事后,才情绪不对的。
    首先,涉及青玉感情的最大可能是宋广友,她也喜欢宋大郎,不过青杏抢先说了,她不好与人争抢……但是,宋玥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她仔细想起来,因为青玉跟着她日常出入,与宋广友接触的不少,但言谈往来间,宋玥却从未看出两人有什么亲密,青玉对宋广友不但没有钟情之意,而且,因着宋广友身上带着些文人气质,青玉对这个也不喜,说过‘酸丁’之类的话。
    排除掉宋广友的话,那么就是青平和青桃的婚事了,或者,青玉不喜青桃嫁给青平做她的嫂子?亦或者,青玉从小跟着哥哥的缘故有些恋兄情结?所以,不高兴哥哥喜欢上另一个女人。
    眼下都是猜测,但既然发现了有问题,宋玥自然要了解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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